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繼母今天又頭疼了嗎!

第287章 我能直接說不好吃嗎?

這次罕見的爺孫兩人的破冰之旅,從海淩塵心血**,毫無預警得主動回家開始,最後以海淩塵氣鼓氣漲惱意離開告終。

爺孫兩人其實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脾氣倔得跟對方一模一樣。

一個模子刻出來!

但誰都不肯先朝誰低頭!

老爺子端地是有架子的!

但也有風度!

原本孫子主動回來探望自己,老爺子雖然架子是擺好了,但海淩塵都難得一見得先下台階了,老爺子也準備給孫子台階,雙方一起下了!

但這臭小子竟然問候他有病!

他夠給他台階下了!

就算他心裏火氣再大,也隻是基於平常的方式對這臭小子表達不滿!都沒有揍他!但這臭小子竟然不識好歹再次同他杠上!

腦子被狗吃了!

老爺子窩火!

但老爺子有老爺子的窩火,海淩塵也有海淩塵的窩火!

就這樣,本來好端端的,到最後一頓飯也沒吃上一兩口,爺孫兩人已經鬧得不歡而散!

眼看著這滿滿一桌子菜,想起這好像是大半年來頭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海淩塵陪著自己一道用飯;尤其,這還是海淩塵給自己夾的滿滿一整碗,再冒出好大一個頭……

老爺子僵住!

然後,老爺子良久都沒說話,也沒動彈,像陷入了另一場更為冷靜與平靜的沉思之中……

老爺子沒吭聲,飯廳中伺候的奴仆便都不敢上前。

紛紛低著頭,隻能先由老爺子就這麽坐著,等什麽時候老爺子消氣了,啃出聲了再說。

畢竟,氣頭上的國公爺,誰都不敢觸黴頭。

先前還因為三公子在,已經久違了這種熱鬧的飯廳,眼下又忽然成回了冷冷清清的地方。

並不是國公爺沒有其他孫子,府中沒有其他公子;而是其他公子都比較怕國公爺。

國公爺一個眼神,桌上就鴉雀無聲。

國公爺在的時候,整個桌上都在安靜有序的吃飯。

除非國公爺問話,沒人會主動吭聲。

國公爺在軍中多年養成的習慣,早就帶回了府中;而且,所以,國公爺不喜歡一切事情的拖遝,不喜歡有人吃飯吧唧嘴,不喜歡有人支支吾吾,不喜歡含糊不清,不喜歡陽奉陰違……

可但凡心裏害怕國公爺的,難免見到國公爺就心底哆嗦,說話做事畏手畏腳,但越是如此,越容易被國公爺看在眼裏,國公爺一皺眉頭,對方越緊張,反倒成了惡性循環!

所以,府中上下都知曉國公爺最喜歡三公子!

因為三公子不僅膽子大,而且坦**!

府中這麽些公子裏,三公子是最能直麵國公爺的一個。

國公爺雖然嘴上說著惱意,但心裏確實最中意三公子的,這種中意就差直接寫在臉上了!

但隨著三公子年歲長大,尤其是十二三歲開始,就喜歡同國公爺對著幹,從以前覺得國公爺什麽都是對的,無比崇拜國公爺,到那個時候起國公爺說什麽他都要質疑,覺得國公爺固執,倔強。

但那個時候的國公爺還鎮得住三公子。

所以,爺孫兩人尚還處於一種打壓式的平衡當中,沒有掀起太多波瀾。

隻是等到三公子再長大些,也就是十四五歲開始,到十六歲上下,三公子的性子漸漸趨於定性了,也有了自己在京中的圈子,同國公爺的對抗程度便越來越激烈,甚至當眾給過國公爺難堪。

鬧得最厲害的,就是大半年的迎春宴。

整個京中都看著,幸虧是天子救場,否則場麵還真有些難看。

但自從迎春宴之後,三公子就賭氣搬出了國公府,一直到眼下還住在鹿鳴巷。

這還是頭一次忽然回國公府了,府中都很意外,也道三公子轉了性子,肯向國公爺低頭認錯了,連菜都給老爺子夾了,卻沒想到突然就畫風直下,爺孫兩人又鬧了起來。

這回倒不是三公子自己走的,國公爺氣頭上那句“滾”,三公子愣了愣,然後才起身離開的。

這一個晌午的時間,一波三折,誰都出乎意料。

原本國公爺心情是肉眼可見的極好,忽然被一盆冷水潑下。

這個時候誰敢在老爺子跟前開口?

於是飯廳中安靜得連一枚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稍許過後,門房上專門來人通報,說三公子剛才出府了。仆從這處沒辦法,隻能通傳到國公爺這裏。

老爺子好似才恍然從思緒中抽離出來。

走了……

忽然間,老爺子心頭僅有的氣好像都泄了。

肉眼可見得沮喪一點點寫照在臉上。

周圍的仆從忽然有些感同身受。

但隻是一瞬,然後突然,“也不知道這強脾氣像誰!”

老爺子這處的畫風又陡然一轉,直接氣惱得吼了出來!

剛才還沉浸在對老爺子心疼與同情的一眾仆從:“……”

咳咳。

仆從們再次紛紛低頭。

老爺子這暴脾氣!

肯定是被三公子這麽一氣氣糊塗了!

指不定稍後還會再惱怒一次!

還是別這個時候當刺頭兒。

仆從們小心翼翼,連呼吸都收斂了。

但等來等去,竟也沒等到老爺子再抱怨的下文,反而,是筷子觸碰餐盤和碗的聲音?!!

一眾仆從:Σ(⊙▽⊙a?!!

再聽聽!

(⊙o⊙)…

沒錯!

肯定是筷子觸碰餐盤和碗的聲音,以及……

吃飯和嚼菜的聲音!

仆從們紛紛屏住呼吸!

好家夥!

太陽這是打西邊出來了?

實在是好奇心爆棚的仆從們,最後都忍不住下意識睜開一隻眼去偷偷看!

哎喲喂~老爺子真的在吃飯!而且,還就在吃剛才三公子給他夾的菜!

盤子的東西,老爺子一筷子都沒有伸!

光吃自己碗裏的了!

可這麽冷的天,飯菜都涼了吧……

隻是老爺子沒吭聲,隻管低頭默默吃飯的模樣,畢竟年過半百,還是看得讓人莫名心疼,但又莫名讓人覺得吃得有點香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尤其是,越往後越大口,然後自己都不注意得點頭,是很滿意的模樣。

一眾仆從:“……”

嗐!

三公子在的時候,橫眉冷對的,一口都堅決不吃的。

倒是人三公子走了,自己一個人坐在原處靜悄悄得吃著三公子方才夾的飯菜……

看模樣,不吃完是不會罷休的……

仆從們從睜一隻眼偷偷看,到睜大了眼睛看。

再到眼下看得心生感觸。

老爺子這處是強脾氣,三公子這處又何嚐不是了?

對!

很對!

剛從國公府出來,又沒有地方去的海淩塵忽然心中煩躁!

特別想找人說一說憋屈的事,但他怎麽能告訴‘狐朋狗友,他去關心老爺子了?!

那他不得被他們嘲笑先在老爺子這處認慫了?

嗬!

想都別想!

雖然,他當然不在乎這些人是怎麽想!

但是……

但是,總不能讓這些話拐著彎得傳到老爺子耳朵裏,老爺子還以為他多好拿捏!

是!

他就是突如其來關心他了!

他活該多此一舉!

呸呸呸!

老爺子這幅模樣,連吼他都中氣十足,至少眼下生龍活虎得很!

家中叔伯和子弟這麽多,也無需他一個大半年沒回府的家夥操心!

光是宮中和太醫院就頂得上一百個他的關心了……

他就不該腦子一熱。

海淩塵無語。

但無可厚非,見到老爺子還有氣力罵他,他好像也鬆了口氣。

反正雖然奇奇怪怪的,但窩火和平靜也算參半。

也不是非要找那群廢物吐槽不可!

去馬場騎馬?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轉瞬即逝。

日日都在騎馬!

也不是什麽發泄途徑!

馬聽不懂,馬更不可能懂!

都特麽不懂,給馬說幹什麽……

忽然間,海淩塵愣住。

腦海中靈光一閃,別人不懂,但老夫人肯定懂!

這個念頭讓海淩塵自己都悲喜參半!

悲得是,他竟然想到了老夫人!

喜得是,他早前怎麽沒想到老夫人的?

其實老夫人人挺好的!

又沒有京中這些老人家的架子,還能同他玩到一處去!

還挺開心!

至少,在老夫人麵前,他不是需要被人捧著的國公府三公子,也不是需要被說教的晚輩。

在老夫人麵前,他就是海淩塵。

海淩塵這個人……

是啊,他可以去找老夫人!

老夫人肯定知曉他有多鬱悶!

還知道他家老爺子有多不好相處!

老夫人肯定還會安慰他!

大不了,還可以同老夫人一起烤紅薯!

海淩塵越想越是!

等侍從牽馬上前,“三公子……”

侍從是怕他鬱悶,也小心翼翼試探,看他要去何處。

但海淩塵想都沒想便躍身上馬,侍從還來不及趕上,就見一騎絕塵而去!

侍從心中輕歎,也隻能看著那道熟悉的背影消失在眼簾盡頭。

*

明心殿中,鍾相起身,“陛下的意思,老臣明白了,老臣這就著人去辦,陛下靜候佳音,老臣告退。”

鍾相起身,天子也跟著起身,“朕送老師一程。”

鍾相年邁,卻搖頭,“陛下萬萬不可,君君臣臣,乃朝綱之本,豈可亂了禮數,上行下效?”

天子會意,遂也笑道,“久坐殿中,朕正好去花園透透氣。”

天子並未扶鍾相好意,卻處置得當。

鍾相抿唇頷首。

天子聰慧。

“老師這趟替朕南巡,大病了一場,眼下才好,朕又讓老師操勞,實在是,朝中離不開老師。”一麵往殿外去,天子一麵同鍾相說話。

鍾相感歎,“陛下天資聰慧,勤於政事,未曾荒廢時日於嬉戲,乃朝中之福,萬民之福,老臣眼下還未至古稀,當竭盡所能;但朝中之事,未必能事事顧及,如今邊陲動**才了,南平侯府入京,是放在陛下跟前的難題……”

鍾相點到為止。

天子心知肚明,從內殿去往殿外的路上,旁人都已屏退,天子輕聲,“老師的意思,朕是不是應當順水推舟,讓許晉安離京?”

天子言及此處,鍾相拂袖輕咳兩聲,也借著拂袖,輕聲道咳道,“一枚棋子是廢棋還是妙棋,同這枚棋子本身並沒有太多關係,而是將它放在哪個位置,它就是什麽棋。平安侯府的封地在雲東,控製著東出的命脈,這個位置的棋子就是要棋。先帝先後留了許既明和許晉安兩兄弟在京中,平安侯府在雲東漸漸被架空。東出的關口和富庶之地,朝廷已經陸續收回了手中,這枚廢棋要不要留在京中,取決於陛下。陛下是想要一勞永逸,永絕後患,讓平安侯府一脈在雲東的影響力徹底消失;還是天下之地,雖是王土,終須有人守土,念陛下恩澤,都無關重要……”

鍾相說完,再次拂袖咳嗽。

這次是鍾咳。

天子思緒方才還在方才鍾相的話中,當下便停下,“給老師備轎。”

陸致遠拱手。

鍾相製止,“老臣已得殊榮無數,天子恩澤當覆別處。”

鍾相言罷,目光正好投向一旁的插花,有意看了兩眼。

天子盡收眼底。

等到殿外,鍾相再次辭別。

天子並未跟上,而是目送鍾相遠去。

她這一路,都是老師匡扶。

老師太清楚她想要什麽,也知曉她該怎麽做……

等鍾相身影消失在長廊處,天子才轉身。

腦海中都是鍾相先前的話,有平安侯府,有南平侯府,還有北邊蠢蠢欲動的兩國……

思緒間,天子駐足。

陸致遠替天子去送鍾相,眼下跟在天子身後的是陸致遠的徒弟,芭蕉。

一直在天子身旁伺候,最重要的是眼力。

天子的腳步停在哪裏,目光落在何處,甚至眼神在哪個方向出神,對什麽多起過一絲興趣和念頭,都要了然於心。

譬如當下,天子就在一瓶插花前駐足。

芭蕉很清楚,這瓶就是剛才鍾相路過時,特意多看了兩眼,然後又看了天子一眼。

然後天子果然在這瓶插花前停留…….

“衡蕪插的?朕早前沒留意。”天子提了一句。

“回陛下,是南平侯夫人入宮時,替衡蕪調的。”

天子轉眸看了他一眼,“她還有這閑心?”

芭蕉低頭,“是衡蕪打翻花枝……”

芭蕉點到為止,天子心裏便清楚了。

——老臣已得殊榮無數,天子恩澤當覆別處。

老師是告訴她,傅伯筠已經死了……

天子垂眸,淡聲道,“還挺別致的,賞。”

芭蕉愣住:“……”

但天子腳步已經走遠。

芭蕉才回過神來,趕緊跟上,“陛下,賞什麽?”

*

南平侯府內,華燈初上。

但看著眼前這碟從精致的食盒中取出的**酥,阮陶皺了皺眉頭。

賀媽悄聲,“夫人,這是禦賜之物,說明陛下想著夫人,夫人不喜歡也不能皺眉頭啊~”

阮陶眉頭皺得更深,可是,無論是陛下想著她,還是眼前的這碟**酥都讓她頭疼啊……

“夫人,怎麽都得吃一口,萬一日後天子問起來呢?”賀媽語重心長。

但阮陶明明覺得賀媽自己都要流口水了。

“我能直接說不好吃嗎?”阮陶頭大。

賀媽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