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消失的女人（19）
相隔兩個月，當我媽真真切切的出現在我麵前，我瞬間產生了恍如隔世的錯覺。
就這樣望過去，不到十步卻有些遙遠、夢幻。她瘦了許多，原先她的體重有一百五六十斤，現在至少輕了二十斤吧！
她穿在身上的那件薄毛衣還是我去年買給她的，此刻套在她身上顯得鬆鬆的。
我有些見不得這些，心裏在一刻不停的冒著酸意。
她平常對自己的外形極為重視，很喜歡買些衣服、首飾打扮自己，也常常不無遺憾的向我念叨：“你說我還是姑娘時，那身材多苗條，可惜當時沒啥好看的衣服。現在有那麽多好看的衣服，條件寬裕也有錢買了，可惜穿不上了”。
短短兩個月，我不知她究竟遭了什麽罪，心中一時無法平靜下來。
我按捺住因激動就會顫抖的身體，問出：“媽，你怎麽瘦那麽多呀”。
我媽旁邊的一位中年女人正要搶先應話，我媽一臉笑嗬嗬的出了聲：“那我之前不是一直說要減肥吧，多少年了也減不下來。你看這次來這邊，不就減肥成功了。多好。”說話間，她還得意的擺弄著她身上的衣服，似對衣服變得寬鬆很滿意。
我能感覺到我媽對於瘦下來確實有發自內心的喜悅，但快速的瘦下來也確實讓她顯得憔悴許多，也不得不讓身為女兒的我瞧著心疼。
在不經意的四目相對時，她的眼神很深很深的望著我，裏麵有探究，似乎在說著“你跑來幹嘛”。
極短的眼神對話過後，我擺出一副孩子見到媽，忍不住大倒苦水求安慰的姿態，忙用嗔怪並埋怨的語氣應對：“媽，自從過年回老家見了麵，我好久沒見你了。我一直沒告訴你我這邊的情況，我其實可慘了。去年被原來的公司優化後，不到一個月換了三四份工作。現在年紀大了，找工作不容易了，前陣子還去了工廠打螺絲了。早知道你有這麽好的工作機會，我一定早讓你帶帶我了”。
我媽那頭目光微動，走過來似無奈的往我腦門上敲了好幾記爆粟。
之前站在我媽旁邊的那位中年女人開始打著圓場，忙笑著說：“郝箏呀，你媽經常向我們提起你，說你在大公司保安科任職。阿姨我覺得你之前做保安沒啥好的，現在被優化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正好來跟著你媽和我發大財”。
我扭頭望了一眼我媽，麵上笑了笑。心裏想的是：這老人家，編的她女兒的職業還有些對口。
我媽揚眉也對我笑了笑，我看了後覺得這老人家雖然麵容消瘦憔悴，但這精神氣還是挺足的。
我一直覺得我媽是家庭主婦，但現今一看，她身處險境的這兩個月好似把自己照顧的很好。因為畢竟也是奔6的人，身子骨也不比從前了。
我可能沒有那麽了解她，她一定有著獨屬於她的生存智慧。
那麽，在詐騙窩點，她是主動選擇還是被動選擇了。
很快的，我放下這些思考，開始打量起跟著我媽進來的人。
那位中年婦女大概50歲出頭的樣子，也就是之前李楊提過的陳姨，據李楊介紹她既是這堆人裏領頭的，也同時擔負著照顧著他們的飲食起居。
除了陳姨外，還有一位年輕小夥和一位姑娘。年輕小夥叫高林，大家都叫他小高，28歲，個頭也確實不高，後來又聽說他大學學的是韓語專業。那位姑娘30歲，臉上長著一些痘痘，喜歡穿著花朵、蕾絲的女性化衣服，大家叫她桂瑜。
他們這幾個人很熱情的與我打著招呼，又聚過來很自來熟的的跟我聊天。
閑聊了十來分鍾，陳姨提議要開始做飯，我這才發現這幾人手裏提著好幾個塑料袋。
於是接下來，那幾個人便很有默契的分工洗菜、切菜、淘米、做飯、炒菜等等。
我作勢要上去幫忙，他們表示我好久沒跟我媽見麵了，讓我們母女倆多聊聊。
在這個過程中，李楊一直在旁邊沒離身。期間她上了一次洗手間，立馬會有一個人放下手頭的活，頂崗過來陪我們。
“媽，我打你電話都沒人接，你手機了”？我問。
“這幾天手機壞了呀，正在維修了”。我媽邊磕著瓜子邊回答。
我有些詫異，我媽是個平常不吃瓜子的人。為此，她的理由有很多，比如：怕胖、上火、垃圾食品。
“你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呀”。就算是旁邊有人，我仍然問出了這句話。
“挺好的，我們之前住在公司附近，今天你來了，你陳姨就說讓我先放下工作，過來陪你一下。”她停下了吃瓜子的動作，拍了拍手上沾上的殼，轉過頭遞給我一記“放心吧！”的眼神。
“那你們公司在哪呀？我可以去參觀一下嗎？”我裝作好奇的樣子問。
“郝箏姐姐，我們公司主要投資有前景的創新項目，但也需要一些資金投入了，不急了”。旁邊的李楊趕緊岔開了話題。
於是，我們又閑聊了一些日常話題。
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在我餓的有些發慌的時候，飯終於做好了。
六個人，六道菜，其中五道素菜，餘下一道五花肉炒花菜。我媽吃的非常津津有味，還專挑肉吃。
從走進來到現在，我了解到一套房目前住6人，再搭配上這飯食，如果稍有點警惕心的人應該多少會起疑吧。
之前聽說如果進入到詐騙中心，人身自由就被控製住，然後進行思想洗腦或是威逼方式，讓他們打電話給親朋好友要錢。
我現在體驗的這些，好像跟主流的詐騙不一樣，當然身處其中的氛圍感仍然透著奇怪和詭異倒是。
吃過飯後，我也不用幫忙，他們又非常默契的安排出一個人承包了洗碗工作。
晚上，大家分配了晚上的住宿情況。
說是我、我媽、李楊三個人睡一間房，劉姨和桂瑜睡一間房。小高一個人睡，據說其它項目組有一位同事跟他一間房，不過那個人最近出差了。
大家輪流去洗澡，隻是直到最後仍然沒有給我和我媽單獨相處的機會。
睡覺前，我們三人躺在**又拉起了家常。
李楊跟我講述起了她那不知真假的經曆，在故事裏她是一位從小悲苦無依，長大後又命運多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