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落日酒店（7）
鹹腥味從畫中飄出，很快彌漫整個房間。
哢嚓——
房間門鎖落下，陳三禧反應過來去開門已經遲了。
他擰了幾下，門框縫隙仿佛被膠水黏上，紋絲不動。
陳三禧麵色凝重，“封…封小姐，它是不是要出來！”
那幅畫魚頭部分鼓起，像皮球一樣膨脹的越來越厲害。
他聲音抖不成調。
“我們走吧。”封遙吞咽著口水，艱難移開，她怕自己做出讓朋友害怕的舉動。
又餓了，都怪孫夏洋的口水弄髒了她的早餐。
“門打不開啊。”陳三禧要哭了。
封遙走到他身邊，伸手去握門把手，輕輕一擰，門開了。
“嗯？”她歪頭看身邊的少年。
“你…你…怎麽可能？”陳三禧話都說不利索，他備受打擊。
跟著她後麵出來，末了把門帶上，陳三禧問：“我們接下來去哪？”
“餓了。”封遙摸著肚子，語氣都有些無精打采，“想喝魚頭湯。”
說著，她朝著電梯去。
“你…你真有胃口，看到那怪物樣子還能餓。”陳三禧沒一開始給她介紹組織時的硬氣，一副小弟做派。
“雖然它們長得抱歉，但是有句話食物不可貌相。”封遙一本正經。
陳三禧在腦子裏各種翻找這句話是哪位名人語錄。
叮——
電梯響了。
兩人邁步出去，封遙眼睛掃視四周，尋找老朋友工作人員。
然而今天不是她幸運日，她再次撲空。
陳三禧幾番猶豫要不要離開，最後想到自己是拉攏人的，哪有怕未來隊友的道理。
所以，他硬著頭皮跟在封遙身後。
“我們去找主持人吧。”封遙腳步止住，目光投向一樓店長的休息室。
“啊？”陳三禧正想著事，差點撞到她身上。
“就這麽決定了。”封遙當他同意了。
她又恢複興致勃勃的朝氣樣，陳三禧背後汗都淌下來了，“封小姐，還是算了吧，副本的主持人真不能隨便招惹。”
他弱弱的勸導，“以後說不定會在其他副本遇到同主持人，被他們記住不是好事。”
“主持人可以去不同的副本嗎？”封遙摸著下巴，“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陳三禧哭喪著臉落在後麵，不敢問她什麽想法。
叩叩叩——
正在房間看書喝茶的店長聽到敲門聲，微微挑眉，他看向身後的服務生。
服務生立馬去開門。
封遙曲著的手指還在半空中，“朋友，店長先生在嗎？”
服務生扭頭看向裏麵的男人。
店長放下書，微微抬眸，“有事？”
“找你探討一下玩家如何升職成為主持人。”封遙一臉期待。
主持人這個身份很有逼格，而且也能去其他副本玩，說不定還能成為出題人。
真是太有意思了。
陳三禧縮成一團，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對於封遙說出這句話，竟然一點也不驚訝。
“你說什麽？”店長眯著眼睛，語氣危險。
“我能成為主持人嗎？”封遙再次詢問。
“不能。”店長語氣冰冷，雙眸閃過殺意。
“其實主持人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封遙失望，開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陳三禧這會生出想跑的心思，然而他雙腿像被水泥封住，壓根動彈不得。
他此時內心隻有一個想法：不管誰都行救救他！
封遙這句話落下，不知道是不是陳三禧的錯覺，他感覺空氣逐漸稀薄，壓抑喘不上氣，臉肉眼可見的通紅。
服務生垂著頭，身體不住發抖，這就是來自主持人的施壓。
然而封遙卻像沒事人一樣，“無聊，我們走吧。”
她回頭就看到陳三禧翻白眼，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朋友，你也讚同我的想法是嗎？”
“救救我…”陳三禧抓住她的胳膊，“呼…呼吸不了…”
封遙這才發現他的不對勁，扭頭看向店長，“白天禁止對玩家下手。”
“希望你能活著出這個副本。”店長收起威壓，心裏憋屈不已，竟然對這位玩家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不過…
陳三禧感覺到那股窒息感消失不見，貪婪的大口呼吸空氣，然而還不等他為劫後餘生感到高興。
就見到房間裏的鍾表滴答滴答走的飛快。
很快到達下午六點。
咚——
一聲響，天色漸漸變暗。
“觀賞落日的時間到了。”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出來的工作人員，麵帶猙獰的笑，“兩位客人請。”
“我之前下來找你，你怎麽不在？”封遙看到是熟人領隊，也不管主持人，扭頭和人肩並肩的控訴。
陳三禧摸著脖子，調整好狀態，在主持人冰冷凝視下，飛快跟上封遙。
結果就聽到她這句話，陳三禧表情複雜。
不知道的都會以為他倆是多年的好朋友，然而…玩家和npc怎麽可能有真友誼。
工作人員不理封遙。
樓上在房間的各位都被敲門叫起來，不情不願的下樓欣賞落日。
“是我的錯覺嗎？總覺得時間過的好快。”柳濤問其他幾人。
“不是錯覺。”陳鳳海一臉嚴肅。
昨天被調時間是因為孫夏洋，那麽今天是因為誰呢？
“清清沒下來嗎？”周千雨望著樓下三人，一臉擔憂。
“工作人員會叫她的。”安月說，“當然她如果在房間的話。”
等他們到齊，工作人員就領著他們往外走，像是沒發現少了位玩家。
“你們怎麽在一起？”
柳濤走到陳三禧身邊，壓低聲音詢問。
“剛好下樓遇到了。”陳三禧說。
“這次的時間變化是不是跟她有關？”柳濤指著和npc肩並肩的女生。
“算吧。”陳三禧點頭，又用手摸了摸脖子。
“她到底是不是新人？”柳濤嘀咕。
出了大廳，不過幾分鍾就看到了大海的全貌。
海浪一節接著一節，有節奏的拍打著岸，海麵倒映一輪金黃格外惹眼好看。
封遙背著手，眯著眼睛，嘴角勾起愉悅的幅度，“確實不錯。”
本來各懷警惕的玩家，看到這幅美景都不由發出讚歎，放鬆心情。
工作人員停住腳步，“客人可自行觀賞。”
沒人搭理他，都直勾勾走向大海的方向，盯著那輪落日，似乎想從海裏撈起。
遠處緋紅的晚霞一點點吞並金黃，隻留下點點的餘暉。
天漸漸被黑幕籠罩，風聲帶來神秘而悠揚的歌謠。
朵朵浪花突然騰升站立成巨獸，一隻兩隻數不盡。
湊近一看，原來是巨型漩渦。
啦～～
女人的歌聲從漩渦中傳來，帶著撫慰靈魂的力量。
玩家們一步步走向漩渦，想躲進女人的歌聲裏。
封遙在鞋子沾水時，就停住了腳步，她仰著頭欣賞這一壯闊的風景。
當漩渦出現，當歌聲響起，封遙臉上露出興奮笑意。
唱歌的是美人魚吧，經理也養了人魚，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麽關聯。
封遙脫掉鞋子，赤腳走進海裏，她速度比其他人要快，依然迫不及待。
“朋友，美人魚朋友！”她呼喊著，期待雙向奔赴。
歌聲有短暫的停頓，之後很快重新連接上。
不過這個小小細節還是被封遙給留意到了，她很開心，對方這是承認了。
果然是美人魚！
眼淚會變成珍珠，歌聲蠱惑人心，愛上王子最後變成泡沫的美人魚。
啦啦啦～～～
封遙靠近一個漩渦，順從的被卷進去，然而裏麵並沒有人魚，她失望的從裏麵掙紮出來。
到達邊緣的時候，有什麽濕漉漉滑溜溜像觸手般的東西，纏繞上她的腳腕，想把往漩渦中心拉扯。
“不要阻止我見美人魚。”封遙有些生氣，空著的腳踹上那涼濕滑溜的觸手，連續踹了幾腳。
“嗯。”
她聽到悶哼一聲，而歌聲直接停了。
其餘自願進入漩渦的玩家們，呆滯的眼神突然清澈明亮。
“這是…咕嚕嚕…”剛一開口喝了大口海水，陳三禧立馬閉嘴，並死命往外遊。
漩渦的顛簸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像周千雨沒什麽下水經驗，左搖右晃根本找不到方向，更別提自救。
封遙本來是想掙脫束縛，但是發現觸手和她心心念念的人魚有關，於是她找到觸手順藤摸瓜，一路往上爬。
當看到密密麻麻的觸手時，就是封遙也有點不適。
觸手卷住她的腰部，把她帶到漩渦上麵。
封遙終於看到了她的美人魚朋友。
“你…你不是美人魚。”
發出優美歌聲的不是擁有海藻般頭發美麗臉龐，窈窕身姿漂亮魚尾巴的童話公主，而是長著密密麻麻紅眼睛，無數條花蛇長發的變異大章魚。
“我的孩子，投入我的懷抱吧。”章魚瞪著所有眼睛凝視觸手卷著的渺小人類，語氣是縹緲的慈愛。
封遙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就像因為聲控愛上一個人，各種腦補，奔現發現自己可能還是更顏控的那種糾結。
“我不想要大章魚媽媽。”她說。
大章魚呆住，沒想到人類不求饒不哭泣而是嫌棄。
“我是你呼喚的美人魚，你不是想見我嗎？”大章魚咧嘴，紅眼都彎成了月牙。
“那你的眼淚能變成珍珠嗎？”封遙又問，努力去數她多少眼睛。
這麽多雙眼睛，全部哭泣，那得掉多少珍珠。
“人魚的眼淚並不會變成珍珠。”大章魚道。
“這樣啊。”封遙失望，她伸手抓住章魚觸手，“朋友我們可能不太合適。”
她不討厭觸手，也不歧視比別人多億雙眼睛的生物，但是封遙不喜歡蛇，除非大章魚換發型，不然她們友誼走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