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從良記

第三四二章 小六番外一

大齊皇宮輝煌巍峨,是天下人為之膜拜的天堂,而就在這華麗富貴的宮殿群中,卻存在了一處仿佛被宮人遺忘的偏僻黑暗之所,此時這地方正被重兵團團把守,任何人不得輕易出入,這是大齊皇上在此設立的牢獄,專門關押一些極重要的犯人。

雖然外麵陽光明媚,裏麵卻陰森而沉重,並散發出陣陣酸臭腐朽的味道,此時牢中隻關押了一位戴了手鐐腳鐐的犯人,頭發蓬亂,身上衣服亦髒舊不堪,且還多處沾染了血跡,以致於都看不出衣服的本色了。

盡管如此,仍是遮擋不住這人如玉的麵容所煥發出的絕代風華,而那雙充滿陰霾的眼睛所透出的光芒則讓見者心驚,不敢生出懈怠之心。

這時,一個侍衛上前小心說道:“爺,您受傷了,是不是他們對您用了刑?”

那人冷笑道:“那些血可不是我的,他們不敢對我用刑。我安樂王陰狠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若他們真敢羞辱我,大不了我來個玉石俱焚,我的命不值什麽,我那好二哥馬上就要做皇帝了,他的命可值錢著呢,又最是謹慎的一個人,在沒有解開毒蠱之前,我的這條命怕是還能留上幾天的。”

沒錯,此時說話的正是前不久被宣布謀逆並被誅殺了的安樂王——莊承榮。

莊承榮冷顏道:“這樣的機會不多,咱們廢話少說,外麵是什麽情形?”

侍衛倒有些猶疑,經過諸王的一番鬧騰,如今外麵自然發生了重大的變化,雖千頭萬緒,卻也無外乎成王敗寇的套路,此時說出來,倒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了。

侍衛略一思索,便笑道:“爺說的極是,那賢王倒真是個極小心謹慎的人,那日小成子投靠賢王,說出他與太子皆中了蠱毒,前些天逼迫爺不成,他便在前日命人活生生自太子身上取蠱蟲,據說當看到真自太子身上取出蠱蟲時,他的臉都嚇得白了。而太子在取出蠱蟲後便死去了,那蠱蟲亦僵了身子,倒讓想借此讓太醫研究的賢王白折騰了一番。”

如此說來,太子不僅死了,而且還在生前遭到不堪的折磨,莊承榮不由冷笑:活該!誰讓他生了那該死的想法的,不然現在意氣風發的人說不得便會是太子,而他也不必被困在這肮髒的牢獄之中。

是的,他向來和太子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為了當年報京城大亂時的仇恨,他一心助著太子,本來勝利在望,可是太子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沈秋君動了心思,他莊承榮可以不要權不要勢,太子明知沈秋君是他心中的底線,卻還敢對她生出心思來,又怎怨得他倒戈一擊?

莊承榮想到這裏,心中直道好懸,如果不是他及時發現太子的心思,隻怕他到頭來白白為他人做嫁衣,不僅得不到沈秋君,而且沈秋君還要遭受更大的磨難。

莊承榮想起這一切,直道得了老天的相助。

那日他為了敷衍太子的試探,隻是隨意點了一名歌姬,他心中早就有了人,其他女子自然都入不了他的眼睛,所以他把那個歌姬隨手撂到一個偏院裏,偶爾為了安太子的心,才會給她一些消息。

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歌姬終還是尋了接近他的機會。

那天他心情不好,便在院裏喝了些酒,當那歌姬帶著麵紗來到他麵前時,他還真有些醉了,竟將這個女人看作了沈秋君。

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隻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即便是夢中與她單獨相處,對於他來說也總是一種奢望,所以他實在喜歡極了,想要接她的手,卻又怕唐突了她,使她生氣離去,便隻傻笑著叫著玉姐姐。

可是那樣卑賤的一個女人又怎能模仿出沈秋君的一分神韻呢,當那女人一靠近他時,他便察覺出不對來了,不過當時也以為是太子在試探自己,可要他和一個女人逢場作戲,實在是汙辱了他,便是被他向來作為靶子的李瑤琴,他也不曾給過她好臉色,不過是在外人麵前含含糊糊罷了,所以那時他便假裝喝得多了,醉睡了過去。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三個月後,那個女人竟然說有了自己的骨肉,這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她以為自己是那麽好糊弄的嗎。他知道自己兩手沾滿了鮮血,在世人眼中是惡貫滿盈的代表,但他感到自豪的是自己至少身體是幹淨的,感情是純潔的,將來賢王倒下,也是他在沈秋君心中取賢王而代之的最大優勢,所以如果那發生了點什麽,他又豈會放任這個汙點擺在那裏,自然欲除之而後快。

不過是他覺得讓太子再換個細作過來太麻煩,若是個精細的主,他還少不得費些心思,故在時機未到之時,他暫且放她一馬,可讓他給個野種擔著父親的名頭,他可不會做這種蠢事。

於是,他機靈一動,便帶著那歌姬去了賢王府,他知道眾人皆以為自己將那歌姬當作李瑤琴的替身,那麽就借著李瑤琴的手除了她去,倒也應景。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李瑤琴不僅反把事情推到沈秋君那裏,而且那歌姬好似也帶了某種情緒有意針對沈秋君,這讓他極為惱火,回到府中便讓人給她灌下打胎藥,他怎麽可以讓她憑著肚裏的野種傲視沈秋君?

那歌姬這才哭道腹中胎兒是太子的,是那日她去稟報安樂王府動靜時,被酒醉的太子給強了,所以她才不得不想法子賴在他的身上。

莊承榮不由覺得好笑,原來太子倒真是喜歡李瑤琴,就這麽個清湯寡水的模樣,隻因有些象李瑤琴,便不顧她早就是他送給自己的姬妾,硬不是染指了。

想到這裏,他心中暗驚,這太子雖然蠢笨,但心腸也真是夠黑的,如果自己當時少了道,這個孩子豈不成了自己的長子,就算他不在意這個兒子,可太子那裏卻可以大做文章,看來自己還真得想好退路。

但更讓他震驚的是那歌姬後麵所說的話。

那歌姬言道:她自進府以來,便對自己傾心相許,哪裏想到那日竟被太子所強,她便知自己再無機會成為自己的姬妾,可是她心有不甘,故才在那夜極力勾引,指望著趁著自己酒醉做成了事情。

先是那夜他對著她叫玉姐姐,後來她又得以見到賢王妃,她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並不是賢王側妃的替身,而是賢王妃的替身,她為自己悲哀,也蔑視不得真相的李側妃,卻忍不住嫉妒憤恨於賢王妃沈秋君,故才一時衝動挑釁於她。

莊承榮才不管那歌姬的〖真〗實感情如何,她既然有膽子冒犯沈秋君,他便不會再留下她的性命。此時他更重視的是自她口中得到的信息:當日太子也是拿她做了沈秋君的替身。

他知道太子好色,卻也知沈秋君雖豔麗無雙,但因其向來表現的端莊木訥,並不是太子所喜歡的類型,如今看來倒是自己錯了,於是他的心情不由沉重下來,急忙叫了心腹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查證,他的心情愈發地陰沉了,他沒想到沈秋君竟被道人批為天命皇後的命格,更要命的是還有牝雞司晨的命格,賢王是一早就知道的,而太子前段時間通過埋在賢王身邊的細作也知道了,故本就對沈秋君美色垂涎三尺的太子,對沈秋君更是勢在必得了。

莊承榮暗道,怪不得原本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太子竟要在自己身邊安插人手,原來他是在懷疑自己也知道沈秋君的命格,以為自己也有心爭那皇帝之位,想想真真可笑,太子和賢王倒不愧是父親的親生兒子,對於這靠女人命格得天下的路數竟如出一轍。

莊承榮嘲笑了兩位兄長後,卻不得不細細思量下麵的路:如今賢王勢力日漸狀大,太子雖有些落了下風,可有自己在旁相助,倒也未必沒有贏的把握,但如今隻憑沈秋君的命格,必是被他二人利用,然後再被拋棄的下場,他若想護得沈秋君周全,最好的辦法是自起山頭,打敗太子與賢王爭取帝王之位。

這時他才後悔自己當年被仇恨迷了眼,隻求快意恩仇,且因著少年時的種種遭遇,他對做皇帝向來沒有想法,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雖說他有些勢力,便是此時悔悟,卻一時半會成不了氣候,而奪位之戰已是迫在眉睫了。

所以他隻能退而求其次,他不得不艱難而又痛苦地選擇助著賢王了。

不管怎麽說,沈秋君是賢王的正妃,將來做皇後也是名正言順的,至於將來他夫妻二人如何,也隻有看她的命運了,況且賢王相比太子來說,還要些表麵的臉麵,沈秋君未必沒有挾天子以命諸侯的可能。

反觀太子如果贏了,以沈秋君的命格和她的美色,太子怎麽會放過她呢。而太子本就是有太子妃的人,且還有好幾個嫡子,將來迎接沈秋君的必是不堪的汙辱和千夫所指,她便真有牝雞司晨的命格,前方之路也必是荊棘叢生,他怎麽能忍心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