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楊家的如意算盤和小九九!
阮陶下馬車的時候,城守和城守夫人已經在府外迎候,“夫人!”
“城守,城守夫人,叨擾了。”阮陶一手扶著賀媽,一手牽著裙擺,一麵下馬車,一麵朝城守和城守夫人問候。
“都沒想到侯府今晚會出這麽大的事兒,眼下也隻能請老夫人,夫人和府中的孩子將就先在府中落腳,等過了今晚再說。”
城守說完,城守夫人連忙伸手去扶阮陶,“夫人,您慢些。”
早前出了朱氏的事,麵對阮陶時,城守夫人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在。
盡管眼下朱氏下落不明,城守夫人心中擔心是擔心,但城守夫人也同樣擔心阮陶這處的態度。
即便南平侯府的喪事已經辦完,南平侯戰死,侯府失了頂梁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侯府的爵位,日後也會有府中的二公子承襲!
那惠城也還是南平侯府管轄的封地!
城守夫人當然擔心早前朱氏的事會在阮陶這處留下芥蒂。
老夫人是出了名的甩手掌櫃,二公子又還年幼,河西楊家在安堂阮家根本不能同日而語,所以,即便是二公子承襲了爵位,侯府日後很長一段時間恐怕都是侯夫人阮陶說了算。
得罪阮陶,無異於得罪南平侯府。
那日後城守府的日子也不好過……
所以,即便眼下朱氏下落不明,城守夫人也要先來迎候阮陶這處,旁的事隻能往後推著。
阮陶先下了馬車,緊接著是傅長允。
朱媽方才就已經在馬車一側候著,等夫人下了馬車,五公子才露了個頭出來。朱媽便也伸手,牽著跟在夫人身後出來的傅長允下來。
朱媽的性子雖然大大咧咧,但穩重中藏了細膩。
譬如,看著五公子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朱媽知曉有人剛才在馬車上已經睡了一覺了。
五公子缺乏安全感,所以困了,累了,乏了,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挨著人待著。
方才馬車中隻有夫人在。
那應當是,靠著夫人睡的……
朱媽些許意外。
但意外裏,又帶了幾分應當在意料之中。
譬如,之前夫人拽著五公子離開侯府的時候,五公子雖然一臉不樂意,不高興,也在張牙舞爪抗爭著。
但朱媽知道有人心裏分明是美滋滋的,不然像條泥鰍似的,早就掙脫跑掉了。
朱媽沒戳破。
“困了嗎?”朱媽問他。
土撥鼠點頭。
雖然剛才土撥鼠尖叫過,但尖叫過後,還是睡眼朦朧。
朱媽抱起他。
他靠在朱媽肩膀上。
夫人在同城守大人和城守夫人寒暄,朱媽就抱著傅壯壯在夫人身後稍遠處等候。
傅壯壯靠在朱媽肩膀上,睡意在,但仍然睜眼看著阮陶背影,在認真聽阮陶說話。
而另一輛馬車處,李媽也扶了傅毖泉下馬車。
傅毖泉和李媽也跟著一道上前,就在阮陶身後。
城守和城守夫人與阮陶寒暄完,正好見到朱媽抱了傅長允,李媽跟著傅毖泉一處。
傅毖泉朝城守和城守夫人福了福身,“見過城守,城守夫人。”
城守捋了捋胡須,算頷首致意。
城守夫人溫和笑道,“大小姐是越發出挑了,這惠城城中,大小姐往這處一站,旁的世家貴女都要黯然失色。”
“夫人謬讚了。”傅毖泉輕聲。
“五公子這處是困了吧。”城守夫人又關心傅長允這處。
傅長允是困了,由朱媽抱著,也奶聲奶氣道,“城守好,城守夫人好。”
阮陶心中唏噓。
嗯,在外人麵前,方才那股子倔驢勁兒就沒了。
城守夫人連忙道,“瞧我,光顧著說話了,今日都困了,累了,夫人,大小姐,五公子,先到府中休息,旁的事明日再說。”
“也好。
”阮陶開口了,城守夫人陪同阮陶一道入了府中。
今日城內又是大火,又是溫府出事,城守這處是回不了家了。
迎接完阮陶後,城守又接著去處理這兩件事,估計要通宵達旦,府中的事隻能城守夫人先兼著。
城守上了馬車離開府中,阮陶和傅毖泉,傅長允則同城守夫人一道入了城守府。
夜深了,老夫人這處,還有傅長歌,傅四四和團子這處都先歇下了。
城守夫人直接領了阮陶幾人去到各自的住處。
城守府雖然不小,但哪裏比得南平侯府光景,除卻留在侯府附近救火和等著收拾殘局的小廝,侍衛,粗使的婆子等等,光是跟在老夫人,夫人,幾個公子小姐身邊伺候的仆從都不少,也都要安置。
侯府遭遇這麽大一場火,短時間內恐怕都要留在城守府這處,所以怎麽都得擠。
城守府的人要擠,侯府的人也要擠。
朱媽抱了土撥鼠去傅四四屋中,劉媽上前幫忙將傅四四挪到了床裏麵。
傅四四已經睡了,劉媽挪他他也沒醒。
朱媽也把傅長允放下。
傅長允在回房間的路上就睡著了,朱媽給他脫衣裳,劉媽幫襯著打水,擰毛巾給傅長允擦臉。
朱媽與劉媽兩人也許久未見了,這次見麵感觸頗深。
兩人各自帶著四公子和五公子離府還是侯爺大婚之前的事,沒想到,等再見麵,侯府這又是喪事,又是大火的。
朱媽和劉媽在床邊一麵守著,侯府這場大火,任誰心裏都沒底,隻有兩個孩子睡得著。
原本就是盛夏夜,朱媽和劉媽輪流給崽崽們用蒲扇扇風,也扇蚊蟲。
同劉媽相比,朱媽回來得晚。
而且幾個管事媽媽中,因為傅四四和土撥鼠關係要好的緣故,時常在一起玩;連帶著朱媽同劉媽也時常在一處。
久而久之,兩人的關係也要比其他幾個管事媽媽之間要好。
反正也無睡意,劉媽和朱媽正好在一處說話。
朱媽同劉媽說起這趟去楊家的事。
朱媽和劉媽都是府中的老人了,朱媽這趟去楊家也感觸頗深。
“河西楊家早前也是清貴人家,百年的書香門第,不入仕的。自從先夫人過世,掌家的楊家大爺也沒了。眼下的河西楊家是三爺在做主。”
朱媽說完,劉媽驚訝,“三爺?三爺不是先夫人的弟弟嗎?就是……”
劉媽頓了頓,沒好把剩下的半句說完——三爺不是最遊手好閑的一個嗎?
但即便劉媽沒說完,朱媽也懂。
劉媽起身,將窗戶微微合攏了些,然後才折回。
朱媽更壓低了些聲音,繼續道,“楊家大爺掌家的時候,三爺雖然遊手好閑,但掀不起什麽波瀾來。有大爺看著,再加上先夫人時不時過問幾句,三爺倒也沒在府中做什麽事出來。我也是聽說,早前三爺還私下找過侯爺,讓侯爺給他在朝中謀份差事,說不想一直遊手好閑下去。但你知道,就楊家三爺這樣的人,要真謀個什麽差事,能不能做好是一回事,惹是生非又是另一回事,所以侯爺沒答應,先夫人也覺得不妥,然後此事才不了了之。但這趟去楊家就不同了……”
朱媽輕歎一聲,劉媽納悶,“楊家怎麽了?”
劉媽如何都是關心的!
雖然四公子同楊家並無太多瓜葛。
尤其是先夫人過世之後。
等到夫人到了府中,四公子這處要說有瓜葛,也應當是同夫人這處更親近些。
劉媽對楊家的事情關心,是因為劉媽曾是傅伯筠的乳娘。
楊家怎麽都是先夫人的娘家,劉媽多少會站在傅伯筠的立場去想楊家的事。
朱氏輕聲,“先夫人過世時,楊家三爺就在侯爺跟前大肆哭鬧過一場,說好好的姐姐交給他,人就這麽沒了!當時先夫人剛過世,侯爺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去楊家的時候,還在楊家老夫人跟前跪了整整兩宿沒起身。這些事,早前侯爺都不讓同府中說起。但也是那次,楊家三爺揪著侯爺的內疚,一定逼著侯爺在河西謀了差事,這也算入了仕途。”
不是京官,是地方官。
朱氏又道,“你是沒見到當時的場景,那就是在侯爺的傷口上撒鹽,一口一個姐姐;侯爺當時根本心思就不在這上麵,但誰知道楊家老夫人出麵開口了,侯爺還能有什麽話說,這才不得不答應。”
劉媽心中唏噓。
不過幾年光景,楊家變得不像早前了。
楊家三爺是個什麽樣的人,劉媽心知肚明……
劉媽心中輕歎,“難怪這次二公子回來,我見黎媽咄咄逼人,當時受了楊家的慫恿。”
說起黎媽,朱媽輕哂,“她這是屁股都坐到楊家這處去了,楊家人說什麽,她就聽什麽。楊家這不就盼著二公子同夫人鬧嗎?說是怕二公子的爵位讓四公子得了去,但細究起來,還不是怕二公子同夫人走得近,日後侯府同阮家關係親近了,哪裏還有楊家什麽事?原本楊家三爺官職的事,楊家就同侯爺鬧得很不愉快,雖然最後侯爺妥協了,但那是看在過世的先夫人麵子上,但楊家這麽做,也等於斷了在侯爺這處的根基。如今侯爺過世,楊家自然打起了二公子的主義,要不怎麽夫人剛嫁過來,楊家這位老夫人就說渾身上下不舒服,想見見這些外孫外孫女,都是如意算盤!楊家是不想這塊肥肉落到旁人手上,所以想盡辦法折騰。”
難怪了……
這麽便說得通了。
“自從楊家大爺過世,老夫人事事都聽三爺的,這趟去河西楊家,我是私下裏聽說,三爺在外揮霍無度,欠了不少銀子,指不定這主意就想往侯府這處打了。我看今日大小姐對夫人毫無禮數(大小姐這裏我聽大家意見修改下人設,晚點就去修改),夫人也沒慣著,但說到底,楊家這趟是能拿侯府的幾位公子小姐當刀使,就在拿侯府的幾位公子小姐輪流當刀子使,無非也是想夫人同幾位公子小姐離心,最好,是同老夫人離心,這樣,楊家還能分一杯羹。”朱媽再次感歎,“人心隔肚皮,都是各自的謀算……”
朱媽這趟去楊家,算是看透了。
但看透又能如何?
老夫人是個根本不操心的!
宋伯再厲害也是個管家!
侯府的事,下人再怎麽操心,主子不上心都一樣!
二公子年紀又尚小,侯爺這一過世,各處虎視眈眈不說,光楊家都這麽覬覦著!
真要細想下去,覺得侯府何處都是窟窿,何處都是坑。
一不小心就要落進去。
朱媽說完,一麵歎氣,一麵搖頭,但手中的蒲扇始終沒有停過,是怕床榻上的傅四四和傅壯壯熱,也怕招蚊子。
所以,抱怨歸抱怨,還是要照顧好各自要照顧的公子小姐的!
朱媽扇扇子,劉媽則起身給傅四四和傅壯壯牽了牽蠶絲薄被。
小孩子火氣旺,盛夏夜裏,被子全蓋會捂熱,也容易踢被子。所以肚子附近蓋好,不受涼就好,旁的地方讓小孩子透透氣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等劉媽這處蓋好被子,又重新坐回床榻上,兩人輪換,劉媽從朱媽手中接過扇子,一麵搖著扇子,一麵道,“楊家有楊家的盤算,夫人也未必見得就會被楊家牽著鼻子走。”
朱媽看她。
劉媽湊近,悄聲道,“這些時日,你不在府中,等過些日子就知道了。夫人與先夫人不同,夫人厲害著。你早前什麽時候聽老夫人誇過先夫人好?老夫人如今一口一個兒媳,什麽都聽夫人的,夫人能說得動老夫人,老夫人也能夫人相處到一處去!府中的幾位公子小姐,無論嘴上怎麽說,說什麽,依我看,倒都像喜歡同夫人在一處!夫人既沒有特意討好老夫人,也沒有慣著府中的公子小姐,我是真覺得楊家這些小心思,最後怕是要落空的。”
劉媽是想起四公子同夫人的相處。
四公子從早前一口一個惡毒繼母,到後來,每日能同夫人下五子棋,或者夫人去苑中守著他睡覺,四公子那幅近乎要搖尾巴的表現,足以說明一切……
但孩子與孩子不同。
四公子如此,興許五公子未必。
朱媽也想起剛才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五公子一臉睡眼惺忪模樣。
大抵,同夫人在一處,心底也是莫名安心的,因為,夫人一直牽著他。
阮陶這處,簡單洗漱完,賀媽也來了屋中,“夫人,府中都安頓好了。”
阮陶就是在等賀媽這句話。
都安頓好了,是告訴她阮趙等人已經順利脫身。
阮陶眸間微舒。
那就好。
隻要阮趙幾人脫身,就沒什麽把柄落在旁人手中。
那侯府這處的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夫人,那早些睡吧,明日還要早起應付呢!”賀媽提醒。
阮陶一麵在屏風後更衣,一麵低聲同賀媽道,“賀媽,我總覺得忘了什麽事情……”
可賀媽上哪裏知曉去!
等阮陶換好衣裳,從屏風後出來,阮陶想起了,阮陶看向賀媽,輕聲道,“我好像忘了朱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