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晨讀!可怕的晨讀!
哼!
最後土撥鼠小盆友頂著額頭上的包,依然環臂,嘟著嘴,被朱媽拎著衣領逮回去的。
看得阮陶目瞪口呆。
直到朱媽和土撥鼠的身影離開了內屋,腳步聲也出了外閣間,阮陶也撐手從床榻上坐起來,簡單俯身穿鞋後,起身繞過屏風,到了窗戶縫前。
透過窗戶縫,剛好看到朱媽和土撥鼠的背影。
好家夥!
朱媽是直接將土撥鼠放在肩膀上扛!著!走!的!
而土撥鼠也很有骨氣!
不管朱媽是剛才那樣拎著走,還是眼下的扛著走,土撥鼠都不依不撓,腦袋上還頂那麽大一個包……
阮陶還是看得有些心虛。
畢竟,土撥鼠還那麽小,也確實是她不小心。
不知不覺間,阮陶一麵輕輕歎氣,一麵下意識的伸手環臂,目光落在朱媽和土撥鼠的背影上沒有挪開。
賀媽原本也是看向朱媽和五公子背影的,聽到夫人的輕歎聲,才不由轉眸看向夫人。
隻是這一眼看過去,賀媽不由愣住。
夫人自己應當都沒察覺,過往,夫人是不會做環臂這樣的動作的,也不是夫人的習慣動作。
喜歡做環臂這樣動作的,是四公子和五公子。
賀媽忽然意識到,不管夫人有沒有察覺。
但在旁人,至少是她看來,夫人同府中幾位公子小姐之間是相互影響的。
夫人會影響府中的公子小姐,而府中的公子小姐們也會反過來影響到夫人——在細枝末節處,也在日常的點滴裏。
但在賀媽看來,這些並不是壞事。
甚至,讓夫人身上更多了一些早前沒有的東西。
譬如,昨晚同五公子的相處……
賀媽是過來人,又一直守在外閣間之處,當然知曉屋中發生了什麽。
雖然夫人正在慢慢適應母親這樣的身份,但畢竟也需要時間,無論是夫人,還是府中的公子小姐,都在慢慢習慣和對方的磨合中。
就算是粉末這樣稀碎的東西,要磨合到一處,都需要搖晃,顛簸,這些一係列的動作來融合到一處。
人情世故更是。
而人情世故裏,親情又是最複雜的一環……
尤其是,夫人同府中的公子小姐都不是親生的。
從這一點來說,無論是南平侯府還是安堂阮家,都是極有教養和底蘊的世家。
君子還講求和而不同。
夫人與府中的公子小姐之間,會比普通的母子之間更多一些需要磨合和相互理解的時間。
譬如,夫人也是頭一次嚐試同小孩子一道入睡,肯定會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也譬如,即便手足無措,或者慌亂間將五公子踢了下去,也是一臉淡然和自若……
“賀媽。”
阮陶忽然開口,賀媽收起思緒,“夫人。”
阮陶放下窗簾,輕聲道,“準備早飯吧。”
“好。”賀媽也回過神來。
方才被五公子這處的插曲擾亂了,差不多該到早飯的時辰了吧,畢竟還在去京中的路程,要同曲大人一道,總不能多耽誤了。
隻是賀媽剛轉頭看向苑中的日晷,不由愣了愣。
才這個時辰……
賀媽又看向屋中的銅壺滴漏,沒錯啊……
“夫人,是不是太早了?”賀媽是知曉啟程時間的。
阮陶鬆開環臂的雙手,一麵舒了舒衣領,一麵往屏風後寬衣去,“不早,今日起不是有晨讀嗎?”
喲!
阮陶一語直接點醒了賀媽。
她倒是將晨讀的事兒給忘了!
晨讀的事兒是夫人昨日吩咐過要做的!
一日之計在於晨,說晨間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堪比黃金,但比黃金無價。
夫人說得太形象了,所以一提起晨讀兩個字,賀媽腦海裏就出現了“夫人重視”幾個燙金大字。
她昨日就讓人去告訴幾位管事媽媽了,隻是今晨因為五公子的事情給忘了。
“老奴這就讓人去喚幾位公子小姐早起。”賀媽說完就要轉身,阮陶喚住,“賀媽。”
“夫人?”賀媽回頭,繼續聽後差遣。
屏風後,阮陶應當是躬身寬衣,賀媽能從屏風處看到曼妙的輪廓。
阮陶也繼續道,“讓驛館的廚房將幾位公子小姐的早飯都送到苑裏來,我守著他們用過飯就晨讀。”
“哦……”賀媽早前是沒想到,但夫人吩咐了,眼下又臨近時辰了,得趕快去做,賀媽遂即撩起簾櫳出了內屋。
屏風後,阮陶也伸手,取了一側掛好的薄衣裳。
盛夏日頭越發炎熱,在馬車中隻要沒有旁人,她可以寬鬆些,隻需要在上馬車前披一件薄衣,等上馬車後脫下來就可。
衣裳換好,阮陶伸手去拿換下的衣裳。
隻是指尖觸到衣裳的時候,阮陶又不由停了下來。
“衣裳……”
阮陶腦海間忽然湧起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既然都有賀媽和雅石她們幾人值夜,那夜裏在內屋的時候,她是不是可以……
阮陶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後嘴角漸漸浮起一絲笑容——她當然可以擁有一條質地柔軟的吊帶睡裙……
思及此處,阮陶越想越滿意,好像北上這一路,忽然之間又多了一個盼頭。
驛館大門處,驛館掌吏快步入了驛館。
酷暑難捱,晨間起就熱浪襲來,驛館掌吏走得快,已經滿頭大汗,但腳下的步子不敢停下來。
今日起得遲了,但驛館中有貴客在,貴客今日要走,他不能不在場。
驛館掌吏住的地方也不近,像這樣品級的官員人家是養不起馬車的,隻能來回靠著雙腳。
“早膳都準備好了嗎?讓人先問聲,如果需要,就早些送過去,畢竟稍後還要上路,應當不會起得太遲。”
原本就風塵仆仆,但要交待的事情不少,驛館掌吏一麵走一麵說著。
副手聽完趕緊應道,“大人放心,南平侯府幾位公子小姐的早膳都已經送到侯夫人苑中了。”
驛館掌吏原本就是極細致的人,否則在這個關鍵位置上是坐不穩的。
聽副手說完這句,驛館掌吏當即腳下駐足。
“這麽早?是有什麽變動嗎?”驛館掌吏第一時間是想到了行程變動。
因為南平侯府和曲少白曲大人一行都是下榻在驛館的,如果行程有變動,那驛館的安排和人手準備都要跟著變動。
尤其是對方是南平侯府,自然不能馬虎了去。
見自己的頭兒緊張了,副手知曉頭兒會錯了意。
但昨晚跟著一道下榻驛館的還有朝中派來護送曲大人的侍衛,以及侯府的侍衛,有些話,哪怕不是不好的話,但也不好亂說,大聲說。
副手上前一步,悄聲道,“小的方才也嚇壞了,就怕貴主有什麽大的變動,驛館這處人手跟不上,小的也尋人問清楚了,大人別擔心,倒也沒旁的事,就是侯府除了老夫人之外,都被夫人叫人喚起來了。”
“都,都起來了?”驛館掌吏意外,然後不由看了看日晷,未免太早了……
但副手方才分明是說,行程沒有大變動,那就不是要提前走的意思。
驛館掌吏反倒更緊張了,“都起來了?”
驛館掌吏臉色都變了,就怕是驛館中哪裏不習慣,或者是沒照顧周全。
副手見狀,連忙小聲解釋道,“是都起來了,侯府的幾位公子小姐剛才都在侯夫人苑中一起用的早膳,眼下,都在侯夫人苑中晨讀呢!”
晨讀?
驛館掌吏就差下巴沒驚掉了!
但副手肯定點頭。
活久見!
他當驛館掌吏這麽多年了,還是頭一次見朝中家眷來驛館落腳,會在翌日晨間守著府中孩子晨讀的!
這怕是比書香門第還要認真勤快些!
驛館掌吏心中輕歎,侯府就是不一樣。
南平侯雖然不在了,但侯夫人還看著呢!
侯夫人才是心中有溝壑的人!
見慣了往來的朝中家眷怎麽挑剔,怎麽作的,忽然見到南平侯府人這樣的,驛館掌吏不得不心生感歎。
晨讀,不是做給旁人看的!
這位侯夫人是拎得清的……
“阿嚏。”心中有‘溝壑’的侯夫人接連噴嚏了兩聲。
傅四四古怪看了她一眼。
“傅四四~”果然,惡毒繼母不用看好像就知道自己在偷偷看她。
傅四四頭疼!
“都背下來了?”惡毒繼母問。
傅四四趕緊搖頭。
那~麽長!怎麽可能一口氣背得下來嘛!
阮陶托腮看他,嘖嘖歎道,“四四,要多背書啊~”
傅四四臉一黑,又來了,他最討厭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