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從良記

第三十九章 沈府家事

昭寧不以為意,道:“不過是個丫頭罷了,又不是正經妻妾,你也太抬舉她們了。”

春桃春杏是沈昭寧身邊的大丫頭,因為沈歸寧如今已經長大,還沒有娶親,沈夫人為了兒子身邊也有個知熱著冷的人,便做主抬了她二人為沈昭寧的通房丫頭。

這就是世家大族的陋習了,未成親前,公子房裏多會放兩個丫頭服侍,等成親後,或抬舉為妾室,或者為了妻子麵上好看,打發出去。

沈府也不例外。府中倒也有自己的規矩:為了表示敬重嫡妻,都會在成親前,或放了通房一家子出府,或陪送大筆的嫁妝把她嫁出去,總之,嫡妻進門,公子房裏絕對是幹幹淨淨的,不給嫡妻難堪,以後的妾室安排也都由嫡妻做主。

當年的沈父亦是如此,不過,因他與沈夫人夫妻相得,沈夫人又能生,便也沒再納妾室。

隻是沈府那條不成文的規矩,卻最終壞在了她沈秋君的手中。

因為沈氏兄妹感情極好,連帶著沈秋君與哥哥的丫頭們也極熟絡。

春桃春杏成了通房丫頭,按說閨閣小姐沈秋君就該遠著她們些了。

畢竟多年的情份,且沈秋君也喜歡她二人的賢良得體,說話兒得她的歡心,便也如常對待。

依著前世,再過半年,春桃就該有身孕了。

沈父是不插手後宅之事的,沈昭寧雖有了骨血,臉卻更陰沉了。

因為通房丫頭將來是要打發出去的,故每次都會喝下避子湯的.

春桃竟還有了身孕,而且三個月胎穩了才被發現了,可見是個有心思的,如今那胎兒是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沈府對待通房們很有點銀貨兩訖的意思,所以雖然是當家夫人選的,卻也不會強逼著,總要自願才行。

春桃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留下,卻還偷偷懷了胎,可見是個有心機的人,為了兒子以後的家宅安寧,沈夫人自是要除了這個胎兒,打**桃走。

可她心裏著實有些不舍得春桃腹中那塊肉,對於一個做祖母的來說,不管從誰肚裏生出來,隻要是兒子的骨血總是自己的孫子。

此時春桃求到了沈秋君的麵前。

這時尚在閨中的沈秋君還沒有意識到,庶長子對於嫡妻來說,是怎樣的一根刺。

在她眼中,不過是個婢生子,喜歡呢,就養到跟前,不喜歡就遠遠地打發走,家產也分不到他麵前,就如養個貓兒狗兒的,犯不著去了一條人命,怎麽說也是二哥的骨血。

沈秋君見母親還在那裏發愁:是直接把胎打下,打發了春桃?還是等春桃生下孩子再打發了呢。

於是進言道:“就讓春桃遠遠去個莊子上生了,咱們家又不是養不起!若是春桃生下孩子願走,就給她一筆銀子,若是願守著孩子過,就每月給她些錢糧就是了。”

沈夫人便順水推舟送春桃去了莊子上,卻不許人再提此事!

後來,聽說春桃生了個兒子,沈秋君也沒往心裏去,再後來她有了親二嫂子親侄子,更早就忘了那母子二人。

但是沈昭寧可以忘了他睡過的通房,卻不能無視他的骨血,尤其那孩子長大酷似自己,心中便有些柔軟,免不了也關心一下。

再看春桃無怨無悔地在莊子上,守著兒子過了這麽多年,又想起從前的情份,便不能再當她是個死的了。

沈昭寧的嫡妻也是貴女出身,雖不把這對母子放在眼中,心中總是不忿。

後來也不知怎的,就聽說這一切都是沈秋君的手筆,她本就看不慣嫁自己姐夫為繼室的小姑,如此一來,那隔閡便也更深了。

沈秋君倒不怕得罪未來的二嫂,但是想起前世與側妃妾室的鬥智鬥勇,她對侍妾們一點好感也無,當日春桃既然做了通房,就該知道自己是做不成妾的,偏人心不足,今生自然要遠些她們了。

沈秋君仍是嚴辭拒絕了哥哥的好意,又道:“我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以後也少讓她們去我那裏走動,便是有事隻管打發小丫頭和婆子們,便是年輕媳婦也是使得,屋裏人就算了吧。”

沈昭寧也不再堅持,又見妹妹疾言厲色地說出那番話來,便疑心是春桃兩個對妹妹說些閨中不宜的尷尬話來,心裏便對她兩個不滿.

他心中暗自忖度:春桃二人早晚是要打發走的,看她二人仗著在自己身邊伺候的時日長,未免不會生出些想法來,倒是早早打發了去的好!

沈夫人此時正在小書房內,對丈夫說起小歸山的事來。

沈父聽了,覺得雖然那家要的價錢高了些,但畢竟也算是祖產,當年倉促處理本就有些不妥當,況且家裏也不是拿不出這些錢來,便道:“明日再讓管事去商討一下價錢,若能降些最好,不管如何,都買下來吧。”

沈夫人知道丈夫必會允了的,便又把心裏的打算說了出來:“我看秋兒的情景,倒是真看中了它,不如就給了秋兒,就當以毒攻毒以火攻火了!”

女兒也是沈家人,把小歸山給了女兒,倒也不算過份,妻子的法子也有些道理,沈父便點頭同意了。

沈夫人又笑道:“怎麽說也是一萬兩銀子呢,這家當將來可都是英兒兄弟的,不如就用我的私房,到時就當給秋兒的陪嫁了,想他們也說不出個不字來。”

沈父搖頭笑道:“你的嫁妝將來是要均分給兒女的,統共就那些,再拿出一萬兩來,將來分時你寒不寒磣,就用公中的錢。”

沈夫人不由嗔視丈夫一眼,說道:“你這話倒像我當年嫁過來,沒有多少嫁妝似的!若真算起來,不靠你這侯爺,我的嫁妝也能讓我們母子幾人富富裕裕過一輩子呢!”

“快打住吧!都老太太了,還在那顯擺嫁妝呢,也不怕兒女們笑話!”沈父看著老妻笑道,又正色道:“這個家裏,我還是家主,難道一兩萬兩銀子的主還做不得,兒子媳婦們不高興,就讓他們來找我說話!”

沈夫人歎口氣,低頭想了一下,說道:“我倒不擔心寧兒,他可真是把秋兒疼到骨子裏,哪怕把他該得的那份家當都給了秋兒,他也是願意的,隻是英兒那裏不好說……當年若不是秋兒反應快,怕是早就被他一劍取了性命去……”

沈父想起舊年之事,不由疾聲厲色道:“做兒子的還能管到老子想做的事嗎?這事就這麽定了,我偏要拿公中錢讓秋兒可勁的花,我倒看他敢說一個不字出來!”

沈夫人心中鬆了口氣,忙拉著丈夫笑勸道:“你小聲些,寧兒秋兒還在外麵說話呢,小心讓他們聽到!”

沈父這才平息怒火,理理衣裳,走出書房,見一雙兒女正站在院中一簇鮮花旁,嬉笑著說話,心情便好了許多,走過去笑道:“秋兒,你去你大姐那裏,別隻顧著賞花,把手中功夫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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