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凶化吉,從九龍奪嫡開始

第231章 妹妹巫宮語,喚醒道心,天下之爭,神的天譴

“世間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她是什麽人?”即便是以不少羅刹族女子的美貌,看到那個人族白衣女子,也感覺到自愧不如。

高台上的主持人血袍老者笑道:“此女是大冥地府的血枯長老從邊境長城帶回,據說是玲瓏天宗的衣缽繼承人,並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的美貌不僅驚人,而且體質有著一定的價值,乃是罕見的太陰聖體。若不是那位長老急缺錢財,必然不會把她放置在拍賣閣。”

“最近一段時間,她倒是吸引了不少客人前來,然而,她卻從來沒有笑過,甚至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下麵有人道:“莫非是已經被嚇傻了,道心崩碎?既然如此,那就沒那麽值錢了。”

“誰知道呢?以她的美貌和身份,又是處子之身,必定能夠賣出不菲的價格,如果感興趣的客官,盡管出手。”

血袍老者抬手示意。

陸鳴淵的目光,盯在雲清禾的身上,出現了許多鞭撻的血痕,心中十分沉重。

隨即,他的聲音有些發寒,眯眼道:“你們怎麽可以如此對她?”

一旁的一位醜陋的羅刹男人,以為陸鳴淵也看上了那個女子,笑了笑,道:“對於大冥拍賣行來說,無論是人,還是物,甚至任何資源,皆有一個價格。拍賣行的作用,就是將她的價值最大化。”

“這位大人,看起來對她很感興趣?”

“關你屁事!”

陸鳴淵的雙目,無比冰冷,散發出來的寒氣,讓羅刹男子渾身都在顫抖。

實力好強!

他不經意間掃了一眼陸鳴淵腰間的黑色“巡”字牌。

起碼在第十境左右,難不成僅僅是多嘴了一下,他就得罪了一位巡夜使大人?

隻有在神院資質優異者,才能被封為巡夜使,替朝廷執勤。

可以在夜間行走。

陸鳴淵不再言語,而是化為一道流光,跨過數十丈遠的長空,落到最前方的高台上麵,向那個白衣女子看了過去。

對方的確是美若天仙,但是,雙眼卻十分空洞,沒有一絲神采,很像是失去了道心,變得無比麻木。

別的人不認識她,很正常。

但他實在是太熟了。

第一世幾十年的夫妻,朝夕相處之下,不管如何老去,那副模樣都刻在了腦海裏。

陸鳴淵見過她的真容,所以知道,她就是第二世的雲清禾。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到底經曆了什麽?”陸鳴淵傳音問道。

雲清禾依舊坐在那裏,隻是略微抬起一雙秀目,盯了眼前這個陌生男子一眼。

她的眼神,依舊十分空洞。

“莫非她與大冥高手交手的時候,傷到了神魂,失去了記憶?”

陸鳴淵想更進一步,卻被血袍老者阻擋。

他微笑勸告道:“這位大人,喊價高者,才能得到此女,然後才能靠近。”

高台的簾幕後方,站著十餘位氣息強大的骨衛,像是冥師煉製的戰鬥傀儡。

“十萬大冥聖錢為起始價,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萬。”

此言引起了台下不少人討論,爭吵聲喋喋不休。

“這女子哪怕再貌美,也不過金丹境,居然要十萬大冥聖錢?!”

“十萬大冥聖錢,我可以在其他拍賣行買一百個這樣的奴隸!哪怕是金丹境,也能買十個!”

“可畢竟是難得的人族女奴隸,身份高貴,少見啊。”

陸鳴淵冷冷地盯了他們一眼,高舉大手,喊出了一個價格。

“一百萬大冥聖錢。”

此價一出,舉座皆驚,滿座嘩然。

一百萬大冥聖錢?

直接翻了十倍?

此人是誰啊,如此有錢?

不少人這才發現陸鳴淵的身份,那腰間的令牌,已經寫的很清楚。

大冥巡夜使。

“他就是近些年神院新上位的那名巡夜使?”

兩位冥族修士皆是一怔,露出忌憚的神色。

每一位上任的巡夜使,都是極為尊貴的。

巫九淵這個名字,在地府十族裏麵,倒是小有名氣。

據說,他在巡夜使爭奪戰的時候,實力超越了前任和曆代巡夜使,一舉奪下巡夜使之位。

更有傳言,巫九淵乃是巫族少主,地位不俗,天賦妖孽,在同境界,擊殺了地府血族焚字部族的大公子,堪稱神院千年以來的第一奇才。

沒有人見過他出手的樣子。

因為見到的人,都死了。

就算那些傳言,真實性很低,但是,巫九淵能夠成為巡夜使,也就證明此人絕不好惹。

臉上帶有刀疤的那位冥族修士,狠聲說道:“就算是巡夜使又如何,敢動世子看中的女人,我們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一行人,為首的那位英俊的白發血瞳男子盯了他一眼,露出一道冷色,道:“你們去查一查這個巡夜使的底細,最好查清楚此人的背景到底如何?”

他乃是地府十王之一的血王世子,血封煌。

今天,他特地為了這女子而來。

太陰聖體。

對他修煉的太陰祈神術,有極大的好處。

而且吸收了太陰聖體的血,能讓他的修為大增,這人族女子是為數不多能對血族感興趣的。

如果是對骨族,屍族,那她就沒什麽用。

所以必須掌握在手中。

“世子放心,區區小事,難不倒我們。”

“屬下現在就去地府調取巫九淵的資料。”

血封煌大手一揮,傲然道:“本世子出價,一百一十萬大冥聖錢。”

他的笑容還沒持續多久,下一秒,一道宛若餓狼般的凶戾眼神一閃而逝。

隻有淡淡的聲音響起:

“兩百萬大冥聖錢!”

哪怕是血封煌,都忍不住露出驚愕的神情。

“巡夜使一年的俸祿,也就三十萬大冥聖錢,你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可陸鳴淵卻瞧都沒有瞧他一眼,將他當成了空氣。

兩百萬大冥聖錢的價格一報。

壓根沒有人敢還價。

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位巡夜使大人太狠了,直接翻了二十倍,壓根沒有看對這位人族女子有覬覦之心。

血封煌也一樣,他現在身上就一百五十萬零花錢,根本拿不出更多的錢。

所以他十分懷疑陸鳴淵,到底能不能拿出來。

他爹是血族五大部族的王,血族的背後是柳尊大人,財富自然是無可估計,這個巫九淵,是北域寒僻之地的貴族,按理說是個窮光蛋才對。

“兩百萬一次。”

“兩百萬兩次!”

“兩百萬三次,成交!”

“這位女子,歸這位大人所有。”

陸鳴淵已經立即探出一隻手,抓住雲清禾的右手手腕,分出一道元氣,注入進她的身體。

雲清禾既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宛如一個傀儡。

“先離開這裏。”

陸鳴淵決定,先將她帶走。

他這一次,可謂是花掉了所有的錢。

來到這個世界所賺的所有錢,基本上都砸了進去。

“一隻梧桐神燈,價值五十萬大冥聖錢。”

拍賣行後台,工作人員正在清點錢財。

陸鳴淵的身上隻有一百五十萬。

所有的俸祿,賣掉不少東西,包括梧桐神燈,剛好湊夠。

陸鳴淵離開了拍賣會的現場。

三番五次的探知下。

發現雲清禾十分虛弱,受了重傷,金丹都有裂痕,同時神魂有被重創的痕跡,顯然是冥族的手筆,他們的詛咒念力,堪比儒修的言出法隨。

“她本就受了重傷,如今,傷勢卻在進一步惡化。繼續惡化下去,很可能百年修為都會廢掉。”

“暫時先不管這些。”

陸鳴淵伸出雙手,將雲清禾攙扶了起來,準備帶她離開,幫她療養傷勢。

即便如此,雲清禾也沒有反抗,猶如木偶人一般。

“且慢。”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拍賣行大殿門外傳來。

“這位大人,我可以給你兩百五十萬,能不能將這位人族女子,讓給我?”

血封煌也帶人走出了大門,看似親和的笑道。

“我是一定要帶走她,無論是誰,膽敢與我相爭,必是死路一條!”

陸鳴淵冷下臉來,直接背起雲清禾直接離開原地。

哪知對方不依不撓,直接追了過來。

“你最好考慮清楚,我爹乃是地府親王,在中域,頗有名聲。”

陸鳴淵聽到這威脅的話語,大概知道對方的意圖了。

若不是忌憚自己巡夜使的身份,恐怕早就動手了。

但他得罪自己,無疑是惹錯了人。

陸鳴淵正要動手,卻發現天空逐漸黑了起來。

黑夜冥間,即將到來。

兩人不約而同,皆點燃了手中的照明燈。

眼見黑夜到來,血封煌似乎有些放心下來,他的雙目,燃燒起火焰,低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找死!”

他的右拳,打了出去,響起震耳的風雷聲。

然而,他的拳頭,還沒落在陸鳴淵的身上,就響起骨頭碎裂的聲音。

緊接著,血封煌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拋飛出去,墜落進不遠處的街道上。

剛才的骨碎聲,那是血封煌手臂斷裂的聲音。

身邊眾人全部都感覺到愕然,根本沒有看清,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世子修煉太陰祈神術,乃是《冥榜》第十八的天驕,同境之下,堪稱無敵。

此人憑什麽能秒殺世子?

但很快,他們也沒有時間思考了。

因為頃刻之間,他們發現自己手中的燭火已然熄滅。

包括血封煌那名的燭火也是消失。

陸鳴淵將他們的照明燈盡數搶走了!

“自己找死,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舉著梧桐照明燈的陸鳴淵,抽離了這片地帶。

但是很快,他就聽到了骨頭碎裂的“哢哢”聲,還有慘叫聲。

陸鳴淵忍不住回頭一看。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一群渾身咒文漆黑的人鬼,眼神呆滯空洞,身上的魔氣快要溢出,無比邪惡,魔性十足,四肢一下子就變得扭曲起來,讓人作嘔。

“這才多久,就變成了這樣?”

陸鳴淵也很詫異。

他也不知道在黑夜裏待久了,會變成什麽樣子。

現在看來,沒有照明燈庇佑的話,好似會變成怪物?

這些狗腿子,剛剛還生龍活虎,現在一下子就變成了人鬼不分的怪物。

陸鳴淵提燈,來到那名血族世子的身前。

發現他也一樣。

胸口還塌陷了下去,是被自己打的,如今也是大變模樣,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一滴血液都不剩,變成了枯瘦的屍體。

看著很惡心。

陸鳴淵強忍不適,離開了這裏。

他哪怕殺人的時候,都沒有感覺這麽惡心過。

如今看到這股異變,卻感覺生理不適。

這個所謂的黑夜規則,到底是誰設立的?

是神靈奪走了他們的性命嗎?

還是其他什麽可怕存在?

他在神院擔任了三年的巡夜使,但從未見過從生靈變成死物的這個過程,一般來說,隻有屍體可言,如今目睹了過程。

陸鳴淵第一次,對於神秘的黑夜,有了一股莫名的畏懼。

主要是連敵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隻要在黑暗中,就會被什麽髒東西附身。

想到這裏,陸鳴淵回想起,剛剛發生異變的眾人,眼神跟雲清禾很是相似。

“難道是黑夜裏的東西摧毀了她的意誌?”陸鳴淵暗道。

一個人,若是失去精神意誌,比失去靈魂更加可怕。

現在唯一的解釋,就是雲清禾已經見識到了黑夜。

神魂已經被汙染。

隨後的時間,陸鳴淵在神院裏麵,翻閱典籍,尋找著恢複雲清禾神智的辦法。

這一來二去,就是三個月。

期間,血族的人曾經來找過麻煩,畢竟世子忽然消失了,人跟死了沒什麽區別,陸鳴淵是唯一與世子有交集的人。

因為沒有其他證據,血族暫時不能拿陸鳴淵怎麽樣。

這些日子,陸鳴淵就會對著雲清禾聊聊天。

“雲姑娘,想不到有一天,你會變成這個樣子。”

“兩世過去,你的遭遇都不算好,看來在外界,你的大道走得太過順利,大千滄瀾圖認定了這一點,所以你的考驗,遠比我們重的多。”

雲清禾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幽香,坐在陸鳴淵的懷中,將清麗出塵的臉蛋,輕輕的靠在陸鳴淵的肩上,烏黑的長發向下散落。

即便隔著衣衫,陸鳴淵也能感受到,她那柔軟嬌軀上麵散發出的淡淡溫熱。

隻可惜,始終沒有回答的聲音。

很快。

又是五年過去。

某一天,在大殿修煉的陸鳴淵忽然得到了一個消息。

“巫大人,你有親人來找你,說是從北域來的。”

神院的門房提醒道。

“親人?我有什麽親人?”

陸鳴淵一臉奇怪。

父親有部族大事處置,母親是神廟大祭司,事務繁忙,都不可能來。

除了父母之外,他哪裏還有其他親人?

直到陸鳴淵去門口迎接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位高馬尾少女。

綠瞳黑發,腰肢盈盈一握。

一襲修短的豹紋裙擺,露出白皙的長腿,手臂上是犀牛皮甲,長相頗為冷豔,五官略顯稚嫩,卻不掩飾絕美感。

“哥。”

少女的聲音有些冷淡。

哥?

這稱呼,直接給陸鳴淵幹懵了。

他什麽時候有個妹妹了?

“你是.”陸鳴淵狐疑道。

“這是母親的信。”

少女淡漠的遞給了他一份羊皮卷。

陸鳴淵看罷信件,不由露出苦笑。

對方還真是他妹妹。

在他外出的十年之餘,母親大人還真是努力。

“你叫巫宮語?”

“嗯。”少女輕點螓首。

“母親大人說,你天賦極高,這次來中域,也是為了進入神院,你準備的如何。”陸鳴淵詢問道。

他這個妹妹,在信裏,可是被母親大人好一陣誇耀。

說是數百年未見的天選神女。

融合了天魔族的魔眼,以及巫族的通靈天賦,在神廟之中,祭拜禱告天神大人,還得到了回複,身負一門強大的祈神術。

天資比他這個兄長還要可怕。

“差不多了。”

巫宮語即使年紀還小,似乎早就有了冰山美人的潛質,不管說什麽話,都很簡短。

“既然你要進入神院,就要參加選拔,有些規矩,不得不告訴你。”

陸鳴淵語重心長道。

他是過來人,自然知道其中的驚險,巫宮語年紀尚小,對這個世界的種種認知,還是過於淺薄了。

“殺了他們就行了吧,還要什麽規矩?”巫宮語疑惑問道。

這句話把陸鳴淵噎得夠嗆。

明明是個人畜無害的少女,可手段聽起來卻如此殘忍。

“宮語,聽話。”

“好的,哥。”

陸鳴淵將自己的殺人一條龍服務,穩健手冊等經典著作,盡數傳授給了巫宮語。

並表示等候她的歸來。

三日之後。

陸鳴淵才發現,自己低估了她的戰鬥力。

神院之中,分為七隊考驗組,捕殺人族天驕。

卻隻有巫宮語一個人回來了。

天然呆的麵龐上,滿臉血汙,麵無表情。

“其他人呢?”

陸鳴淵問道。

巫宮語認真的回憶了一下,手指放在光潔的下巴上。

“他們看我年紀小,都想殺我,全部死了。”

陸鳴淵卻沒有多說什麽。

在這個聖冥天下,像這樣的人,才能活的夠久。

這片土地的人們,要向神明妥協。

弱肉強食,沒有人會在意你的性命貴賤,隻要你的實力夠強,就能擁有不俗的地位。

像是陸鳴淵,已經爬到了神院的最頂端,從巡夜使到神使,可以接觸到神尊一類的人物。

沿途擋路之人,全部被陸鳴淵殺了。

某種程度上,陸鳴淵能理解,陸雲卿口中的迫不得已是個什麽意思。

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殺你。

殺人是錯的嗎?

不,隻是活下來的辦法。

大冥地府與三教完全不同,它不是維持秩序的地方,而是最大的一群壓迫者,他們就是這個世界最頂端的捕食者。

占據了這個世界最多的資源。

地府修士不會同情弱者,因為弱者隻有死。

三教主張的仁愛禮教,不複存在,沒有所謂的規則而言。

真正的規則,隻有神明能定。

陸鳴淵在這十年時間裏,見識了太多師徒相殘,同門反目的案例。

隻有不擇手段的強者,才能活下來。

這是環境所決定的。

然而,這並不影響陸鳴淵走自己的大道。

於他而言,世間沒有善惡之分,隻有立場不同。

若是有人站在了他對立麵,他會毫不猶豫的提起屠刀。

不用任何的妥協,不用看誰的臉色。

皇位也好。

神尊也好。

神明也好。

都是墊腳石。

這就是他在第二世初步總結出來的感悟,跟第一世的純粹武道,為天下人求一個安身立命之所不同,更偏向負麵。

道心也有很大的完善。

他有信心,可以通關這一世。

不過在此之前,必須想辦法幫雲姑娘恢複意識。

否則她就會永遠的留在圖卷世界。

巫宮語看著自己的兄長一直整日待在一位人族女子的身邊,細心照料,長此以往,也產生了好奇之心。

“哥,她是誰?”

“一個很重要的.朋友。”陸鳴淵想了想,回複道。

“她怎麽了?”

“被一股汙濁力量影響了神魂,現在還沒有恢複過來。”

巫宮語探知了一番雲清禾的身體情況,眸子認真道:“或許我有辦法哦。”

“真的?”

“嗯。”

巫宮語如此解釋道:“她好像是被天神大人的力量汙濁到了心靈。”

“怎麽說?”

巫宮語繼續解釋道:“其實,我們的力量,都來自於天神大人,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其實都是天神大人的力量在作祟,包括神尊境,也是一樣。”

“隻不過神尊,可以更好的利用天神大人的力量,乃是這個世間與天神大人關係最密切的人。”

“隻要讓天神大人收回這股力量就好了。”

聽她說的這麽簡單,陸鳴淵都有點懷疑自己學的祈神術是假的。

巫宮語從衣襟懷裏取出了一塊黢黑龜甲,上麵滿是奇怪的符號。

不知怎的,陸鳴淵看到這龜甲的時候,感覺莫名熟悉。

跟自己的六爻龜甲,有幾分相似之處。

巫宮語手持龜甲,對著雲清禾的方向,眼瞳發出幽綠的光芒,氣質說不出的妖異,一團灰色的氣霧從龜甲的表麵浮起。

遁入雲清禾的體內,讓她整個身軀都懸浮起來。

陸鳴淵見狀,隻覺神奇。

很快,一道咳嗽聲傳來。

“咳咳!”

雲清禾喉嚨一卡,突然吐出了一堆渾濁的黑水。

“好了。”

巫宮語收起龜甲,重新恢複了正常的樣子。

“你做了什麽?”陸鳴淵問道。

“驅散了她體內的東西。”巫宮語如此回複。

陸鳴淵點點頭,上前浮起雲清禾,柔聲道:“雲姑娘,你沒事吧。”

“你是誰”

哪知雲清禾卻是一臉茫然。

看著四周,露出了極為警惕的模樣。

“哥,你們不是朋友嗎?”巫宮語蹙眉道。

“她失憶了,給一點時間給她。”

陸鳴淵笑道。

“行吧哥,我還要去神廟一趟,你好好照顧她。”

巫宮語離開之後。

雲清禾坐在地上,長發如雨瀑一般散落,燭光下,身上的肌膚,顯得格外晶瑩,猶如一層細膩的玉蠟。

陸鳴淵重新看向眼前之人,盯著她的雙目,語氣鄭重道:“雲清禾,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你應該醒一醒了,要不然,你恐怕很難見到外界的太陽。”

語氣轉而認真道:“你還記得師尊的那枚劍信玉佩嗎?”

“你不是說過,自己要成為天下第一的大劍仙嗎?”

雲清禾的睫毛,輕輕的一顫,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裏麵回想了起來。

這一世的痛苦記憶,全部湧入她的腦海。

同時,她十根纖細柔長的手指,也在不停顫抖,猶如一隻弱小的鵪鶉。

陸鳴淵見她有反應,立即又道:“雲姑娘,你是五百年難遇的劍道奇才,在同代人之中,堪稱無敵,從未敗過一次,天生就是最強的劍仙之體。你很驕傲,你的心中充滿了自信,你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你的修煉之路,實在是太順利,沒有經過任何挫折。或者說,任何挫折在你的麵前,也能輕鬆化解。”

“正是如此,你的大道,才有巨大的缺陷。”

“你就像一件精美絕倫的陶瓷花瓶,沒有任何瑕疵,充滿美感,無論放在什麽地方,也都最為引人矚目。但是,隻需用鐵錘輕輕的一擊,你便會支離破碎,再也無法修複……”

“別說了!”

雲清禾的雙眸,流淌出眼淚,嬌柔得就如風雨中的梨花。

陸鳴淵觀察著她的雙目,試探性的道:“與大冥地府的那一戰,摧垮了你的意誌嗎?”

在這一刻,陸鳴淵終於可以確定,對方的確是心境出了問題,精神意誌受到嚴重打擊,從而一蹶不振。

旋即,他話鋒一轉,道:“敗給任何人,哪怕是命運,是天賦,一點都不可恥,誰還沒有敗過,無力過?我在冷宮裏與你對敵切磋,輸給你多少次,可曾倒下?”

“我已經不是曾經的那位劍仙種子,而是一個淪落成奴隸的人族修士。”雲清禾閉著雙目,不敢與陸鳴淵對視。

陸鳴淵卻是搖搖頭道:“不會,你在我眼裏,永遠是當年那個,在冷宮的大雪坪深夜裏,有著清冷傲骨,宛若神人的道姑仙子。”

“別說了!”

雲清禾的雙眸,流淌出眼淚,嬌柔得就如風雨中的梨花。

主動向陸鳴淵撲了過去,兩片柔軟紅唇,印在陸鳴淵的臉頰上麵。

她的嬌軀,如同溫香暖玉一般,順勢倒在了陸鳴淵的懷中,想要解下他的腰帶。

“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個金丹破碎的奴隸而已”

“我可以讓你躋身到更高的境界”

驟然間。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自半空響起。

雲清禾整個人向後倒去,將身後桌案的東西,全部碰倒,捂著臉蛋,整個人失魂落魄。

“呼。”

窗外的寒風,不斷倒灌進來。

陸鳴淵走了過去,盯著倒在地上哭泣的雲清禾,不禁捏緊了手指,搖了搖頭,道:“我之所以打你,是不想看到你繼續墮落下去。”

“在這個世界,沒有什麽能阻擋我的向道之心,你也應一樣。不管身處何地,什麽身份,都不該忘記自己的使命。”

說完,陸鳴淵便轉身離去,隻留她一人默默思考。

此刻。

窗外角落,卻有一道嬌小的身影,在靜悄悄的偷聽。

巫宮語看著外麵的黑夜,一盞柳燭明燈在殿宇門口照耀長明,口中呢喃道:

“哥,你到底來自哪裏?”

時間一日一日的過去。

陸鳴淵沒有等來雲清禾的道心複蘇,卻等來了戰事。

一場浩大無比的戰役。

地府十族,都必須出人前往。

理由很簡單,人域的大炎皇帝,居然主動進攻大冥的國土,不可饒恕!

陸鳴淵的武道境界修煉到了第十二境。

可是,巫術卻停滯不前。

不得不承認,某些方麵,陸鳴淵並不喜歡這一份信奉神明得到的力量。

他跟隨大冥朝廷,前往了長城,抵禦進犯的大炎軍隊。

他的實力強大無比,在地府也是人皆尊敬,誰見到,不稱一聲魔尊大人。

隻是熟悉的場景再次浮現,屬於中土天下的陽光,拂照在陸鳴淵的臉上。

帶領人族聯盟修士大軍的領袖看起來頗為年輕。

陸雲卿的麵孔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新一任道門年輕一代魁首李雲卿,哪位大人,可上去與他一戰。”

陸鳴淵沒有主動請纓,而是看著別人主動向前。

他倒是要看看,這次陸雲卿能不能走過自己的檻。

現在對方,乃是正道大師兄,絕對的道門魁首。

可以不用妥協,可以不用管什麽善惡,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大戰一觸即發。

在這場大戰裏麵,陸鳴淵並非主角。

三教聖人,以及大冥神尊,他們才是勝負的關鍵。

可是,陸雲卿還是選擇犧牲了大部分的人。

他太想贏了。

麵對一眾被挾持的人族奴隸,陸雲卿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繼續開戰。

甚至用不少修士的性命,去吸引魔國大軍的火力,而自己帶著人去偷襲魔國的帥營。

至於結果,陸鳴淵沒看到最後。

他自己也麵臨了不小的困境。

“巫九淵,你私自修煉外域之法,違逆了天神大人定下的規則。”

十族的各大領袖,圍在他的身邊,冷眼旁觀。

陸鳴淵使用武道的秘密,最終還是暴露在了戰場上,被血族所察覺。

“是又如何?”

陸鳴淵的反應很是平淡。

“你會死在天神大人的天譴之下。”

陸鳴淵殺氣騰騰的聲音響起:“至少我不會死在你們前麵。”

伴隨一陣刀光閃爍,陸鳴淵斬殺了諸多血族長老,同時平日裏,諸多看不順眼的同僚。

“轟!”

伴隨轟鳴聲響起。

整個天空不知什麽時候,染成了血紅色,一顆火球劃破天際,大地和天空回轉著七道千裏直徑的紅色光環。

光環之上,流轉著無盡靈力。

一道光環,就能覆蓋不少州域。

聖冥天下的人們,看到這無可匹敵的恐怖偉力,個個神色恐懼,身體顫抖。

“天譴!”

“是天譴!”

陸鳴淵在焰光之中,結束了自己的第二世。

意識沉寂下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嬰兒。

才剛剛出生。

天降紫氣,雲霞三千裏,龍雀祥瑞齊聚天穹,全部鑽入陸鳴淵體內,仿佛在昭示一位絕頂天驕的出世。

他感覺自己這一世,不太一般。

這一世寫完結束。

第232章 第三世,北境長城,我為守官,一人鎮守此城,舉世無敵

遭到天神的清算,讓他過早的在第二世出局。

所幸,陸鳴淵並沒有忘記前兩世的記憶。

說明他的大道,沒有被汙濁,也沒有更改。

一出生,就在一個古色古香,金碧輝煌的房間裏。

而且漫天異象。

陸鳴淵本以為自己這一世,會衣食無憂,享盡榮華富貴。

但是他很快發現,自己錯了。

他很快就被一位接生婆交給了一位身著甲胄的女子。

中間還附帶著對話。

陸鳴淵看不清自己的母親是誰,隻能聽到虛弱的聲音。

“此子出生異象衝天.將來注定不凡,隻是.降生在如今的江國,真是一件不幸之事.按照遺囑,你帶著淵兒離開吧。”

“嗯,知道了小姐,我會帶世子前往小鎮的。”

對話結束。

隨後便是顛簸的趕路。

一名女子騎著快馬,乘著夜色,離開了這裏,懷裏繈褓中的嬰兒,正是陸鳴淵。

於是陸鳴淵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名為青萍鎮的地方。

他孤身一人,住進了一棟破舊的宅子之中,被一戶普通的農家夫婦收養。

一眨眼,就是八年過去。

這八年,並不太平。

他五歲的時候,養母就染上了一種怪病,渾身都開始扭曲,頭發脫落,很快就去世了。

養父則是外出打獵,死在了野獸之手。

至少,一直住在他對麵的那個和藹的老婆婆是這樣跟他說的。

為此。

小鎮很多人都說他是掃把星。

鎮上的很多孩子都在背地裏議論他,說他是沒爹沒媽的野種。

他認為,自己應該生而不凡才對,為何會飽受如此冷眼。

難道圖卷世界想將用在雲清禾身上的套路放在自己身上?

所幸,鎮上還是有善人的。

老婆婆就時常會接濟他,明明她老人家也是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卻經常給他準備好吃的。

老婆婆經常慈祥的笑,說自己讓她想起了已故的孫子。

他也更名為周淵,在這座小鎮,吃百姓飯長大。

直到他六歲那年,自己終於發現了小鎮的奇怪之處。

為什麽村口供奉的那些神像,每隔幾年,就會少幾個。

這座鎮子裏的人,為何不用出去做生意賺錢,隻用耕地,他們是完全與世隔絕的嗎?

鎮子北麵大山裏的那口陳年舊井,已經荒廢了,可為什麽被視為禁地?

為什麽每隔數年,就會有人的孩子被接走,換了一批又一批人,可他卻始終沒人來接?

為什麽鎮裏的那條小溪,每當晚上,溪底就會泛著五彩斑斕的光芒,往水裏看去,又什麽都沒有。

為什麽每家每戶的家裏麵,都有一樣或者多樣老物件,跟古董一樣,隻有他,什麽也沒有。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奇怪的地方,陸鳴淵留意到了,卻沒有任何發現。

直到八歲這年,小鎮來一夥兒外鄉人。

他們穿著得體,各色服飾都有,男子英俊瀟灑,女子貌美婀娜,氣質都宛若神人,自帶一股飄逸出塵的氣質。

陸鳴淵一眼就看出他們的身份,絕對是有修為加持的練氣士。

他這八年來。

自己不是沒想過修煉,隻是進展太慢了。

吃飽都成問題,就不要說突破了。

武道剛剛突破到第二境內煉而已,是他修煉的最慢的一世。

“小孩,過來。”

這一天,有一位身著白鶴長袍的年輕外鄉人,笑眯眯找到了他。

陸鳴淵表現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怯生問道:“幹嘛?”

年輕男子笑道:“我看你住的實在困苦,這茅屋都漏風了,我這裏有銀子,你要是不要?”

“銀子,給我嗎?”

陸鳴淵假裝好奇問道。

年輕男子認真點頭:“不錯,隻要你去幫我,把你們鎮上紅柳巷的那戶寡婦家裏的青花瓷瓶偷出來,給我瞅瞅,我就給你銀子,白花花的銀子哦。”

陸鳴淵自然也不是傻子。

青花瓷瓶,就連這練氣士都如此稀罕,肯定不是凡品,必然是珍貴之物。

於是他隻能搪塞過去。

“我想起來,家裏還有點事”

他分明看到年輕男子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去。

但是很快,又恢複成笑臉。

“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請不要打擾我家孫兒回家吃飯。”

陸鳴淵一轉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老婆婆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臉上沒有了和藹,而是莫名神情平淡。

年輕男子立馬點頭哈腰,消失在了陸鳴淵的麵前。

這一幕,引起了陸鳴淵的思考。

同時,他的表情和反應,也被老婆婆盡收眼底。

老婆婆歎了口氣:“唉,看來有些東西,是瞞不了你的,等到你十六歲的時候,老身會把一切真相告訴你。而現在的你,正好是經脈發育健全的時候,可以開始修煉了。”

陸鳴淵終於驗證了心中的猜測。

得到了老婆婆的一本古老的功法。

名為八九玄經。

這門功法無比神奇,陸鳴淵發現,原本自己毫無反應的經脈,自從修煉這門功法,變成了洪洋大江。

修成的那一天。

天地靈氣,自發的朝他湧來,讓他的境界一躍如龍。

僅僅三年時間。

他就躋身到練氣士第七境。

這是放眼三世以來,修煉最快的一次。

他不過十二歲,就已經成功邁過三層煉氣,氣海的靈氣無漏渾圓,修得築基,得神通,修煉到了紫府!

在某一天。

他的隔壁,來了一輛馬車,從上麵下來了一位錦衣少年,眉宇自帶貴氣,身旁有高大老者的護送,同時身邊還有一位嬌美可人的婢女侍奉。

身份看起來很尊貴。

不得不說,陸鳴淵看著這婢女,忽然想到了紫芸紅婉她們。

以及自己的夫人,齊暮雪。

他還是很想她們的。

不知道外界的時間是怎麽變化的。

至少在這裏,他經曆的一年,是實打實的一年。

在這個圖卷世界,真是莫名的孤獨。

“你好,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我叫曹雲卿,你叫什麽?”

陸鳴淵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頭:“周淵。”

他沒想到,兩人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麵。

看似沒有敵對的樣子。

對方並沒有認出自己。

想必對方的第二世,也不好過吧。

曹雲卿隔日搬入宅子,跟他的美貌婢女,可是那個老者,卻是消失了。

某一天下雨的晚上。

曹雲卿忽然翻過圍牆,來跟陸鳴淵聊天,並且微笑問道:

“周淵,你知道這個小鎮的秘密嗎?”

陸鳴淵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他。

“看來是不知道。”

曹雲卿自顧自的說著:“你有沒有注意到,小鎮每年都會有人進來,以及有人離開。對了,你是怎麽進來的?我可是花了不少關係。”

陸鳴淵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是被人硬塞進來的,我自出生就在這。”

曹雲卿的神情明顯驚訝了一瞬間:“難道你在這裏待了十幾年?”

“差不多吧。”

曹雲卿認真道:“那你可真厲害。能在小鎮待這麽久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沒人要的,扶不起的爛泥,還有一種,是此地的真龍,不能輕易展露在人世間,你是哪種?”

陸鳴淵不動聲色道:“我怎麽知道。”

他岔開話題道:“話說你的身份這麽尊貴,為什麽要來這裏過苦日子?”

曹雲卿不好意思的嘿嘿道:“我是來鍍金的,聽說在這裏待過的人,運氣會變好。”

“原來是這樣。”

陸鳴淵聞言,微微頷首。

“你是不知道,在中古時代,這裏可是.”曹雲卿還想再說什麽。

卻被一道平淡的蒼老聲音打斷,一位老婆婆雙手負後,站在門檻上。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外麵雨停了。周淵,快把田裏的水鏟掉,不然都淹完了。”

“知道了,婆婆。”

陸鳴淵看到老婆婆,於是老老實實扛著鋤頭下地了。

“抱歉.我先回去了。”

曹雲卿則是賠笑一聲,離開了屋內。

離開的時候,在自家宅子門檻,看著陸鳴淵的背影,若有所思。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三年。

陸鳴淵今年十五歲。

他的修為速度極快,已經做到了精氣凝丹,凝聚了自己的金丹,修煉到了第九境。

不過他沒有向任何人展露過他的修為。

經曆了兩世的教訓。

這一世,陸鳴淵學聰明了。

修煉到足夠強,再出山。

不突破到十四境,絕對不出去亂晃。

經過曹雲卿的一番點撥,結合第一世,他大抵猜到了這個小鎮的出身。

這裏乃是中土天下修士氣運最鼎盛的地方。

他在外界的時候,有所耳聞。

所謂長城,乃是經過曆代王朝修繕過後,抵禦其他兩座天下入侵的產物。

生活在長城附近的百姓,不會受到曆代王朝戰爭的紛擾,曆代朝廷從不派兵進犯這裏,縱使天命易主,王朝換代。

小鎮一直都在,生活在裏麵的人們也相安無事。

結合曹雲卿說的。

他們都是來享受氣運的,所以需要在此地住上幾年。

至於那些王朝宗門的目的,也很簡單,為了培養人族的天驕。

在十五歲的一天。

青萍鎮天空出現了熟悉的血月異象。

陸鳴淵見到這副場景,第一反應是回家。

老婆婆曾經說過,一旦遇到危險,在家裏待著就行,鎮子裏的神像會庇佑人們。

窗外的天穹不時有陰風呼嘯,魔雲蔽月。

他在家裏足足呆了一日一夜。

待到一切終於止息,天光清亮之後,他才出門。

發現風平浪靜,什麽也沒發生。

但老婆婆卻一改往常的態度,麵色認真的在對麵望著他。

“周淵啊你過來一趟。”

陸鳴淵跟在她身軀佝僂的身後,心情忐忑。

因為他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婆婆,怎麽了?”陸鳴淵小心翼翼道。

老婆婆臉上露出了熟悉和藹的笑容:“本來以為,要等到你十六歲,再告訴你一切,如今我大限將至,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陸鳴淵反複確認對方的情況,驚訝道:“婆婆的氣色明明看起來很好啊。”

“有些事情,憑肉眼是看不出來的。”

老婆婆哈哈一笑。

“你且背過身去,婆婆送你一個禮物。”

“禮物?”

陸鳴淵雖然好奇,可還是背過身去。

忽然。

他感覺背部有一道強大的暖流匯入自己的體內。

“婆婆,你這是!”陸鳴淵瞳孔一縮,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對方想幹嘛。

“別轉過來!”

老婆婆如此嗬斥道。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輕柔起來:“老身本是這玉祿關的守將,守衛此地三百多年,經過昨日一役,已然大限將至,新的守將,應該很快就會到來,在此之前,你要保守自己的秘密,你可知道?”

“我的秘密?什麽秘密?”

陸鳴淵疑惑道。

“你乃是江國太子,可惜在十五年前,江國已亡,你母親原本乃是小鎮的後人,自小鎮中走出後,便愛上你了父親,誕下了你。她之所以讓你回到這裏,是希望你能落葉歸根,平安長大。”

“你母親乃是仙人之後,中古扶搖劍仙一脈,正是你的本家”

後續,陸鳴淵得知了真相之後,卻莫名的難受。

這個小鎮,乃是中古戰場的邊緣。

昔日的那些人仙、真仙的後代世代鎮守在此,所以讓此地的氣運鼎盛,能誕生一代代的天驕,為了長城前仆後繼的死去。

死去之後,化作英靈,重新庇佑在這片大地之上,氣運回歸於此,甚至更加強盛。

這就是小鎮的真相。

“從今往後,你是出小鎮,還是留在這裏,都由你自己決定。”

“誰也幹涉不了你的決定.”

不知過去多久,陸鳴淵發覺身後的聲音弱了下去,慢慢消失,而他的眉心卻出現了一個火焰印記。

雙手也是鬆開。

他才連忙轉過身來。

那個麵相慈祥,一頭白發的老婆婆不見了。

替而代之的,是一位玉容精致,雪發如瀑的妙齡女子,火紅色的靈氣讓肌膚格外晶瑩,銀色裙甲之下是紅色法身匯聚的紅裙。

女子嘴角的笑容,卻是不減,似乎完成了什麽大事。

可這一幕,隻持續了一息。

老婆婆又變回了原樣,徹底閉上了眼睛,身上一片死寂,沒有了一點生機。

明顯是大限到了。

足足三百年的時間,她太累了,太拚了.

陸鳴淵感覺自己的氣海經脈充滿了力量,已經有一個模樣形似自己的透明嬰孩出世。

這是元嬰。

他輕鬆的突破到了第十境。

此外,還有海量的道行力量封存在他的體內,隻等他修煉,就能吸收。

陸鳴淵替老婆婆收了屍,平靜的走出屋子。

他看向周圍的一切,視角已然有所變化。

小鎮就在長城的附近,周圍的一切,都是結界。

那古井的位置,就是結界的陣眼。

換而言之,這裏就是一個楚門的世界。

小鎮表麵是個桃花源,實際上外麵危機四伏,全靠小鎮的高手,才能維繼。

如果自己沒有前世的記憶,他壓根不知道該怎麽做。

但是現在,他保留了所有轉世的記憶,所以可以提前做出任何應對。

自從小鎮出事後,小鎮上的不少人都走了。

住在陸鳴淵隔壁的曹雲卿走了,他被一位老宦官接走。

朝廷的馬車馳進了這座小鎮。

新上任的守將,乃是一位英武硬朗的烏袍男子,手持刀鞘,氣息不凡,腰間掛有一個酒葫蘆。

見到此人,陸鳴淵明顯一愣。

“師傅?”

烏袍男子喝了一口酒,掃了一眼陸鳴淵,努嘴道:

“你別亂套關係啊,我們又不熟。”

陸鳴淵微笑道:“你年輕的時候看起來真帥。”

“你小子在說什麽屁話?”年輕硬朗的趙宣武不解的撓撓頭道。

“沒什麽,我家裏準備了一壺醉仙釀,你要不要喝?”

“小子,見我是新官,想賄賂我?沒門!”

趙宣武正義凜然道。

而後悄咪咪的傳音道:“什麽年份的”

陸鳴淵笑而不語。

往後的日子。

平淡,但是充實。

陸鳴淵的修煉也沒有落下來,有了老婆婆的幫助,他成功在二十歲之前,修煉到了十一境。

同時,他發現了小鎮上的種種秘密。

晚上就在鎮裏的小溪泡澡,利用小溪裏的龐然氣運,蘊養體魄。

除此之外,他的氣運,確實變好了。

在去山上的瀑布裏麵,尋到了一柄繡跡斑斑的古劍,可他一旦動用真氣道炁,就能散發出金色的氣浪神威。

這一日。

陸鳴淵在小鎮外的一座瀑布之下錘煉打坐,靜息凝神之際。

遠處有雜亂的馬蹄聲響起。

陸鳴淵不管不顧,繼續修煉。

他要爭取在三十歲之前,修煉到第十二境,元神化虛。

這樣,才有充足的時間,問鼎人仙。

“敢問這位高人,是否知道青萍鎮位於何處?”

樹林陰翳空地,出現了一個戴著麵罩的裙甲女子,騎著龍鱗馬,出現在陸鳴淵所在湖泊之前。

她翻身下馬,將麵罩取下。

或許在常年在馬背上征戰四方,她的身材頗為筆挺,豐盈苗條,膚若凝脂,一雙靈動的星眸,盯著瀑布下方的陸鳴淵。

對方的頭頂有霧氣懸浮,黑色長發飄**在水中,身上的金色光環虛影就有九層,露出羨慕的眼神。

這是一位道行頗高的高人。

見陸鳴淵沒有回應。

女子繼續解釋:“我們是新朝大炎派來的邊軍,來輔佐守官大人,鎮守玉祿關,沒有惡意。”

陸鳴淵從入定之中蘇醒,緩緩睜眼。

看到女子的一瞬間,原本波瀾不驚的眼神。

黯然,落寞,緬懷,追憶皆有。

雲清禾。

她還是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他第二世花費了很多精力不斷引導,卻根本無法改變她。

難道說,她真的沒有救了嗎?

總歸要試試。

這一世,就裝作不認識對方好了,過早的告訴她一切,隻會讓其崩潰,不如幫助她默默渡過難關。

陸鳴淵頗為親切的微笑道:“青萍鎮就在前方不遠處,我可以帶你去,因為陣法的緣故,你們找不到也很正常。”

“多謝。”

女子喜出望外。

路上。

陸鳴淵看著一望無際的大炎騎兵,臉色沒有什麽變化,寵辱不驚,轉頭問道:

“這位將軍,你叫什麽?”

女將軍牽著韁繩,開朗一笑:“我叫嶽白禾。”

陸鳴淵緩緩頷首,語氣淡然:“是朝廷派你來的吧,在邊境當差,這可不是一個好差事,是不是得罪誰了。”

雲清禾微微苦笑:“其實是我自己要求的,我乃是將門之後,可家族的人,卻認為女子不如男,所以我想證明自己。”

陸鳴淵不動聲色的點頭。

他大體能理解,自從小鎮出事後,朝廷加強了守備,派遣了將領鎮守,應當不能派庸人過來送死。

嶽白禾,正是將門虎女,需要一個好的履曆。

“呦!周淵,你哪裏拐回來一個這麽漂亮的姑娘?”

踏入青萍鎮的一瞬間,趙宣武就探知到了,出現在陸鳴淵的麵前,調侃笑道。

聽到這話,雲清禾明顯有些不好意思,神情略微尷尬。

陸鳴淵無語道:“別胡說,毀了人家清白。她是來輔佐你的朝廷守將。”

趙宣武撓撓頭,嘖嘖道:“才多少年,又有新朝建立了?”

“行,要不要去小鎮酒館喝一個,順便給人家接風洗塵?”

趙宣武打了一個眼色,陸鳴淵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麽。

不過他並沒有拒絕,看向了雲清禾的方向:

“嶽姑娘覺得呢?”

“咕咕咕~”

雲清禾臉紅的捂著肚子道:“可以.旅途勞頓,確實有些餓了。”

安置好了大軍,三人便前往酒樓喝酒。

雲清禾很快就醉了。

趙宣武醉醺醺的看向陸鳴淵,道:“你小子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這嶽姑娘,是真的喜歡?”

“是吧。”

陸鳴淵老實道。

“這還不簡單,來日方長~”

往後的時日。

日子一樣清淨。

陸鳴淵和雲清禾兩人在小鎮裏麵朝夕相處,最終還是產生了情愫。

實際上,這是陸鳴淵故意為之。

他隻得親自出手,利用感情的手段,讓她放下一切心結,與他修心問道。

從始至終,陸鳴淵都沒有告知雲清禾她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及背負的宿命。

或許對雲清禾來說,這很不公平。

但卻是不得已為之的辦法,陸鳴淵充分汲取了上一世的教訓,總結出來的最佳解法。

而是以一種閑雲野鶴的心態,渡過了數年時間。

兩人甚至有了身體上的親密接觸,結為了夫妻。

這一世,也讓陸鳴淵泥足深陷,對她動了真情。

美好的日子,確實過的很快。

可惜的是。

伴隨天空出現的血紅之月,一切再次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陸鳴淵這一次,沒有躲在屋子裏。

親眼目睹天空出現了可怕的異象,以及各種可怕的怪物。

憑借小鎮充足的氣運,他如今已然修煉到第十二境的圓滿之境。

事實上,在九年前,他就已經躋身十二境。

剩餘的時間。

他還在修煉武道。

功夫不負有心人。

這一世的周淵,在武道和練氣士一脈,抵達雙修十二境。

並且融合了道武兩脈的精華,初步合道,摸到了上三品的大門。

第十三境。

人仙境。

當今實力之強,乃是三世之最。

他敢說,現在的自己,即使是第一世半步武聖的自己,都不可能是敵手。

他有信心,戰勝即將到來的敵人。

因為不能再看著趙宣武像老婆婆一樣,死在自己的麵前。

漆黑之夜。

聖冥大軍入侵,連同妖族,向大炎王朝揚武耀威。

這一次魔國對玉祿關的威脅,遠超十年前。

整個鎮子的百姓,不斷被屠戮,不少隱藏在暗中的修士已然出手。

然而,彼時的趙宣武,還是太過年輕。

雖已是天人境武夫,但麵對神尊的力量,還是獨木難支。

就在這時。

一位看起來清瘦俊逸的青年,屹立在虛空,手執青鋒,黑發飄飄,對著長城的位置,無言遠眺,眼神說不出的深邃。

仿佛遺世獨立的仙人。

“夫君.”

嶽白禾渾身浴血,看著屹立在虛空的陸鳴淵,眼底浮現出詫異之色。

這一夜。

那個曾經大家都看不起的陋巷少年,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