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從良記

第一零一章 妻妾鬥法

沈秋君扶著母親到了室內,看著母親麵上似有不悅之色,忙笑道:“母親終於見到閨中好友,理應高興才是,怎麽還臉有鬱色呢。”

沈夫人歎道:“年輕的姑娘小姐們,大多都是純真爛漫的人,怎麽嫁了人,就一個個變得麵目可憎起來!你程家姨母也變了。”

沈秋君默默坐在母親身邊。

原來這日沈夫人與程夫人之間頗是進行了一番較量的。

程夫人在進京時,曾經過魯地,便去拜會了一下沈老太太,自然也見到了沈家大公子一家。

沈夫人便忙問自己的幾個孫子孫女可好,又笑道:“年前聽說老大身邊的一個妾室也有了身孕呢,算著怕是也快生產了,隻可惜你來得早,不然我也能早早得知是孫子還是孫女,長得象不角英兒!”

程夫人遲疑了一下,說道:“我那次去,府上的大少夫人倒是提起過,說是有一個妾懷了孩子也不知安生,五六個月了又生生掉了,氣得她提腳便將那人給賣了。”

沈夫人便麵帶不悅地說道:“你我之間,我也不瞞你,老大媳婦也太妒了些,如今也隻她生下兩子一女,老大身邊竟無一個侍妾生下一男半女,總是這種緣故那種緣故,無端就沒了。若說她沒在其中動手腳,我是不信的。”

若是平日裏,程夫人或許會附和兩句,可如今她二人若真做了親家,便算是站在了對立麵,且她自己又吃過這樣的苦,如今為了女兒,她少不得為正房開脫,笑道:“那些妾侍們能到主子跟前侍奉,已是莫大的福分,如今猶不知足,還妄想生下一男半女爭寵,可見是上天也不見容她,故才總是保不住胎兒。怕是與大少夫人無相關吧。”

沈夫人見程夫人如此,便知其心意,其實她也沒想著要插手兒子房中事,便是二兒子要打發走通房,她也一句話都沒說,以後的日子是他們自己的過,隻要兩口兒和睦恩愛,她才懶得去管。

此時她不過是抱怨幾句,程夫人再附和兩句,這事就算過去了。

可偏偏程夫人因為自己的私心就站到對麵去了,這是提前告訴沈家,她程家的姑娘也是眼裏容不得人,將來也不要指望寧兒的孩子會自她人肚裏生出,這算是下馬威嗎?

沈夫人越想越氣,再說出話來,語氣便硬了起來,程夫人又認為自己不能現在就軟了,否則將來女兒真嫁進沈家,還不得由著沈家拿捏,於是二人越說氣氛就越僵,幸好此時廚房裏來報飯菜齊好,這才沒再惡化下去。

沈秋君聽了,隻覺得好笑,怪不得人說老小孩呢,方才還姐妹情深呢,這一下子又差點成了死敵。

前世與程秀梅有嫌隙時,也曾發狠,認為她配不上二哥,可現在想想,她的品性相貌及處事能力,皆算是頂好的,更主要的是與二哥極為恩愛,一顆心都在二哥身上。

沈秋君便是為了二哥,也不會做拆他姻緣的事情來。

自來婆媳姑嫂很少沒有不發生矛盾的,雖也有親如母女親如姐妹的,那定是用心經營出來的,哪有那麽多的一見如故,自己牙齒還能咬到舌頭呢,何況是沒有血緣,僅憑一個男子才成了一家人的。

程秀梅也算是個合格的妻子兒媳,再換人未必就會更好,況且二哥這些年,心裏未必沒有程秀梅!

沈秋君想到此,笑道:“我覺得程夫人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侍妾們本就是為了在主母不方便時才備下的,誰稀罕她們生下的孩子,主母又不是不會生。她們生下兒女,這心思便也會變得大了,到時一家人吵吵嚷嚷,不敗落才怪呢。”

沈夫人看著女兒皺眉道:“什麽方便不方便的,是誰說給你聽的,看我不撕爛她的嘴!”

沈秋君毫無心理負擔地說道:“大姐告訴我的,說是侍妾及丫頭隻是取悅男人的玩意,不足為怪。我想著既然是玩意,又怎能生下兒子,奴不奴主不主的,我都替他們難受!”

沈夫人心裏暗罵沈麗君,教導女兒道:“世家大族的男子少有能隻守著妻子的,納個妾收個丫頭的也是尋常。因她們身份卑微,夫人們便也不十分放在心上,但是讓那等人生下孩子,有的賢良些的也就養著了,比如你那可氣的二姐,但大多有兒有女的主母,是不願意讓妾侍生下孩子的,雖說多一個子嗣,家族能多得一份力,可那侍妾未免不會心思大了,至於去母留子,更是胡說,這樣的庶子能與嫡母一心嗎,後宅還想安寧?”

沈秋君忙道:“母親既然也是如此想的,何必還生大嫂的氣呢,如今又與程夫人慪上了。”

沈夫人冷笑道:“我看不慣你大嫂的恭順賢良!若是不想讓那些人生,就正大光明地讓她們喝避子湯,也讓那些人心裏好有個打算,若是這種情況下她們再有孕,死了也不冤枉。她們再卑微也是人,讓她這麽一折騰,那些人身子也就壞了,將來想再嫁人可是難了。況且那些被生生落了胎的,可是我沈家的子嗣。她們妻妾鬥法,卻害得是我沈家的骨血。偏她既想得個賢良名,又對妾侍們如此心狠,哄得人一時,時間長了,看她還能蒙住誰,倒是白白讓自己在其中殫精竭慮的。”

沈秋君便笑道:“可世上更多的還是大嫂那樣的人,若用了母親的法子,怕是想不擔個毒婦的名頭都不行呢,不過是母親的想當然罷了,您又沒有地方施展。”

沈夫人笑道:“這話你可就說錯了,當年你祖母一下子就賞給你父親四個侍妾,我與你父親一起對她們明明白白說好了,她們又不是傻子,沒名沒分沒兒女,老了連寵都沒有,她們有什麽奔頭,自然乖乖被你父親賞了手下做妻,如今也是太太娘子的做著。就如你二姐,現在永泰侯府敢說什麽,擺在明麵上的就不是惡毒,那叫光明磊落。”

沈秋君大笑,說道:“果是一方霸主夫人,見識就是不俗,如此說來,六皇子也是光明磊落之人嘍,誰不知他是正大光明的惡毒。”

沈夫人便皺了眉,說道:“好好的提他做什麽。不過話又說回來,六皇子雖不光明磊落,卻是個真小人。有時比偽君子要好相處的多,你父親還讚他呢,說他雖手段毒辣,卻從不主動去設計人,所做的不過是報複得罪過他的人,偏他又心眼小,如不細捋一下,還以為他是條瘋狗,逮誰咬誰呢。”

沈秋君倒不知道父親竟能閑下心來觀察分析六皇子,不過現在好像話題偏得厲害了,不過女人說話似有偏了話題的權利,沈秋君又笑道:“您可不能因為與程夫人鬥氣,就誤了我哥哥的終身,你倒是說說看,程家姐姐如何?”

沈夫人想了想,說道:“容貌極佳,溫順謙恭,不過在那樣糟亂的家裏,若真長成這樣倒是奇葩了,看她進退有度,必有幾分心機,不過瞧著眼光澄淨,倒不失為一個心思純正的人。”

沈秋君笑道:“如此說來,配我二哥倒是極好的,隻要心正,有心機不怕,大嫂常年不在家,正好讓她幫著管家,免得壓製不住下人。”

沈夫人笑:“我還以為她迷了你的心,讓你來做說客呢,原來一切都是為了母親。依我看,你也不必開什麽脂粉鋪子,幹脆去做媒婆算了,這麽會說話。”

沈秋君便知道開鋪的事成了,忙上前摟著母親打探,引得沈夫人一陣開懷大笑。

此時程夫人也在車上將事情經過說了,又道:“我這是先兵後禮,把一切都擺開來說,省得到時你受委屈。”

程秀梅不由暗自抱怨母親太心急,這親事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先跑去管人家的家事,又擺明決不讓丫頭侍妾生下孩子來,不過是仗著與沈家多年的交情,否則自己這輩子也別想嫁人了,萬一自己不能生,可真是打了嘴了。

程夫人見女兒低頭不語,忙勸道:“你放心沈夫人的性子我還是了解幾分的,這門親事必會成的,而且我看她這些年性子一點沒變,唉,我們那些姐妹就屬她命好,誰能想到當年的魯地霸主會連個妾室都沒有呢,也怨不得她的仍是光彩寶珠,我們倒早早成了魚眼睛了。”

程秀梅見母親如此,忙勸道:“母親的命也很好啊,大哥孝順,又抱了孫子孫女,女兒雖沒什麽才能,隻願能長久隨侍母親身邊。”

程夫人忙笑道:“你雖有這個心,母親卻不能真將你長久養在家裏,還是早早嫁了的好。將來你嫁入沈家,沈夫人由姨母成了婆婆,定不會再這樣親眤,不過以她的性子,也不會插手兒子房中事的,隻要你好好籠絡了丈夫的心,以後的日子如何就看你們自己了。”

程秀梅忙點頭附和,心中卻冷笑道:“籠絡丈夫的心?心也是能籠絡到的,不該是彼此真誠相待的嗎?若是那人本就品性不好,再是貼心貼肺也不見暖過他的心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