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盈門

第二百二十七章 聽話

“嗬。”李蔓幹笑一聲,從果盤裏挑了顆果子吃進嘴裏。

“你別不信,等以後你見了那閨女的麵,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見她如此,張老太太神色認真起來。

李蔓還真不信,畢竟這世間模樣相像的人太多了,而聽老太太那口氣,似乎張景選那女孩,就是看中她模樣跟自己相像似的,這,對人家太不公平。

所以,李蔓剝了瓣橘子給老太太,就這樣插科打諢的轉開話題,”奶奶,這橘子好甜,你嚐嚐。”

老太太吃下,笑了,“是挺甜,你也吃。”一麵拿眼朝李蔓小腹瞅了瞅,“怎麽一點也看不出?真有倆?”

李蔓輕睨了老太太一眼,揉著肚子道,“那當然,現在月份小嘛。”

“嗬嗬,蔓兒就是厲害。”老太太有些羨慕的樣子,轉而又歎道,“要是當初我老太太先一步遇著你,也輪不到那幾個小子,現在,這肚子的倆個,該是我的重孫了。”

李蔓差點被橘子嗆道,“奶奶,你怎麽又提這個了?現在不也是您的重孫麽?怎麽,不想認?”

雖然兩人沒有血緣關係,但李蔓心裏早已將張老太太當親奶奶一樣,而她也堅信,老太太對她比親生的孫女還要疼

聽這話,張老太太樂了,哈哈笑起來,“是了是了,也是我的重孫。”

李蔓莞爾,又剝了兩瓣橘子給老太太。

老太太一邊吃著,一邊興致勃勃道,“丫頭啊,等將來景兒成親生了娃,咱兩家結親吧?”

“啊?”李蔓咋舌,“娃娃親?”

“嗯。”老太太興致很濃,目光灼灼的盯著李蔓,“這將來啊,你生的要是閨女,咱景兒生的要是小子,就讓你閨女嫁到我家。要是你生的是小子,我家的是閨女,就讓我家閨女嫁到你家,怎麽樣?”

李蔓好笑,“萬一,咱們兩家都是小子或者閨女呢。”

“那更好辦啊,都是小子那就是兄弟,都是閨女,那就是姐妹。不過,不可能那樣了,你想,你將來肯定不止生這一胎,你還這麽年輕,小子閨女總要多生一些才是吧?”老太太樂嗬嗬的說著。

李蔓滿頭黑線,當她是豬啊。

“再說我家景兒,反正,隻生一個那是不可能的。趁著我身子還硬朗,還能給他們帶帶孩子,怎麽著也得給我生個十個八個才成。所以,你放心,無論你將來生小子還是閨女,咱們家總有的配的。”老太太很有信心。

李蔓被老太太的話逗笑了,心裏又暗自慶幸,幸好自己不是張家的孫媳婦,不然那十個八個的孩子要怎麽生?全然沒想到自身處境,五個夫君,就算一人一個也得五個,還不排除意外狀況......比如,現在,她的肚子有倆。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戲台上,武鬆打死了老虎,已經被人簇擁著回了城,這後文就沒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張老太太吩咐人收拾了園子,自己則和李蔓一起回到自己的臥房,稍作休息,便一起用晚餐。

晚餐擺在一處暖閣,隻有老太太和李蔓夫妻幾個一起,飯菜很豐盛,但味道做的都偏清淡,老太太說了,李蔓現在有身孕,不適宜吃太重口的東西,譬如太辣太油膩太涼的東西,最後都要忌著些

老太太是長輩,李家兄弟都覺得她的話肯定沒錯,暗自記下,心想著,以後蔓兒的飲食可千萬得注意著了,她嗜辣,得改。

李蔓倒覺得沒什麽,在現代她也留意過孕婦飲食一塊,忌口的也不是太多,而且,有些東西即便想吃也吃不到啊,這尋常的食物,多吃些沒太大關係的。

好在,這些食物雖做的清淡,但味道很棒,李蔓吃的很不錯,飯後,男人們自去客房歇息,她晚上要跟老太太一起歇著的,所以,閑著無事,就陪著老太太又在院子裏散了會步。

“蔓兒啊,你以後吃飽了,也要像現在這樣,慢慢的走走晃晃,可別偷懶。”老太太一邊扶著她散步,一邊以過來人的口吻囑咐著李蔓。

“知道。”李蔓懂這些,孕婦多活動對胎兒好,也有利於將來生產。

但老太太隻當她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尤其是看她身形瘦削,沒有半分孕味,更是擔心,“不行,要不你在生孩子前,就先住我這吧,我給你好好調理調理。”

“什麽?”李蔓以為自己聽錯了,幹笑道,“我在家也能調理啊。”何況,她身體很好啊,聽小姑說,當年婆婆懷小五的時候,喝水都吐,那才叫慘呢,她現在吃的香睡的香,比往常還要精神似的,完全沒必要這樣緊張。

“怎麽調理?一屋子的男人,能懂什麽。”老太太一想到李家五個男人,就覺得糟心,而且也沒有婆婆之類的長輩,李蔓又太小,還第一次懷孩子,能懂什麽啊,這懷孕生子,需要注意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她不放心啊。

“這樣,明天我跟他們說,你就安心在我這住下,他們要是想你了,隨時過來看不就成了。”

噗,這話,李蔓可不敢對她那些相公們說,讓她單獨留下,這真是癡心妄想吧,怕李墨他們一旦知道老太太有這想法,以後都不準她來了。

“奶奶,你真別擔心,我小姑住我那兒呢,她心細,非常會照顧人。”李蔓道。

“你小姑?”老太太狐疑的看著她

李蔓無奈,就將李香草的事簡單的提了提,不過,出她意料的是,老太太竟然沒有像一般人那樣,覺得這事荒唐,覺得錯在李香草,反而真的怒了,“和離也好,這樣混帳的男人,就是不能要。”

“嗯,我就是這麽覺得。”如同遇到自己般,李蔓心裏十分激動,其實,自從李香草和離之後,她心裏也是有壓力的。

畢竟,李香草的和離,她攛掇的成分較多,而這個男尊女卑的年代,男子三妻四妾很尋常,女人隻能乖乖忍受,不但要忍受,還得對此表現出格外的大度,這在外人看來才是個好的。

所以,當人知道李香草是因為相公娶了妾才和離的,都道是她的不是,自己不能生,還容不下相公娶妾生子,這樣小心眼的女人,是不被人容忍的。

所以,李香草和離這麽長時間在家,也並未有人上門提親,盡管這神女溝女人缺的很,女人再嫁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如果,李香草因此獨居後半生,李蔓就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的做法是不是正確了,她是個女人,有過愛,這突然失去愛孤苦一人的滋味,她肯定受不得,所以,後來,她看出張本對李香草的情意,心思便活了。

“對了,要不要我幫你小姑留意留意?對了,景兒鋪子裏有個年輕的掌櫃的,上次到我這來送東西,我見過一次,年紀嘛,二十多歲,生的也周正,好像至今未娶呢,我瞧那孩子不錯。”老太太說著說著,就有心開始張羅起李香草的事來了。

果然,年紀大了就好操心這些事嗎?以前,第一次遇到自己就想要給她做孫媳婦,如今,一提到小姑,她又開始張羅了。

李蔓感動於老太太的熱心腸,但覺得還不是時候,而且,二十多歲的年輕掌櫃,也不知品性如何,貿然介紹給李香草的話,怕不好,何況,家裏還有個張本呢。

據她這些日子的觀察,張本對李香草很在意的,就算是瞎子,都能感覺的到,他那眼睛,一天幾乎都是粘在李香草身上的。

後來,通過李言,她又得知了某些秘聞,似乎,這張本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李香草,隻是,後來,李香草嫁人了,他的心思才漸漸淡了下去,但這些年,也一直沒有說過哦親

若說家裏太窮的話,也是原因之一,但他好歹隻有自己一個,總好過他們兄弟五個難娶親呢,所以,李言跟她說,張本一直遲遲未娶親,說不定心裏一直牽掛著小姑的。

李蔓知道這事之後,不得不佩服,這古代的孩子,比現代的孩子好像更早熟啊,若是真如李言所說,張本自小就心屬李香草的話,這一次,她怎麽著都得給他一次機會啊,讓他近水樓台先得月也好。

“現在還不用。”李蔓笑著對老太太說,“我小姑現在正處於療傷期呢,等她徹底走出那段陰影了,再考慮別的。”

老太太聽不懂她那些詞,“什麽療傷期?”

“就是那段感情傷害了她,如今,她正在慢慢修複內心受到的傷害,等她好了再說。”李蔓解釋。

“嗬,你這丫頭,還挺懂。”老太太笑著打趣她,“你呢?你如今懷著孩子,身子不便,你就放心你那幾個相公?”

“不放心什麽?”李蔓不解。

老太太揶揄她的眼神,“哈哈,才覺得你這丫頭聰明,這下子又傻了,還能是什麽?你那幾個相公可年紀輕輕,都是血氣方剛,你現在身子不便,他們就熬的住?”

“哎呀。”這老太太,李蔓被她說的臉紅作一團,但也沒像一般的小媳婦那樣嬌羞,隻嗬嗬笑了兩聲,道,“不會,他們要是敢作妖,我就讓我兒子閨女不喊他們爹。”

這一招,對付他們別什麽都管用,她知道,自從有了身孕之後,這些男人對孩子幾乎著魔了,就連已經算長大成人的小五,都成了那四個男人眼中的香餑餑了,似乎又重新過了一遍被人當孩子一樣*愛的幼小時期,弄的小五現在特不適應,時時刻刻都在宣布,他長大了,是大人......

“哦,這樣啊,我原還想著,你要是不方便,就賞他們幾個標致的丫鬟呢。”老太太一副失望的樣子。

“奶奶。”李蔓無語又好笑,她有時候很懷疑,這老太太是不是也是現代豪放女穿過來的?說話也忒猛了些。

不過,這種事好像在古代挺正常,甚至有女子自己懷孕了,怕別的女人搶走自己的地位,會安排心腹丫鬟或者親近的女孩去接近自己男人,從而籠絡人心......

汗,她想多了,老太太那自是玩笑話,她不必當真,老太太亦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這樣子很好,男人啦,不能慣

。”

“嗬,那你剛才還要賞他們丫鬟?”李蔓故作不滿的說。

張老太太笑,“她們哪有你好?就算真的賞,那也是讓他們知道你的好。不過,丫頭,你說,我要是真給他們找幾個漂亮丫鬟,他們會不會要?”

“奶奶,景少爺什麽時候帶她媳婦回來啊?”李蔓覺得,老太太這一定是無聊狠了,這才想著這些歪主意,與其自己男人被她玩,還不如早點讓他孫子孫媳回來陪她玩好了。

嗬嗬,張老太太的注意力一下被轉了過去,“他呀,怕是沒那麽快回來,去年大半年都被我留在家裏,這次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不玩夠了,他能舍得回來?”

“那就趕緊讓他們成親啊,這樣,你也好抱重孫子啊,到時候,我家兒子閨女也好有玩伴。”李蔓攛掇著。

張老太太聽了,又低頭瞧瞧李蔓的肚子,覺得有理,“是呢,你這都有了,我家景兒再不加緊點,可就要落下了。不行,我明天就讓人送信過去,要是端午能把婚事辦了就好了。這樣,明年這時候說不定小重孫就有了,比你家也小不了多少,正好可以一起玩。”

“嗯嗯。”李蔓連連點頭。

天色黑了下來,這步也散的差不多了,李蔓扶老太太回房。

這還是她第一次歇在老太太房中,晚上,摟著老太太的胳膊,聽著她說著一些她過去的往事,李蔓有些恍惚,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在外婆的*上,聽外婆說故事一樣,那種感覺好極了。

她很慶幸,這一世遇到了張老太太,彌補了她親情上的缺失。

這一晚,她還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裏的自己是那樣的鮮活如初,陪在父母身邊,還跟外婆學做菜,甚至,還有了那個男人的片段。

隻是,不像她曾經的淡漠疏離,也沒有她後來的灰心憤恨

總之,那是個大*的場麵,她熟悉的親近的人,都是那樣的安好。

隻讓她覺得欣慰!

——

而這一晚,因為考慮到家裏隻有自己和張本,實在不方便,所以,傍晚的時候,李香草想叫田寧英陪自己,但小姑娘很孝順,李香玉這天天懨懨的,似乎總也病不好的樣子,有時半夜要起夜什麽的,都需要有人在邊上伺候著,所以,她來不了。

為此,李香草糾結的要死,萬沒想到李蔓他們今晚沒回來,家裏隻有她和張本,這讓她非常不自在,也很心慌。

沒能成功的叫來小外甥女,李香草隻得想著其他的法子,早早的喂了豬和雞,早早的做好了晚飯,和張本兩人默默的吃好了之後,她燒了點熱水,給他洗漱,自己則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廚房。

收拾好之後,從小窗裏看到張本從浴室裏出來,又等了一會,待以為他回房了,她這才拎了水去浴室洗漱。

洗漱好了,沒有像往常那樣就手將髒衣服洗了,她怕耽擱太久,就想趁著天黑之前,一切收拾妥當,回房睡覺去。

關好了浴室的門,才要轉身,就被身後的人嚇了一跳,“你站著幹嘛?”

天色昏暗,張本也不知什麽時候站到她身後的,李香草差點撞到他,心口撲撲的跳。

張本聽她埋怨的口氣,有些委屈,原本,他也是覺得隻有他們孤男寡女的在家,不是很方便,也想著早點回房,怕她尷尬。

可是,他在房裏也睡不著啊,畢竟時間還早,而且,看天色漸漸黑下來,她還一點動靜沒有。

女人都比較膽小,而且,這個家裏的兩個女人,李蔓和李香草,似乎都很怕黑。

他怕她會害怕,所以就出來看看,到了廚房裏,見沒人,就猜著她在浴室,所以,就在浴室門外等著,是她自己出來沒看見他。

“那個,我幫你鎖門。”

“我鎖好了

。”李香草聲音有點冷,似乎想借此來掩飾內心的慌亂。

張本卻不明白女人為何翻臉比翻書還快,明明晚上兩人吃飯還好好的,給他燒熱水洗漱時也好好的,還叮囑他早點睡來著。

這會子,他不過在她身後,沒有及時出聲,她就氣的這樣?可他實在冤枉,他這麽大個人站在門口,以為她一出來就瞧見的。

“哦。”張本聽言,無辜的看了下天空,黑沉沉的,竟是連半個星子也找不到,他突然跑到院門口,將院門關了起來。

李香草看他這一舉動,隻覺得心髒驟縮,但什麽話也沒說,隻原地站著。

張本關好了院門,朝她走了過來,“弄好了嗎?咱們回屋吧。”

這話是有多*啊,幸好,天色昏暗,李香草臉上泛起的紅也不容易被人瞧見。

她側身從他身邊繞了過去,逃似的小跑著往大門那去。

“你慢著點。”張本連忙跟了過去,也不知是不是他這話說的,昏暗中,李香草腳下絆到門檻,身子一個踉蹌朝前趴了去,隻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而是身下有什麽硌到她的胳膊了。

耳邊悶哼一聲,有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自己臉上,“你沒事吧?”

是張本的聲音,此刻,他正充當肉墊被她壓在了身下。

她愕然,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但......手下的觸感卻是那樣的明顯,精壯的肌肉,充滿的男性的氣息。

李香草慌了,縮回手,卻不想身上的重量加重,惹的張本又痛苦的悶哼了一聲,她趕忙爬起來,拉他,隻是,張本剛才為了救她,本就腿腳不便,動作又急了些,一下子摔倒在地,又被她重重一壓,這傷腿有些發麻。

她伸手拉他,他原想跟她起來,卻不想,腿一麻,整個人本能的又跌坐在地,而她,就那麽自然而然的被他拽進了懷裏。

那一刻,他和她同時僵住了,昏暗中,有陌生異樣的東西在蔓延,兩人似乎都能聽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張本怕她生氣,趕忙解釋,然而,那手卻是反握住她的手,忘了鬆開。

李香草腦子裏嗡嗡的響,根本忘了想他是故意還是有意,隻慌的掐了他的手,待他鬆開,趕忙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朝自己房裏跑去。

張本呆在原地,鼻端還縈繞著她發間的清香,懷裏,似乎還有她柔軟的觸感,可......

他猛地搖了搖頭,都什麽時候了,還敢亂想?她一定是生氣了,會不會覺得他是個登徒子?會覺得他在欺負她嗎?

他也慌了,盡管腿上還有點不舒服,他還是趕忙爬起來,跳著腳到了李香草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裏頭,李香草坐在炕上,聽見敲門聲,心口狠狠跳了下,盯著房門,更是慌亂不已,他要幹嘛?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張本傻乎乎的對著門,懊惱不已,可是,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釋,裏麵,一點動靜也沒有,他猜想李香草一定恨死他了。

可是,要怎麽辦?

想來想去,張本做了一個決定,對著門,大聲的堅定的說,“香草,剛才是我不好,你放心,我會負責的。”

負責?裏頭,李香草聽見這話,懵了下,他要負責什麽?

該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那也太......她想出去問個明白,可又沒這個膽子。

而外頭,張本說了這句話後,也沒了聲音,隻是,因為壓在心底已久的話,說出了口,反而更輕鬆了。

而李香草沒有回應,也讓張本多少受了些鼓勵,在他看來,隻要李香草沒有出聲拒絕,那就等於是默認。

好,他一定會負責的!

轉身,他走到堂屋,將大門關了起來,然後,默默的回到了偏屋,躺在炕上,心裏盤算著,等李墨他們回來了,他要怎麽將想要娶李香草的想法跟他們說

隔著一個堂屋,李香草仍舊傻坐在炕沿邊,腦子裏一直盤旋著剛才跌倒在他身上的一幕,還有他臨走時的話,不知為何,心裏沒有想象中的厭惡和抗拒,倒有一絲她說不出的感覺,亂的很。

——

這*,李香草睡的並不安穩,亂七八糟的夢一個接一個,直到天大亮才迷迷糊糊的醒了。

醒了才發現,家裏大門開著的,院子裏也能聽見雞飛狗鳴的聲音,她強撐著起來,昨晚沒睡好,此刻頭有些暈乎。

好容易穿好了衣服起來,剛一開門,就被門邊上的人嚇的心口一縮。

“香草,你起來了?”張本原本糾結的臉,在看到她的刹那,擠出一抹大大的笑來。

李香草忍著心口撲撲的跳,瞪他,“大早上的,你蹲我門口做什麽?”

“哦,早飯我做好了,也不知道你起來了沒有,就在這等著了。”張本說。

“你做了早飯?”李香草狐疑。

“嗯,餓了嗎?咱們去吃吧。”張本充滿期待的看著她,可這樣的目光,太過熱烈,讓李香草不由想到昨晚的事,心情難以平複,但又能怎樣?將這男人趕出去嗎?可這裏也不是她的家,她沒這個資格。

就在她這一遲疑的功夫,張本頭一低,湊近她的臉,討好道,“我還做了你愛吃的雞蛋餅呢,往常弟媳做的時候,你不都說好吃嗎?今天也常常我做的,對了,我還烤了兩根紅薯,正涼在那裏呢,跟我來。”

許是太過急切,許是昨晚那個決定,張本竟然忘了估計,順手就牽住了李香草的手腕,帶她往廚房走。

隻是,他腿腳不便,走路還一拐一拐的,李香草想到昨天中午輕輕一甩,就讓他摔倒在地,此刻,便極力忍了下來,乖乖的跟著他到了廚房。

廚房裏,飄著濃鬱的香氣,是幾種食物混合在一起的,她想了想,他說的雞蛋餅還有烤紅薯,還有......

看著鍋台上,一小碟子炒好的鹹豆角,加了點辣子炒的,似乎格外的合她胃口

“來,你先洗洗,我來盛粥。”看她愣在一旁,張本幫她打好了洗臉水遞給她。

李香草呆了一下,他給她打洗臉水?

“怎麽了?”張本用手試了下水,笑道,“不燙,溫溫的,正好。”

李香草突然鼻頭澀澀的,這還是她記事以來,第一次被人如此伺候,即便是跟沈潤生情濃之時,那也是她為他做這些事,那時的她,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是幸福的愉悅的,甚至覺得能為他做點什麽也是榮幸。

看著張本此刻欣喜的神色,她恍惚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怎麽了?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見她仍舊呆呆的不動,神色也不怎麽好,張本急了,慌的解釋,“我真不是故意的,當時,我看你絆了一下,就搶過去拉你,沒想到自己也絆倒了,”

隻是,在絆倒之時,他一條胳膊擋住了她,是以,他摔在下麵,她摔到了她身上。

“然後,你拉我起來,不是我不想起來,是我的腿麻了,才不小心又跌倒的,我真不是故意用那種方式要抱你的。”

這最後一句解釋,成功的拉回了李香草的注意力,也讓她的臉徹底的紅了個透,雙眸如火般瞪他,“不許說,不許提。”

然後,端著水,趕緊到院子裏去洗漱。

張本愣住,他沒想提的,不是她耿耿於懷,他要解釋嘛,不然,她一直不理自己,當他是壞人怎麽辦?

洗好了,李香草回屋,張本已經將早飯擺在桌子上了,一碗白米粥,一碟炒豆角,還有一個碟子裏放著兩塊雞蛋餅,一個剝了半塊皮,露出裏麵焦黃噴香的瓤的烤山芋。

“快嚐嚐,熱乎著呢,好吃。”張本見她坐下來,殷勤的給她遞上筷子。

對於他的殷勤,李香草很不適應,但她這人好脾氣慣了,生平第一次拒絕別人,大約就是與沈潤生和離那次。

“嗬嗬

。”看她沒拒絕,張本笑了,也拿了筷子,坐在她邊上吃,可看她半天不動筷子,又急了,“怎麽了?”

“張本——”李香草覺得有些事情必須跟他說清楚,他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會有更好的女孩來配他,她不想他把無謂的精力浪費在自己身上。

可是,她沒想好怎樣措詞。

看她臉色,張本似乎意識到她要說的話,未必是自己想聽的,便趕忙道,“什麽話,吃完飯再說。”

說完,自己埋頭喝粥。

他喝的很大口,以致讓李香草都愣住了,這粥是他剛從鍋裏盛出來的,非常燙,即便隔著碗,她仍覺得燙手指,可他就那樣大口大口喝涼水似的,難道沒覺得?

突然的,要說的話哽在喉嚨裏,有些說不出了。

“你,吃慢點。”她有些不忍。

“哦。”是這話啊,張本緊張的心稍稍回落,也因此才覺得口腔裏似乎著火了一般,有點疼,好像要被燙出泡了。

看他齜牙咧嘴的難過模樣,李香草起身,拿了幹淨的碗默默的給他倒了碗溫水放在邊上。

“喝吧。”

張本愣了下,但很快,在她關切的眼神下,端了溫水喝了一口,嘴裏灼燙的感覺似乎好了些。

“喝一點,別咽下,含著就好。”李香草又囑咐了一聲,然後,用筷子夾了雞蛋餅,吃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而且,比李蔓做的要鹹一點,更合她的口味。

於是,她吃了一口又一口,一塊雞蛋餅,不知不覺的就吃光了,另一塊,她沒吃,因為,烤山芋散發的香氣也很吸引她,於是,她放下了筷子,拿起剝好的烤山芋,輕輕咬了一小口,香甜軟糯,味道真好,比她跟李蔓烤的都要香都要好吃。

張本口裏含著溫水,已經感覺不到灼痛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李香草,見她一口一口吃下自己為她準備的食物,心裏頭被什麽漲的滿滿的,真希望時間能定格在這一刻,能一輩子看她這樣歡喜的吃著自己做的東西,該是多幸福的事啊

——

李墨等人是中午到的家,一到家,張本便將李墨和李言拽到了偏屋裏,李書也想進去,但被張本給擋到了門外。

不是怕李書知道,而是李書這性子,他一知道,就等於世上的人都知道了,而現在,他還一無所有,沒到最後那一步,並不想張揚的滿世界都知道。

“什麽事?”看張本這樣慎重,還推走了李書,李言好笑的問,心裏似乎已經猜到了幾分。

李墨也同樣好奇的看著張本,張本一向與二弟三弟關係最好,可今天有事來找自己,這就有些奇了,他不禁猜著究竟是何事?

張本看著這兄弟倆,也不繞彎子,直接道,“我要娶香草。”

“誰?”兄弟倆同時一愣,因為張本以前都是直呼李香草小姑的,今天這一改口,讓兩人都沒反應過來。

“你們小姑,李香草。”張本重複了一遍。

李墨李言相視一眼,李墨麵色沉重,“你想娶我小姑?”

他這樣的神色,讓張本心裏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條件不好,但,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女人,他不能這麽放棄。

“是的,我想娶她。”張本硬著頭皮,但聲音堅定。

“嗬。”李言輕笑,這小子終於耐不住說出來了嗎?不過,昨天之前還沒征兆呢?今兒就說了,難不成昨晚他們......不由得,他目光審視的盯著張本。

兩人是自小玩到大的朋友,對於李言的眼神,張本自然能看懂,當即否決,“李言,你別亂猜,我和你小姑之間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幹嘛急著娶她?”李言挑眉,譏誚的問。

張本臉色一僵,呐呐道,“我,我就是想娶她。”

“這話,你跟我們說沒用,我小姑未必想嫁給你。”李墨冷靜的說。

張本一愣,有些受打擊

李言瞟了大哥一眼,心底暗歎,這個感情遲鈍的大哥,大約除了在媳婦身上還有點那麽意思之外,對其他的人和事的反應,著實讓人咋舌啊。

李香草對張本有沒有意思,他早看出來了,也許,他比李香草自己都瞧的深一些。

不過,李言卻也順著李墨的話,道,“是啊,我大哥說的沒錯,我小姑的事,我們這些做晚輩的不好管。”

那意思就是說,張本你要是想娶媳婦,自己努力就得。

張本懂了,終於鬆口氣般的笑了,“行,隻要你們不反對就成。”

“你要怎麽做?”李言問。

張本也不瞞著,“我一會回家,先把房子蓋好,然後就娶她過門。”

“咳......”還真是猴急,現在就想著蓋房子,然後娶媳婦過門了,可在這之前,他是不是先得把那媳婦搞定啊?不然,房子好了,媳婦不願意進門咋辦?

可是,這事李言才懶的管,反正又不是他娶媳婦,他隻要自己有媳婦抱就成了。

張本將這個決定對他二人說了之後,又得了他們的支持,底氣更足了,出去之後,看李香草的眼神都有些變了,勢在必得的氣勢讓李香草莫名其妙,又有些慌。

李書在邊上瞧著,偷偷的笑了,剛才,他趴在門口,可是將他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呢,嗬嗬,想不到張本那小子竟然打起了小姑的主意?

“大哥,二哥。”等兩個哥哥出來,李書連忙迎了上去,賊賊的瞅著他倆,“你們倆就這樣將小姑賣了?”

起碼也得矜持一點,讓張本那小子吃點苦頭,受點難為,再來娶小姑,那樣,將來才懂珍惜嘛。

“什麽賣?”李香草恰巧進門,聽見這話,狐疑的問了一聲,剛才,她也看見張本拽李墨李言進偏屋了,難道他們商量著要賣自己?

她心口一緊,有些慌亂,但旋即又覺得可笑,李家怎麽可能賣自己?想多了

李言立刻瞪了李書一眼,然後笑道,“小姑聽差了,我們昨兒在鎮上買了點東西給小姑呢,他是問我有沒有給你。”

“哦。”李香草點點頭,想到李蔓剛才給她的梳妝一套,笑了,“蔓兒才給我了呢。”

“嗯。”李言點點頭,李墨瞧著李香草單純的這麽好騙的樣子,心裏擔心,待她拿著東西回房時,他擔心的看著李言,“要不要先問問小姑的意思?”

“要問也輪不著我們問,那家夥的事,讓他自己處理。”李言笑道,拍拍大哥的肩,示意他放心好了。

其實,李言不問李香草,也是在幫張本,因為,他知道李香草的脾氣,這樣單刀直入的問她,她的回答隻能是一個——拒絕。

倒不如讓張本把事情做足了,以後再說。

——

吃過午飯,張本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對眾人告辭了,因為人多,他也不好單獨對李香草說什麽,隻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便扭頭走了。

那一刻,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李香草心裏頭竟然空空的,她把這當成是習慣,覺得是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將張本當成了家裏的一份子,他這一走,她隻是不習慣而已。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再沒有了那人的身影,李香草的心仍舊是空的,早上,沒有人給她準備洗臉水和早飯,她幹活的時候,再沒有一個人突然就過來搶著幫她幹,也沒有促其不然時看到那人討好的笑。

李蔓是看出來了,而她也從李言那裏得知張本回家蓋新房的事,忍著幾天沒有對李香草說,就是想看看她的反應,果然,這小姑神思恍惚了吧?嗬嗬。

“小姑。”這天吃過早飯,李蔓搬了張凳子,和李香草一起坐在花圃下,看那她沉默的樣子,露出擔心的神色,“我瞧你最近吃飯少了,說話少了,笑也少了,怎麽回事?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啊。”李香草立刻回過神來,搖頭否認。

李蔓不信,“真的沒事?那你是擔心大姑那邊嗎?你放心,大姑的身體,不是找大夫瞧過了嗎?沒事的,還有,衙門那邊也有消息了,說是找到了趙家人,具體怎麽處理,這幾天不也有結果了嗎?”

“哦

。”李香草對這些問題顯然也是興致缺缺。

所以,李蔓就更肯定了,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故作隨意的問,“對了,張大哥家的房子也不知道蓋的怎麽樣了。”

果然,李香草一愣,問,“他回家是蓋房子了?”

“嗯。他沒跟你說嗎?”李蔓瞅著她,心底直笑,剛才問她身體,她沒多大反應,問李香玉的事,她仍舊沒太多表情,這一提張本,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過來了,有戲!

李香草不懂李蔓的小心思,隻單純的搖搖頭,“沒說。”

“哎呀,張大哥也真是,這麽重要的事,我還以為他跟你說了呢。”

李香草又搖搖頭,似乎有些失落,是啊,這麽重要的事,可那人偏偏沒跟她說。

“好像是蓋好了房子娶媳婦用。”李蔓又道。

李香草臉色一變,良久,訕訕道,“也好。”

“是啊。”李蔓看她神色變化,心裏已經確定了,又問,“小姑,你要不要哪天也去瞧瞧呢?”

“我去?”她去幹什麽?人家蓋房子娶媳婦跟她有什麽關係。

“當然你去啊,不然,那房子蓋的你不滿意怎麽辦?”李蔓這話夠直接了,奈何李香草還沉浸在她另一句話帶來的衝擊中,完全沒注意到這話的不對,隻道,“他家的房子,我滿不滿意有什麽用。”

李蔓撲哧笑了,小姑真的很單純啊,她要再直接一點嗎?好吧,再直接一點。

“未來的女主人,你若不滿意了,他那房子蓋的有什麽意義?”

“什麽?”李香草愣怔,好一會兒,從李蔓促狹的眼神中,讀懂了某些含義,臊的臉紅,嗔道,“死丫頭,你也混說了,拿我開心是不是?”

“哎呦,不敢不敢,小姑,我可真沒膽子拿你尋開心,我是認真的

。”李蔓忙告饒,一邊解釋,“小姑,張大哥真沒跟你說過嗎?他想等房子蓋好了,就跟你提親的呢。”

“啊?”李香草驚住,這麽大的事,那人竟然沒跟她提過?

哦,不對,提過,那個兩人獨處的晚上,他在她門口說過,要對她負責的話,難道就是這樣嗎?

她萬沒想到他這樣大膽。

“小姑。”看她臉色微變,李蔓怕她又想當縮頭烏龜,忙拉著她的手,問,“小姑,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你能不能跟我老實交代,你對張大哥,到底什麽意思?”

“我?”李香草咬著唇,也不知如何說起,隻搖頭道,“我跟他是不可能的,我比他大那麽多,而且,他還是李言他們的朋友。”

“這有什麽,隻要你們真心相愛,其他的都不是問題。”李蔓道。

李香草卻隻一個勁兒的搖頭,“不可能,真不可能,會被人說閑話的。”

“能說什麽閑話?你們男未娶女未嫁,在一起礙不著別人的事,他們憑什麽說閑話。”李蔓鼓勵道,“小姑,你別怕,你隻告訴我,你對他有沒有那麽點感覺?”

“我?”李香草自己也迷糊了,她以為經曆一個沈潤生,從此就不會再愛了,可是,對張本,又有著說不出來的感覺,見著了煩,見不著了卻又惦記著。

“哈,還是有點感覺的吧?”見她遲疑,李蔓替她把話說了,然後,握緊她的手,說,“小姑,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你現在還這麽年輕,我瞧張大哥,為人敦厚老實,人也勤快,即便家境貧寒一些,可是,憑著你們的勞動,我相信,日子一定會過的好起來的。”

再說了,還有他們這家子幫著呢,他們未來的日子肯定不成問題,隻是,這話,李蔓怕傷及到麵子問題,沒提。

李香草被她說的臉上發燙,垂眼尷尬道,“瞧你說的,就跟真的是的,人家蓋房子,還不知是為什麽呢?就算是要娶媳婦,也未必......未必就是我。”

“小姑,你這是想讓他親口跟你求婚嗎?”李蔓樂了,抓著她的手,拽她起來,“走,咱們現在就去張家看看

。”

“看什麽?”李香草慌了,這樣大咧咧的到男人家裏去,她做不到,何況,她以什麽身份去啊?

“看看房子蓋的怎麽樣了啊,嗬嗬,咱們也可以提提建議啊。”李蔓天天在家閑的無聊,就想著到處去走走呢,正好張家也算個去處。

“我不去。”李香草掙開她的手,拒絕。

害羞了,李蔓偷笑,“好,咱不去張家,不過,我中午想吃椒鹽排骨,咱去買點好不好?”

“想吃排骨?”想到李蔓的身子,李香草終於點頭,“行,你等會,我拿籃子。”

“嗯。”李蔓趁空兒,到樓上對李畫說了要出去的事,李畫聽言,趕忙放下書,也要跟著去,別說現在李蔓有身孕,就是沒有,他也不敢放心她單獨出門,在他心裏,多一個李香草,也是無濟於事的,這兩個女人,有些事上麵,比孩子都不如。

李畫要跟著,小五自然也就待不下去了,也趕忙擱下了筆,嚷嚷著要一起。

“都去啊?那家裏沒人了呢,再說,小五,過幾天,你還要去書院那邊考試呢,不在家多複習複習?”李蔓想讓小五留下。

小五垂眉睨著她,“我就那麽笨,應付一個考試,還得多複習複習?不複習我就考不進?”

這話嗆的人?李蔓黑著臉,“我那不是為你好?”

小五聳聳眉,對她的好不領情,“我去怎麽了?就這麽不想我跟著?”

這話說的,更......讓人亂想好不好?怎麽聽著都像一個妒夫。

“好了,去就去吧,這麽多廢話。”看李蔓吃癟,李畫沒好氣的瞪了小五。

小五挑挑眉,就知道護媳婦,也是他媳婦好不好?天天在他跟前這樣護著,讓他情何以堪?

李蔓無奈,“行行行,都去吧

。”反正人多的話,再去張家,也不會惹什麽閑話。

樓下,李香草拿了小籃子再候著,一看李畫小五都跟著下了樓,笑了,果然,她家的男人個個都是粘媳婦的啊,似乎從沒見李蔓身邊空過人呢,這就出門買個肉,何況,她還在呢。

哎。

想著,李香草又無比豔羨李蔓的好福氣,腦海裏無端想起張本,回家蓋房子娶媳婦......心口猛然一跳,趕忙先邁了步子,走在前頭。

李蔓跟過去,“小姑等等我。”

“哦。”李香草在院門口等她一起。

四人一路往陳村去,中途會路過張本所在的村子,到了的時候,李蔓故意問李畫,“聽說,張大哥家就在這附近,是嗎?”

“嗯,”李畫何其聰明,從李蔓的眼神裏立刻讀懂了她的意思,而且,還故意帶了點路,指著村東頭一家說,“那不就是了,以前那房子全部推掉了,現在要重蓋呢。”

李蔓順著他手指頭望去,就見那邊有四五個勞力正在幹活,不免好奇,拉著李畫,“走,咱們去瞧瞧,張大哥家蓋房子,也不知要不要我們幫忙的。”

她和李畫自然而然的朝那邊去,完全是順路路過的模樣,小五緊跟著也走了過去,留下李香草,單獨站在這路邊上,倒覺得不好,於是,咬了咬牙,也跟過去了。

張家的地基倒是不小,以她看,起碼能蓋上五間房,隻是,那幹活的人中,李蔓並沒有找到張本,不由好奇,“李畫,你沒認錯吧?這裏沒有張大哥呢。”

幹活裏的人聽她喊張大哥,不由抬頭望來,隻見兩個極為標致的姑娘,頓時跟著愉悅起來,話也多了。

“你們是不是找張本?”

“是啊。”李畫答,“這是他家嗎?”

“是呢。”那些人回答,“他去那邊茅房了吧,一會就回,你們要不要先去他棚子裏歇歇?”

“棚子?”李蔓這才注意到,就在新地基幾丈開外的地方,有一個用茅草搭的小窩棚,裏頭還能看到一些生活用具,她不由拽著李畫朝那邊走去,隻見不大的窩棚裏,搭著個小鋪,門邊上還有個小爐子,顯然是做飯用的,小爐子邊,一個菜盆,一雙碗筷就那樣擺在了地上

這裏的環境簡陋至極。

李香草就站在後頭,也看到棚子裏的條件,不禁凝眉,鼻頭有酸意,張本家貧,從小無父無母,孤苦一人,這樣的生活她也經曆過,隻是,她比他要好些,至少她還有兄姐。

“呀,你們來了?”張本這時抱著幾根大木頭從後頭出現,看到是他們,驚喜的眼睛都亮了,忙將木頭給了那幾個做活的人,自己拍拍手就跑過來了。

“張大哥。”李畫客氣的跟他打招呼,“我們有事,剛好路過,就來瞧瞧。”

“嗯。”張本點頭,眼神卻是熱切的盯到了李香草的臉上,想不到幾日不見,她竟然瘦了不少,是沒好好吃飯嗎?還是病了?

“咳,”小五促狹的看著張本,輕咳一聲,道,“張大哥,你這樣看我小姑幹什麽?難道我小姑臉上有字?”

張本和李香草同時僵住,兩人皆窘迫不已。

李畫李蔓都狠狠瞪了小五一眼。

小五卻不以為意,不都當他是孩子嗎?孩子的話,他們那麽當真幹嘛?童言無忌,不懂嗎?

“張大哥,你天天就住這裏啊?晚上有沒有老鼠啊,要是下雨了怎麽辦呢?”

張本緩和了尷尬的心,不敢再看李香草,隻老實的回答小五的話,“沒有老鼠,最近天很好啊,沒有下雨。”

“我是問,萬一要下雨怎麽辦?”小五倒很執著。

張本愣了下,撓撓頭,“真要是下雨的話,嗬嗬,就淋著唄,這窩棚好歹能擋點雨的。”

“一刮風,你這窩棚就得散架。”李蔓道,眼睛瞅了瞅李香草,想看她什麽表情,不過,李香草此刻垂著眼睛,隻看著地上,所以,表情,她看不清。

但是,李畫的話讓她很滿意

“張大哥。”李畫說,“不如,你蓋房子這段時間,還是住我家吧。住這裏,實在不方便,萬一真要刮風下雨,還真是麻煩。”

“不不不,已經夠麻煩你們了。”張本心裏真是過意不去,而且,他也想用自己的努力,給自己的女人蓋一處遮風避雨之所,這每天的看著房子一點點的蓋起來了,心裏也是歡喜的。

小五撇撇嘴,“是啊,麻煩都已經麻煩過了,還怕什麽,再多麻煩一次又無所謂,總比哪天,你被雨淋病了,再讓我們照顧好。”

知道小五這話也是為自己好,張本一時間有了猶豫,是啊,自己萬一病著了,這房子的進程就得耽誤。

“就這麽定了吧,聽小五的。”李蔓道。

李畫也道,“張大哥,那你忙,我們正要去買點肉,晚上,你這邊停工了,直接過去就成。”

他這話,無疑是當張本已經同意去李家了。

張本心裏充滿了感激,但一直沒有肯定答複,隻將眼睛看向李香草,“小......我去,可以嗎?”

李香草一愣,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這樣問她?

“可以嗎?”看她怔愣,張本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

邊上,李蔓李畫小五,三人的視線全落在了李香草身上,誰都沒吭一聲,很有默契的當起隱形人。

李香草卻窘的不行,瞪著張本,“是問你去不去,你問我做什麽?”

“那我去。”張本樂了,隻要她不反對,他自然是想與她同住一個屋簷下。

李香草更是窘迫,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這人真是壞了。

可小五,這時還不依不饒的補了一句,“張大哥,你可真是——聽我小姑話呢。”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