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說氣人不氣人
謝蒹葭依舊站在內廳中，她已經卸掉頭上的釵環，插了一個素簪子，換上一件春藍色繡纏枝花紋褙子，下麵是竹月色羅裙。
素手拿起一塊蜜瓜輕輕咬了一口，一邊聽著的爭吵聲，隻覺得手裏的蜜瓜更甜了。
透過小窗，她看見謝崇文滿臉笑意，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他不慌不忙地坐到盛景維的旁邊，對他說：“盛大人，先別急，喝口茶潤潤嗓子。”
盛景維看了看麵前的茶杯，伸手將它推開，滿眼都是憤怒，“我不過是晚了一個時辰，你就把二姑娘的婚事給定下了？這怎麽可能，樂瑤姑娘她也肯？”
謝崇文撇了撇嘴，衝他伸出一根手指，“你這話說得輕巧，一個時辰？你要是一輩子不來，我還得讓樂瑤等你一輩子嗎？”
他嘴角揚起一個愜意的笑，得意道：“至於樂瑤，那自然是樂意的，我還從來沒見過樂瑤穿那麽嬌俏的衣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穿給沈從謙那個臭小子看的。”
聽到這話，謝蒹葭咽下嘴裏的蜜瓜，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嘴為什麽會這麽損，說話專挑別人痛處去戳，現在看來完全隨了她這個牆頭草父親。
想想也是可笑，自己竟然隨了討厭的父親。
再次拿起一塊蜜瓜，聽聞背後傳來腳步聲，她頭也不回，一猜便知是謝清雪來了。
咬了一口蜜瓜，她對身後的謝清雪開了口，明知故問道：“妹妹也來吃瓜？”
謝清雪走到她身旁，有些驚訝起來，“這冬日裏竟然有成色這麽好的蜜瓜，不是說宮裏才能吃得到嗎？”
謝蒹葭根本不看她，“你姐夫送來的。”
謝清雪豔羨了一下，迅速把臉轉了過去，繼而眼神中帶著神秘，向她問起，“姐姐和姐夫認識很久了吧，看起來你們很熟的樣子。”
謝蒹葭轉過臉看了她一眼，繼續吃著瓜，“你不也是和盛景維認識很久了嗎？彼此熟得跟夫妻一樣。”
都睡一張**去了。
謝清雪的臉上明顯露出了怒意，臉色微微泛紅，沒有再說話。
謝蒹葭嘴角揚起一絲譏笑，衝旁邊的人翻了一個白眼，繼續看向花廳。
盛景維被謝崇文的話給刺激到了，他的臉上很明顯露出了怒意。
他站起身，冷著臉對謝崇文說：“謝大人，您怎麽能說話不算數！”
謝崇文愣了一下，隨後又笑了起來，“我也沒辦法，是沈恕那小子忽然闖進門，忽然說要娶樂瑤，我也沒辦法。”
他歎了一口氣，無奈道：“誰讓人家是禮部侍郎呢，年紀輕輕就做了侍郎，才二十二歲呀，你說氣人不氣人！”
盛景維的臉當即成了綠色，牙齒被咬得咯噔咯噔響，麵容十分猙獰。
看著他這副醜陋模樣，謝蒹葭的眼底浮現出了一絲冷意。
跳梁小醜，真的是沉不住氣。
謝崇文的話雖然並不是很過分，但考慮到盛景維的真正身份，加上他本身睚眥必報的性格，日後報複謝家那是必然事件。
所以，也要安撫他一下。
沈恕說得對，狗急了，可是要咬人的，而且還無法反咬回去，隻能白白受著。
做人做事都要給自己留有餘地。
而且，他必須得娶了謝清雪，這樣謝崇文才能安心。
謝蒹葭把手裏剩下的蜜瓜吃完，拿起旁邊的手巾擦了擦手，然後走出內廳。
她笑盈盈地站在門前，衝著盛景維行了一禮，“見過盛大人，不知盛大人今天怎麽有空登門呢？”
謝崇文有些驚訝，“樂瑤，爹爹在會客，你怎麽來了？”
謝蒹葭依舊笑語嫣然，“蒹葭馬上嫁為人婦，家中事務都要學習，接待客人也在其中，自然要來提前適應一下。”
謝崇文“哦”了一聲，他沒再說什麽，隻讓她坐，然後自己坐回原來的位置。
謝蒹葭剛坐下，便聽見滿臉怒火的盛景維向她開口了，“蒹葭，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你現在為什麽要這麽對我，難道我們之前的種種都不做數了嗎？”
她手裏正捏著一個桂圓，聽見這話不由得抬起頭，滿臉詫異地看著他。
做錯了什麽，你的心裏真的沒點數嗎？非要別人給你戳破？
她不信謝清雪和徐姨娘沒有把小鹿山一事告訴他，可不管他知不知道，這個演技真的是絕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沈恕麵前演得挺不錯的，現在看來她那點演技在盛景維麵前根本比不了。
沈恕總說她是個騙子，她可不能辜負了這個綽號。
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謝蒹葭微微歎了一口氣，“我知道，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沈恕是什麽人你也是知道的，他……”
她眉間微蹙，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下去。
盛景維臉上浮現出了不解，“你是說沈恕逼迫你嫁給他的？”
謝蒹葭沒有說話，低頭將手裏的桂圓剝開吃了。
盛景維向後倒退了幾步，然後坐回了自己剛剛的位置。
坐在他旁邊的謝崇文正在悠哉悠哉地喝著茶，也忙不迭地放下茶杯，附和著謝蒹葭的話，“對對對，都是沈恕逼的，誰讓人家的姑母是貴妃娘娘呢。”
他搖著頭，一副哀怨的樣子，又立即喝下一口茶，繼續剛剛的悠閑模樣。
盛景維沒有說旁的，隻攥緊拳頭，滿臉憋得通紅，額頭青筋暴起。
謝蒹葭將嘴裏的桂圓核吐出來扔進一旁的木桶裏，“咚”一聲，吸引了謝崇文的注意。謝蒹葭衝他擠擠眼，謝崇文點點頭，表示明白她的意思。
他坐直了身子，輕咳了兩聲，對盛景維說：“賢侄啊，你也別生氣，謝叔叔又不止一個女兒，還有清雪呢。清雪本就對你有情意，如此豈不是更好？”
盛景維再次站起身，“刷”的一下，高聲道：“謝大人這是什麽意思，我們明明說好的！”
謝崇文笑了笑，“我當時的確是說了要嫁女兒給你，可沒說是哪個，雪兒也是我的女兒，而且又懂事又乖巧，你小子福氣不少呢。”
盛景維的臉立即紅了起來，他怒道：“我喜歡的是謝蒹葭，是她！”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還在剝桂圓的謝蒹葭。
謝蒹葭神色淡然，裝作看不到的樣子。
就知道他不會同意娶謝清雪，完全都是意料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