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王氏支棱起了耳朵,仔細聽著屏風後頭的兩個少女的對話,台上的戲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聲音溫婉的少女話音一落,她口中那個叫紫雀的開了口。
她的聲音又嬌又軟,王氏一個婦人聽了都要酥了。
她的語氣有些不屑,“板上釘釘的事,還愁看不到他嗎,遲早的事,隻是紫月……算了,不說了。”
叫紫月的立馬有些著急,“哎呀紫雀,你說話怎麽說一半,真是掃興。”
紫雀歎了口氣,“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小沈大人有個多事的主母,咱們姑娘以後得受委屈了。”
聽到“紫雀”提起自己,王氏不由得有些惱火。
什麽叫她“多事”,難道在外人眼裏,她就是個多事的嗎?
她立馬打起精神,接著往下聽。
叫紫月的笑了笑,“怎麽會呢,你多心了,咱們姑娘是什麽人,豈會讓自己受委屈?”
她的聲音有些高,“不過是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主母,以後不高興了就把她趕去街上要飯,聽說她也是這麽對小沈大人的,咱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聲音嬌軟的紫雀在冷笑,“這怎麽行,傳出去倒顯得我們沒有人性了,倒不如以後等姑娘和沈大人成了婚,再和小沈大人慢慢折磨死她,好報複她當年趕走沈大人的仇!”
紫月附和起來,“這個注意好,還是你有辦法。”
聽著她們倆笑聲如銀鈴,王氏不由得渾身發抖,她“刷”一下站起身,冷眼看向背後的屏風。
她的兒子一個接一個地過世,已經夠苦的了,沒想到這新媳婦還沒過門就想著要算計自己。
王氏心頭的血湧上頭,起身就要去和謝蒹葭她們理論,劉媽媽率先走上前,可剛過去,就看見隔壁的茶桌空空如也。不遠處,兩個丫鬟打扮的少女身形曼妙,消失在仙樂台中。
王氏氣得不輕,一向行為舉止大方的她當眾掀了桌子,然後帶著劉姑姑回家。
這次她說什麽也不同意沈恕回家,即便阻止不了這件事,她也不能娶這樣的兒媳婦回來!
此時,離開仙樂台的謝蒹葭十分得意地走在大街上。
這一招雖然卑鄙齷齪了一些,可是能達到目的就是一步好棋。
一旁的紫月仍舊有些心悸,她用手拍了拍胸脯,“嚇死我了姑娘,剛剛那婆子衝過來時候好嚇人,幸好我們跑得快。”
謝蒹葭拉著她的手臂笑起來,“這下好了,以後不用再看到嚇人的婆子了,你家姑娘我是不是很聰明?”
紫月連連點頭,回頭看著她,一臉崇拜道:“我發現現在的姑娘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這樣多好,以後就沒人敢欺負姑娘了。”
謝蒹葭也在看她,沒留神旁邊閃過一個孕婦,眼看著紫月就要撞了上去,謝蒹葭快速把紫月往自己身邊一扯,避免了這場災禍。
紫月嚇壞了,差點因為自己造成了一屍兩命。
她有些後怕,再次用手拍拍胸口,回頭看向謝蒹葭,此刻她的目光正打量在孕婦高高凸起的肚子上,知道婦人走遠了,她依舊在看。
那目光很是複雜,有哀傷,有擔心,還有一絲羨慕。
很奇怪,太奇怪了!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麽會羨慕一個懷孕的婦人?
她開口叫了一聲,“姑娘,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對方沒有回應,依舊在看孕婦的背影。
紫月便伸手戳了戳她的手臂,“姑娘,你怎麽了?”
謝蒹葭回了回神,將視線收回來,對紫月搖搖頭說自己沒事,然後拉著她去上她上馬車。
剛到馬車旁,恰好遇到了沈恕的小廝星郎。
星郎手裏拎著東西,衝著謝蒹葭行禮,“見過二姑娘。”
謝蒹葭微微頷首,“你出來買東西呀。”
星郎點著頭,道:“我家郎君最近忙得很,連飯都顧不上吃,我就去買了一些糕餅什麽的給他墊肚子,免得餓壞了身子。”
聽罷這話,謝蒹葭便急忙道:“那你可得一日三餐都跟緊了,不能饑一頓飽一頓的,要不然脾胃都要餓壞了。還有,別總是吃糕餅,要吃一些熱熱的家常飯菜最好,這些都是沒什麽營養的。”
說完她就後悔了。
她怎麽能表現得這麽關心他,餓壞了就餓壞了唄,幹她什麽事。
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心內一時有些氣自己,她又對星郎改口道:“我隨便說著玩的,你別當真,我們先走了,你忙吧。”
說完,她拉著紫月急匆匆上了馬車,車夫揚起馬鞭離開。
看著遠去的馬車,留在原地的星郎有些摸不著頭腦。
姑娘家的心思可真難猜,前麵還滿臉關切,後麵就變得冷漠得像個陌生人,怪不得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呢。
回到衙門的時候,衙門已經散了值,他趕緊把今天在街上遇到謝蒹葭的事,忙不迭地同沈恕講了,尤其是謝蒹葭那些關切的話,他幾乎是一字不落地告訴了沈恕。
馬上就要舉行封後大典,沈恕忙得暈頭轉向,原本滿臉疲憊的他聽了星郎的話,立馬變得心情大好。
一雙墨眸泛著笑意,他忍不住翹起唇角,“你真是聽她這麽說的?”
星郎很是誠實地點著頭,“屬下親耳朵聽見的,而且我發現二姑娘還挺著急郎君的,隻是……”
他撓了撓頭,“隻是我有些不明白,她為何又忽然改了口,說自己是說著玩的,叫我不要當真。”
沈恕臉上的笑意不減,“口是心非。”
下意識的表現往往最真實,他看得出謝蒹葭對自己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否則也不會聽見自己來不及吃飯就立馬關心起來。
前兩天在千江樓,他竟然下意識以為她不願意嫁給自己,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多心了。
他是喜歡謝蒹葭,可她若搖頭,他也就不再糾纏。既然她對自己有點意思,上門提親的這件事就容易得多了。
不過最近衙門事太忙,得等封後大典結束後才能忙自己的事,原本擔心謝蒹葭不願意,現在也安心多了。
對於唯一的變數盛景維,他也絲毫沒將其放在眼裏,盛景維背後是徐淳,而他的背後是當今陛下。表麵上看來,是他和盛景維在爭一個女人,其實是陛下與徐淳在爭奪政權,這無疑就是徐黨在玩火自焚。
第二天早上,沈恕與眾位同僚散了朝,邁著輕鬆的腳步離開了皇極殿。站在前頭的沈廓立馬跟上他的腳步,沈恕回頭看向他,一臉疑惑。
沈廓冷著臉看向他,比起往日的笑臉,此刻似乎生分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