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繼母今天又頭疼了嗎!

第337章 如果你沒回來,我好像也找不到第二個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從盲山的密道走水路,就等於抄了近路,穿過了星圖山腹地這段最險峻的路,直接到達了通往京中最近的一條官道附近,這條官道可以直達京中。”

容連渠說完,阮陶搖頭輕歎,“讓朝廷日日困擾的盲山匪患,原來就在自己眼皮子下,任何想要對盲山的動作,盲山都能提前知曉,源頭就錯了。”

盲山的人要知曉消息,比朝廷的人還快;路上多出的這月餘兩月時間,足夠山頭林立的匪患應對。

一件事如果存在,便有它存在的道理。

盲山根本就是不少人留給自己的退路……

這些是後話。

容連渠這次不僅安穩過了盲山和星圖山,還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京中,是因為他在邊關紮根的那段時日。

容連渠對邊關地形和巡邏間隙的熟悉,對西齊,羌戎兩處軍隊以及邊關百姓活動習慣的熟悉,以及各種大漠孤煙,大路小路,羊腸小道的了然於心,才會有人找上他救人。

他給了羌戎那一刀,讓盲山的人逃命,這個人才肯在後來為容連渠冒險,甚至安排了另一個人給他撐船……

容連渠身上的主角光環還在,並且,這種主角光環,還在強烈得影響和感染著周圍的人,周圍的人對“她”的濾鏡還在繼續,“她”才能順利抵達這裏,她麵前。

所以,在她身上已經有了女主光環的情況下,容連渠身上的主角光環不僅沒有淡去,反而更加深刻和明顯。無論是冒死在邊關取回傅伯筠首級,同盲山匪患一道在羌亞鐵騎下的驚險逃生,還是那救命的一刀,同對方在風沙中相望……

每一幀,都是大手筆。

這種手筆,讓人設無限豐滿和立住……

這種豐滿和立體,蓋住了絕大多數的角色,甚至很少在活著的人裏,找到能與之交相輝映的。

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阮陶看著“她”出神。

容連渠也在繼續,“我沒有貿然上路,在當地打聽了一日,最後搭上了一個商隊的馬車。他們有批貨要趕在臘八之前運送抵京交貨,所以一路上的行程隻能壓縮,不能延遲。這些商人常年往來於這條官道上,有應對大雪,暴雨這些意外情況的預案,跟隨他們一道入京是最保險的,所以我去應征了一份護衛的護衛兼雜工的工作(一定一定一定要記得這裏回過來看),然後跟著這個商隊入京……”

阮陶:“……”

世上大約沒有容連渠不能應聘的工作。

也沒有容連渠不能打的工。

容連渠身上不僅有主角光環,還有打工人光環,以及,刷地圖光環……

阮陶看向“她”,也正好“她”也朝她看過來。

阮陶一麵倒茶,一麵輕聲道,“讓你來做清流,你就真這麽不要命來了?不是羌戎那一茬,盲山這一關你都過不了,人的運氣不會總是這麽好,身上的光環如果掉了,傅伯筠都會死……”

容連渠詫異看她。

阮陶指尖將茶推至“她”跟前,“你不該回來的……”

——我去做我該做事。

阮陶繼續,“傅伯筠的死沒那麽簡單……”

——傅伯筠帶著邊關的將士浴血廝殺,但身後的天都是汙濁的,一心為國的人反而死得悲壯,通敵賣國的人卻活得怡然自得。

阮陶收回指尖,茶杯中的熱氣嫋嫋升起,白霧與光暈在兩人之間隔出一方天地。

阮陶輕聲,“但如果你沒回來,我好像也找不到第二個可以信任的人了……”

——沒有傅伯筠了,曲少白也已經出使,許晉安離開了京中,京中隻有一個曾梅雲。

四目相視裏,良久,容連渠的聲音沉穩而溫和,穿過眼前的白霧與光暈,“哦,這兩碗陽春麵吃早了……”

阮陶莞爾。

“要怎麽做?”

白霧與光暈漸漸散去,露出那張清逸俊朗,五官精致的臉。

阮陶也忽然想起,在惠城的時候,就是她說什麽,容連渠照做。

她能說出八分,容連渠就能做像九分。

“她”們之間有惺惺相惜,也有一點即通。

比起曲少白,許晉安和曾梅雲這幾人,容連渠與她其實更有默契。

這種默契,還來自於知根知底。

阮陶端起茶杯,“你才抵京,此事需從長計議。此事急不來,容我再思量一晚,我還有些細節要想清楚。”

容連渠想開口,但阮陶已經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容連渠想說的話咽了回去,隻應了一聲,“……哦”

阮陶手中握著得,是他剛才喝過的杯子……

他剛剛沒來得及阻止,現在也最好不好主動提起。

果然,他沒提起,另一頭,阮陶隻緩緩放下茶盞,有意問起,“如果府中的人問起來,你這段時日去哪裏了……”

阮陶言罷,湊近提醒道,“這宅子早前是平安侯的,平安侯是離京了,這宅子裏上上下下留了許多眼線。”

容連渠會意,“我大姨母……”

阮陶平靜,“換個親戚。”

容連渠信手拈來,“我大姑母病重,家中指名道姓一定要見我,接連讓人給我捎了好幾封書信催促我趕緊上路,我隻好向夫人告假;回來的路上,聽說夫人帶了老夫人,還有府中的公子小姐入京,便直接往京中來了……”

果然是能懵騙商隊,做護衛和雜工入京的。

說起謊來,以假亂真,連結巴都沒有。

阮陶最後提醒,“記得找阮趙,給你安排間單獨的屋子。”

又是,單獨的屋子?

容連渠古怪看她。

阮陶不戳破,“我是怕你給阮趙他們幾個再下一次巴豆……”

容連渠:!!!

阮陶業已起身。

看著她背影,還有那句“我是怕你給阮趙他們幾個再下一次巴豆”,容連渠伸手撓了撓頭。

怎麽什麽都知道?

阮陶正好回頭,“你知道就好。”

容連渠:“……”

阮趙幾人的熱情歡迎下,容連渠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雖然這裏不是邊關,也不是惠城南平侯府,但好像,周遭的人都是熟悉的人,周圍好似都變回了熟悉的模樣……

就仿佛,這半年時間,他沒有離開過。

這種歸屬感,既熟悉,又陌生。

在阿渠死後,他頭一次有歸屬感的地方……

寬衣,躺下,吹熄了屋中的油燈,周遭漆黑得隻剩屋簷下的微光。

——舅舅,我快咳死了!我要是咳死了怎麽辦?我娘死的時候,可是把我托給你照顧的。

——嘻嘻,就這麽說好了!你把你的名字給我,從今天起,我叫阿渠!

——舅舅,快走……走,走……

容連渠緩緩闔眸。

許久之後,光暈流轉。

那個雙手背在身後的,笑眯眯看他的身影終於還是漸漸走遠。

他想開口喚她。

但她已經揮手同他道別。

迷霧裏,他也再邁不開腳步,也再追趕不上前方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

良久之後,迷霧散去,隻留下了兩碗陽春麵和一盞茶水處的嫋嫋熱氣,還有淡淡白霧。

——如果你沒回來,我好像也找不到第二個可以信任的人。

——換個親戚。

——我是怕你給阮趙他們幾個再下一次巴豆……

翌日醒來,天色已經大亮。

容連渠才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樣一個好覺。

阮趙幾人應該也是見他昨日才回京,今日沒有叫他上工。

其實叫他上工,他也不知道這次這份是上車夫,還是侍衛的工。

簡單洗漱出門,周圍陌生且安靜著,都不知道去了何處。

終於沿著聲音到了苑中,見阮趙在苑中顯眼處訓話,

這種場景並不陌生。

阮趙手中拿著一本冊子,宣導道,“都聽好了,從今日起,府中的侍衛也好,小廝也好,各個管事,丫鬟,車夫,雜役都好,都要依據規章辦事,講求賞罰分明,一個個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啊,咱們做侍衛的,可不能讓那群小廝給比下去!”

容連渠低眉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