第71章 心生寒意
他的聲音裏仍舊有著欲|色未平的炙熱,容妤不敢再惹他,便低低地應了一聲。
“倘若我說是為了你,你可會有所感動?”
容妤錯愕地蹙起眉,她不懂他為何要這樣說,更何況他竟還有了幾分在討好她的意圖,著實令她心中駭然。
沈戮見她遲遲沒有做聲,心裏不快,將她身體撈過來,迫她直麵看他。
黑夜之中,她眼波極為明亮,他探出手去,撫過她額間淩亂的鬢發,手指一路下滑,輕捏她被他吻得殷紅的嘴唇,又是心中撩起情動,忍不住極其沉醉地湊過去,又繾綣地吻了幾次。
他時而柔情,時而暴戾,令容妤著實猜不透他心思,就這樣纏綿地擁吻片刻,她小心翼翼地推開他,低聲道:“殿下,我真的累了,想要睡上片刻。”
“明個兒白晝你的是時間休息,我卻隻有夜晚才來見你,如何叫我能挨過明日漫漫白晝?”
他這話令容妤心中驚悚,害怕地縮了縮身子,低聲道:“還請殿下牢記叔嫂不可親授,萬萬不能在外人麵前露出破綻。”
“也隻有你怕這些。”沈戮正值沉迷之時,自是不怕天地的,“更何況,我已經正大光明地把你弄來了我的東宮裏頭,還怕接下來沒機會納你做妃?”
容妤大驚失色,驚覺他當日那話竟非戲言,這步步為營,實在是既荒唐又恐怖!
“殿下……當真不是在說笑?”
沈戮眼裏升起一抹不悅之色,“我已為你推遲了與柳氏的婚事,這還不夠?你怎還會覺得我是在戲弄於你?”
容妤冷聲提醒:“臣婦是你皇兄的妻子,亦是你的皇嫂。有違人倫之舉,別說陛下和太後不會同意,就連百姓也要背後笑你!”
沈戮沉眼凝視著她,恨不得要將她一寸寸都吞進腹中那般貪婪,“你覺得我會在意旁人如何看我嗎?”
“可我在意!”容妤惶恐道:“如今你我已經鑄成大錯,自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我也不會怨你曾經逼我、迫我、強我,但若你心中在策劃別的,我便絕不答應!”
沈戮竟是不懂了,“容妤,你要知道我是太子,皇位是我的,多少人都求不來你如今的這個福氣,我主動端到你麵前來,你竟敢不要?難道要與皇兄過一輩子連二百俸祿都要求我的苦日子?”
“我容妤是定江侯的嫡女,絕不做千夫所指、違背道德的髒事。”
沈戮猛的蹙起眉頭,他一把掐住她纖細的下巴,“你夜夜都在我身下嬌喘便不是髒事了?這種時候又裝上清高了,難道類似的髒事還做得不夠多?”
“那是我與殿下之間的交易,我賣身求得我父親的一線生機,於情於理,都不算肮髒。”
沈戮一怔,很快便冷笑起來,他發現她隻有在麵對有利於她的事情上才會義無反顧,竟將與他之間發生的種種以“賣身”二字來定論,實在是極其挑釁了。
可他沈戮,是不會被她擺布在掌心的。
“不要以為我對你有了些心思,你就能同我平起平坐了。”沈戮冷聲道:“你我之間的舊賬還沒有清算徹底呢,眼下,不過是剛剛開始罷了,而我想對你如何,你都得給我開開心心地受著。”
容妤緩緩地別開臉,不動聲色地掙開了他捏著自己下巴的手掌,竟是回道:“殿下想如何都可,你貴為太子,呼風喚雨都是常事,又怎會把我放在眼裏呢?”
他眼一沉,重新扳回她臉頰,沉怒道:“你既然明白個中道理,便不要惹我不痛快。更何況你且細細想想,柳氏再如何猖狂,不也照樣要病入膏肓?”
這話令容妤的臉色不由一變,她知曉他是在暗示她父親的事,但柳氏久病不起一事本就蹊蹺,自打那日同在東宮病倒後,容妤隻要停下喝他給自己的藥,也就沒了大礙。
可柳氏不同,她自那日起似乎就從未清醒過,太醫日日奔走於柳府,卻始終都治不好柳氏。
容妤心中後怕起來,她不敢問出心底的疑惑,隻能默默地咽下猜疑,直到他滾燙的手掌覆在她臉頰,她聽見他說:“別怕,你隻管想法子取悅、討好我,便不會下場淒慘。”
可柳氏向來取悅、討好他,也不見她被他正眼瞧過。
思及此,容妤竟覺得躺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子可怕至極,她想到他曾在朝堂上殺出一條堆滿了屍骨的血路,手中利劍染上的鮮血厚厚一層,仿若凝固成霜。他就是那樣頭也不回地走進皇宮大殿,對死在劍下的亡魂沒有半點憐憫。
容妤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情不自禁地對他笑了一下,竟也泄露出了取悅之意。
他心思足夠縝密,察覺到她體溫降下,便將被褥扯過覆蓋在她身上,摟著她入睡之前道了一句:“累了便睡吧,寅時一到,如玉會來敲門,我在那時離開便是。”
容妤自是不敢有任何異議,被他緊緊地摟在懷中,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心中卻極盡悲涼地歎道:曾經是彼此舊愛,如今再看,真不知過去的那場相識,是她的幸,還是她的不幸了。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容妤夢中又見到了過往光景。
曾經的容妤滿腔熱情,愛意充沛,她整日掛在嘴邊的都是七郎、七郎。他們一起在霖妃娘娘的宮裏養著小花兔,一起躺在大殿的琉璃瓦上看天空的星星。
漫天星河墜進眼裏,綿遠細密,閃爍熠熠。容妤會伸出手,假裝自己可以握住星河,而沈戮會在這時抬起手,覆上她的手背,再十指相扣。
“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沈戮曾這樣問容妤。
“當然會啊!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一輩子都在一起的!”容妤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眼神真摯得不容半點懷疑。
沈戮轉頭看向她,很認真地問:“那你願意明天就嫁給我嗎?”
容妤故意使壞,閉上眼睛,抽回自己的手,得意地說著:“你我雖有婚約,可若是反悔起來,誰也不能拿刀逼我不是?我啊,要嫁給世間最出色的男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