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我西行

第60章 他沒有多愛,他跟誰都這樣

這幾天文久一每天從汪普家離開,都直接去曲成那,沒有回家。

她不敢,她怕舒若申在門口等她。

她怕看見他,又怕看不見他,索性不回去最好了。

今天曲成也沒有問她下班去哪,應該是有事在忙吧。

文久一壓低腳步往家走,手機突然亮起來。

是陳瀅發來了視頻通話。

“你猜我在哪?”

“我猜你在我家樓下。”

“那是差點意思,不過也快了。”

“什麽意思啊?你在哪呢?”

陳瀅晃了晃酒杯,“我在外麵喝酒呢啊。”

文久一懟道“你喝酒你跟我放什麽狗屁,說你快了。”

陳瀅笑嘻嘻道“我在一家叫什麽‘早茶夜酒’的飯店喝酒喔。”

文久一迷茫,陳瀅城市開早茶夜酒了?曲成沒說過啊。

陳瀅突然把我攝像頭轉給曲成,曲成臉頰微紅,看著文久一笑。

“啊!你們,你們怎麽在一塊,在哪呢?”

“都說了早茶夜酒,趕緊的,快點來。”

“你真狗,你到了不告訴我,找老曲。”

“可不是啊,是老曲要給你驚喜,讓我們偷偷回來的,頭等艙他給報銷。趕緊過來,別墨跡。”

“等著吧。”

文久一先是一陣狂喜,之後一種無助感瞬間將她包裹,讓她動彈不得。

她不想去?怎麽會呢?

每年她都盼著陳瀅回來,難道陳瀅現在也不能讓她在意了嘛?

她狠狠的掐住自己的手臂,告誡自己,文久一,你快點去,立刻馬上,收起你的胡思亂想。

文久一一邊告訴自己要微笑,保持開心。一邊伸手攔了一輛車。“早茶夜酒,謝謝師傅。”

但她內心深處,真找不到往年的那種期盼了。

她竟然覺得,一個汪普就已經讓她焦頭爛額了,這陳瀅回來了,兩邊都要照顧,太累了。

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周遭的一切感覺就隻有壓力和累。

對麵樓上的一個小窗戶裏,舒若申看到自己最愛的女人打車走了。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能看見她先是在樓下徘徊,然後好像接了一通電話就離開了。

她去了哪裏呢?去找誰?如今他已經沒資格去追問了。

文久一的客廳和臥室窗子,正對著徐寶漁家的客廳。

寬寬的馬路,仿佛是他們心中的距離。離得很近卻夠不到彼此。

緣分真是很微妙的東西,緣分在的時候,舒若申可以在城市的任何角落找到她。

緣分不在時,一路之隔竟也從未遇見過。

曲成當年選擇送文久一這套房子,單純是因為離汪赫詞很近,照顧起來方便。

文久一曾在心事中寫過,希望有一套屬於她自己的房子,多小都可以,奢望是離女兒近一些,曲成便牢牢記在心裏。

舒若申從徐寶漁懷孕起,就一直跟她分居。

孩子出生也是自顧自住,但之前還算有些共同空間。他這次回來,連共同空間都沒有了。

他隻照顧孩子到八點半,就回到臥室,鎖上門凝望著窗外,希望能尋到那個他想看到的身影。

徐寶漁敲門,“孩子睡了,我們談談吧。”

舒若申不應聲。

“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總要解決的不是嗎?即使你想走,我們也要把話說清楚。”

聽到徐寶漁願意放過自己,舒若申打開了門。

房間裏煙霧繚繞,徐寶漁進來坐到他**,舒若申坐在窗台邊。

“你離開了這個家,你要去哪裏,你有地方可去嗎?”

“我可以租個房子,你不需要擔心。”

“那兒子呢,你不管了?”

“你打算用孩子威脅我到什麽時候?他上大學?還是他結婚?”

“所以你當年跟她分開,是因為沒辦法是嗎?你不想再拖累她了,就回來抵押了我們的房子。”

“要抵押房子是你自己提議的,我從來沒有想過。”

徐寶漁低頭道,“這不就是你高明的地方嗎。你從來不會跟女人提任何要求,女人就會主動替你做。

如果當時你倆還跟從前一樣情比金堅,我抵押房子你也不會多看我一眼。

是生活的壓力讓你無法喘息,你才跟我抱怨,曾經日夜盼望的,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美好。

我說隻要你想,你就隨時回來,然後你就回來了。我做了什麽逼你嗎?”

徐寶漁的話像一把尖刀,一下子刺穿舒若申的心。這兩年來他一直告訴自己,當年是不想拖累文久一,為了還她錢才同意的分手。

人總是會特意忽略自己的錯處。

他完全忘記了,之前他對生活的不滿,覺得跟文久一生活並沒有想象中舒服,處處透著壓力,讓他喘不過氣。

所以在徐寶漁問他過的怎麽樣的時候,他遲疑了,抱怨了,妥協了。

他知道徐寶漁隻要聽到自己過的不好,一定就會開口求他回家。

所以他真的就是陳瀅口中的“狗男人”一點不假。

舒若申反問她,“徐寶漁,這麽多年我都想問你,你為什麽非要跟我在一起?”

徐寶漁泛起微笑,看向遠方。“高二那年,你在打籃球,我遞給你一瓶水,你陽光明媚的跟我說謝謝。

大一時,你失戀了,我陪你坐在籃球場的角落,你說其實找個像我這樣對你好的女朋友也不錯。

當時我把頭靠在你肩膀,你從身側挽住我,那段時間,是我們感情最好的時候。

你每天醒了會跟我說早安,睡前會跟我說明天見。我覺得讓我死在那一刻都值得。

大二打水時我扭傷了腳,你二話不說背我去醫院,一連陪著我好幾天……舒若申我不得不承認,你的溫柔和無情都是與生俱來的。

我知道你沒有多喜歡我,這期間你一直有其他女人,但你舉手投足間溫潤的氣質,就是會給女人你十分在意她的錯覺。

所以你不愛任何人,你隻是善於表現,你最愛的隻有你自己。

看透了這點,我就覺得不管你跟誰在一塊,最後都會回到我身邊,因為不會有人比我對你更好,你心裏是清楚的。

即便你愛你文久一愛到了骨子裏,不也是被我的沒有底線打敗了嗎。

我不否認她一定也愛你,但她的愛顧慮太多,而我對你毫無保留。

在你心裏你可能從來不覺得你對我好過,就像剛才我記憶裏刻骨銘心的片段,對你來說就是日常表演,不值得存在你記憶裏。

因為你對誰都這樣,可惜隻有我忘不掉。

就包括你跟她分開後,我清楚知道你回來的每一天都不開心。

但當我們沒有矛盾時,你對我和兒子都是特別溫柔的。你生氣時對我冷暴力,但這個家裏沒有你的時候,我依然無比失落。

跟誰在一起都會麵臨被傷害被拋棄的風險,那我為什麽不選你。至少我們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至少你是我兒子的父親。”

他們很久沒有這樣說過話了,上次這樣聊天還是他選擇回歸時,他倆討論今後應該以什麽方式相處。

自那之後,舒若申沒給過徐寶漁好好跟他說話的機會。

今天徐寶漁這番話毫無套路,發自肺腑,也讓舒若申無比慚愧。

他的確自私,因為他的自私傷害了太多人。

徐寶漁這幾天冷靜下來,曲成那天的話反複在她腦海裏回**。

她已經做了她該做的不該做的一切,既然舒若申還是這麽堅持,那就放手吧。

這些年她太累了,要走的人她留不住,她也應該去適應沒有他的生活。

他們之間已經毫無體麵可言了,那就保留著心裏最初的純真吧。

他想幹嘛,她不再強求。

舒若申歉疚道低下頭,“徐寶漁,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但我真的還想再試試跟她……”

“法律意義上,我們早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想走我不會再勉強。

但我也提醒你,你覺得你如今有能力跟她在一起,想重新試試,但她這幾年過的生活是曲成的一擲千金。

重新再來一次,你們還會不會是曾經的結局。

還有,我那天說的話都是真的,曲成真的什麽都知道,所以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打算的。

這條路,你想清楚,大門就在那裏,我去睡了。”

徐寶漁這次沒有吵也沒有鬧,隻是坦然的說出了她想說的話。

她依舊不希望舒若申走,但她知道再執著下去,他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淩晨時分,徐寶漁聽到微弱的關門聲。

她枕著淚睡去,他走了也好,至少她不再每天擔心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