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營養師

第76章

香茹先去找了方姑姑,方姑姑本還詫異今天香茹怎麽先到她這來了,再一聽香茹報告的好消息,方姑姑激動得差點從**蹦下來,而白薇已經興奮得無法言語了。

“天呐,感謝上蒼,皇恩浩蕩,太醫授課,我們姑娘有福了~!”說得激動,方姑姑竟然一時哽咽。

“是呢,姑姑,天大的福分叫咱們館裏的姑娘趕上了,所以現在有一事要請姑姑幫忙,是太醫院吩咐下來的活兒,要是姑姑辦得好,說不定還能改變院使大人對您的壞印象呢。”

“哎呀呀,什麽幫不幫忙的,有事隻管說,你來找我不就正好說明這事得我來幹麽。”一聽這話辦得好對自己有利,方姑姑什麽都答應。

“是這樣,太醫院想要一份十八歲限內姑娘的完整名單,不知姑姑方不方便?”

“我想也是為這事,有有有,咱們藥房所有姑娘的名單我手上都有。”

“那太好了,隻管照抄就行了,我再多嘴問一句,姑姑手上的名單有詳細記錄出生年月的麽?”

“這個……倒是沒有,隻有名單。怎地?還要生辰?”

“自然是的,畢竟完整的課程下來最少要三年呢,太醫們總要顧慮到這個現實問題不是?”

“說的是,那……不就得……”

“嗯,既然姑姑手上的名單沒有生辰,那就還得去找容姑姑了,她手上的總名冊一定有生辰。這樣吧姑姑,我借白薇姐一用,帶她去容姑姑那裏,把該做的事情一並都交待清楚,您的膳方我也在那邊寫了讓白薇姐帶回來。您說可好?”

“也罷,就這樣吧,白薇,你隨香茹去一趟。我這裏暫時不用人伺候。”想到又要與那女人合作,方姑姑就心裏不爽。

“是,姑姑。”白薇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白薇姐,我們走吧。姑姑,香茹告退。”

香茹白薇二人出了方姑姑的屋子,直奔容姑姑住處,在那裏把好消息又跟容姑姑和玉桂說了一遍,那二人也喜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對香茹交待的事連聲答應一定辦好。

容姑姑拿了鑰匙給玉桂開箱子,取了一本名冊給香茹做範本,看她示範怎麽寫名單。

香茹照著白天擬定好的內容在白紙上寫了幾行,邊寫邊解釋說明,直到玉桂和白薇都表示明白了才擱筆,又另取了白紙開始寫二位姑姑的食療膳方,因為她們倆已經在恢複期,可以不必再天天過來看望,而且自己的功課漸重,於是這次香茹就一次性寫了三天的膳方交給玉桂白薇。

把該交待的事都交待妥當了,香茹告辭回去。

照例是在廚房忙活一陣子,提了晚飯回來,才從後門踏進藥房後院,香茹就發現院裏氣氛不對,空氣中彌漫著興奮激動的積極因子,再看那些姑娘們,紮堆湊在一塊嘰嘰呱呱,尤其是那些年齡還很小的姑娘,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不用猜都知道是在討論什麽事。

香茹嘴角含笑,避開人群視線,沿廊下默默往前麵角門走。她本是不想打擾大家的好心情,可還未到角門處還是被人給發現了,一大群人呼啦一下擁上來,簇擁著香茹步下台階來到院子裏,圍著她再三打聽太醫授課的詳情。

香茹把能說的都說了,她現在所知的也就隻有那些內容,反反複複說了幾遍後就有些累了,再三保證將來再有什麽新消息一定轉告,大家這才意猶未盡地放她回去。人群中的天冬和麥冬等其他大齡姑娘們無限羨慕的望著熱鬧討論的年輕姑娘們,感慨要是她們能再年輕幾歲就好了,就能趕上這撥好運了。

香茹越往前走氣氛越熱烈,回到三進的醫婆小院時,這裏的氣氛達到頂點,人人麵上喜氣洋洋,猶如過節。

大夥兒看到香茹回來,立刻擁了上來,隻是問的問題都沒什麽新意,香茹忙了一天到現在真的又累又餓,實在沒力氣再應付她們的問話,於是邊說邊往樓梯走,答應以後一有新消息就立刻回來報告,大家這才放她去吃飯。

沒曾想,進了謝醫婆的房間,還有夏醫婆姐妹在等著她呢,好在她們問的不是那重複很多遍的問題,她們更感興趣的是太醫院接下來的部署安排,現在才八月,每年二月以後新宮人就位,正式上課搞不好要到三月,滿打滿算還有半年時間,足夠太醫院布置了。

“就是說啊,還有半年時間呢,今天隻是說已經在準備騰地方,但我想男女有別,課堂可能會在後麵幾進院子裏挑間屋子吧。太醫們辦公的屋子挺大的,我們這些姑娘占不了多大地方。”香茹一邊布置碗筷一邊猜測。

“那不就是挨著院使大人的院子麽?”小夏醫婆奇道。

“那樣也挺好吧,有大人看著,想必到時候大家一定會用功讀書的。”香茹毫不負責任地談笑道。

“哈哈,大人非嫌吵不可,想想啊,每到休息的時間,一群姑娘們坐在一塊嘰嘰喳喳的,再心靜的人都得給吵得五心煩躁。”大夏醫婆一席話逗得大家一起哄笑。

熱熱鬧鬧地吃罷今日晚飯,收拾妥當,香茹回了自己屋裏開始用功,她並不急著動筆,而是先研究那套食錄,總得知道冬季京城有哪些物產才好動手編膳方不是。

香茹邊看邊流口水,京城就是好,匯聚了全國各地的好東西,鉤得香茹腦海中各色菜譜輪番上場,心中暗暗決定將來有機會她一定要遍嚐京城美食。

看了半晚上的食錄,香茹心裏有底了,意猶未盡的放下書,又拿起那本診籍仔細研究。

誰知才翻了幾頁這病曆就翻完了,沒想到這位五十多歲的三等男爵爺身體還挺健康的,沒什麽毛病,從年初到現在他病得最厲害的一次還是最近夏秋換季時他著涼傷風,咳了幾天而已。

健康人士的膳方最好開了,沒什麽忌口,多數食物都吃得,想到是這麽簡單的膳方,香茹一時手癢,決定今晚還是寫一點,給明天省點事,不然邵太醫明天課後要是布置了文章要寫,她就沒空寫膳方了。

邵太醫教香茹的格式很簡單,依照粥、涼菜、熱菜、湯羹、點心、茶酒這樣的分類來寫,而不是照每日餐數來寫,如此香茹就不必刻意計算食物營養成分,絞盡腦汁按照全天所需營養去編寫每日食譜。

隻需寫下菜肴而不需顧慮其它,這節省了香茹的工夫,腦子裏各色美食悉數登場,寫起來愈發順手,等到終於擱筆歇息一會兒,香茹才訝然發現自己竟然完成了這位男爵老爺的冬季食療方,每道飲食寫了都有二十來種。

看來自己的工作效率還是一如既往的高效嘛。

香茹得意一笑,收拾了東西,隨即就洗洗睡下了。

翌日上課時間,香茹把她昨晚寫的食療膳方拿給邵太醫看,邵太醫邊看邊樂,道了幾聲好後把這膳方妥善收了起來,然後叫過香茹在身邊坐下,開始今天的課程。

一上午講了兩首詩,布置了兩篇下午要寫出來的當堂作文。剛吃過午飯,香茹在院子裏休息,本想趁著午休先琢磨一下腹稿,卻看到一位熟人,實習太醫中一位姓程的太醫匆匆走來,而且正是往食醫這邊來,香茹熱情的迎上去打招呼。

“哎~香茹,正好,找你有事,幫我個忙。邵太醫在裏麵麽?裏麵說。”程太醫看到香茹,微停了一下腳步,招手喚香茹一同進屋。

“啊?我?我能幫您什麽忙?”香茹不解,但仍然跟了進去。

兩位太醫互致問候,邵太醫讓了程太醫的座,值守的小太監送上茶水,程太醫這才開始說。

“邵太醫你教導有方,香茹開膳方的本事我們都看在眼裏,到我們那看病的人都得過她的食療方,剛立秋那會子還曾有人想求她給開個膏方。”在說主題之前,程太醫先小拍邵太醫一記馬屁。

“喲,可別這麽誇她,回頭她就得意了。她才學了多久就敢亂給人開方,還開膏方?她學食醫的哪會開什麽膏方?她沒亂開藥吧?”邵太醫拈著胡須含笑謙虛道。

“要不怎麽說您教導有方呢,香茹一搭脈,就說那人根本用不著吃膏方,食養一些日子就好了,開了幾個食療方子哄得那人高高興興地走了。前不久他送個病人來看病,我們一見他就發現他的氣色比上次來好多了,一問就說是那上次開的食療方子的功勞,把香茹好一通誇。”

“嗬嗬嗬嗬……”邵太醫已經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我就是知道香茹的本事,所以這次特意有事找她,順便送個賺小錢的機會。”程太醫指著香茹卻望著邵太醫道。

“哎?怎麽回事?外麵有人找到你特意求香茹開膳方?”邵太醫麵色一正,香茹有本事是好事,但在她考中醫婆之前,邵太醫並不太希望宮外有太多人知道她,所以他也交待過衛公公回去敲打一下那些廚子們。

“不不不不,不是您想的那樣,千萬別誤會。這事是別人找到家伯父,伯父就來找家父說情,在我幼年家境最窘迫的時候多虧這位伯父的資助才度過難關,家父一直記著這個情,但凡伯父請托的事都很盡心地辦,所以家父就接了這事吩咐我辦妥,我都不認識那請托的人是誰。”程太醫明白邵太醫的意思,趕緊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原來是這樣,這個忙倒真是不幫不行。大夫的藥方帶了麽,我看看。”聽了解釋邵太醫的臉色總算恢複正常。

“有有,帶著呢,還有那病人平時的飲食習慣,寫了好幾頁紙呢。”程太醫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個信封,打開來抽出裏麵的紙張雙手奉給邵太醫。

邵太醫抖開折好的信紙快速瀏覽一遍,心裏有了底,然後交給香茹細讀。

香茹接過剛看了最麵上的那張藥方,就情不自禁的“咦”了一聲,這藥方好眼熟啊,似乎前幾天還看到過。

“怎麽了?”邵太醫問道

“這病人原來是個寒底子的孕婦啊。”香茹一邊歎道,一邊看後麵這名孕婦的飲食習慣,越看心中越覺得好笑,飛了的生意居然繞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上來了

名醫?嘿,原來那位八竿子打不著的好事閑人兜了個大圈子找上的“名醫”就是自己,這怎麽不叫人覺得好笑。

“好像不算太難嘛。”香茹敢這樣說,自然是有充足自信的。

“你看仔細了,不光是調理身體的膳方,她再有一個多月就要生了,你還得考慮她月子裏的飲食,而且她寒成這樣,食療方已經不頂用了,你得開藥膳方,你可得考慮清楚了,別以為多容易,粗心大意開錯方子我可不饒你。”邵太醫嚴肅提醒。

“嗯,老師說的是,我會仔細的。程太醫,這方子的確要斟酌一下,我一晚上寫不出來,得容我多想幾日。”香茹說道。

“無妨無妨,三四日五六日都隨你,這孕婦得下下個月才生,你慢慢考慮不礙事。”見香茹願接,程太醫心情也愉快起來。太醫有太醫的驕傲,輕易不為平民開方,這事雖說有人情關係在裏麵,卻也不好直接拜托同僚,因此香茹就是最好的請托對象。

“啊,對了,這是你的診金,收好。”程太醫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銀錁子放到香茹手上。

有些分量的一小錠銀子躺在香茹的手心裏,香茹都看傻了眼,她從宮中領的月錢都沒這錠銀子重,這得有多重啊?

“程太醫,你那位請托人出手怪大方的,直接就是一兩銀子啊。”邵太醫看香茹那模樣覺得有趣,宮裏丫頭哪見過這麽多錢,真是怪可憐的。

“啊?這就是一兩銀子啊?能換多少銅啊?”香茹一副傻兮兮的表情問二位太醫。

“能換不少呢,官價是兌一千個銅板,也就是一吊錢,但有時候一吊半也換得到,這幾年民間兌換大概是一兩銀子換一千二到一千四之間。”程太醫仔細解釋給香茹聽。

“能換這麽多啊,那京城百姓一個月基本開銷多少呢?”機會難得,香茹也就順便多打聽打聽,雖偶爾廚子們會說一些外麵的物價,但香茹沒有全盤的概念。

“窮有窮的過法,不過沒親眼見過,隻聽說過,京城裏最窮的那群人一家子以六口人來算,一個月也要花到一兩銀子左右,這還是天天喝稀飯吃鹹菜住大雜院的日子,京城生活不易啊。”程太醫想起年少時家裏窘迫的經曆,一陣感慨。

“嗯,在京城討生活真的很不容易。”香茹瞅瞅自己手裏的銀子,心想將來可別混到稀粥鹹菜度日的淒慘地步。

“二位,我們這是在開憶苦思甜大會麽?苦憶完了,是不是接下來就該思甜了呢?”邵太醫一句話就把氣氛給徹底扭轉,跑題的那二人回過神來尷尬的幹笑兩聲。

“好了,這事就這麽說定了,方子由香茹來寫,我最後把關,就勞煩程太醫回去說一聲,請病人多等幾日。”

“好的好的,就有勞您二位了。”

“同事一場,說這許多客氣話做什麽,香茹天天在你們跟前學習我都還沒說過謝呢,等過些日子我得了空了,叫上大家一起去吃頓酒怎麽樣?”

“好啊,這話可就說定了,我回去告訴那幫人去,你忙,我就告辭了。”程太醫拱拱手,起身往外走。

“程太醫,我送您出去。”香茹放下手中的東西,送程太醫送出門外,看著他穿過院子過了角門才回來。

一兩銀子就算按官價換一吊錢,加上上次金廚轉交的,膳方還沒開香茹就已有兩吊錢進賬,偏偏這生意若是照事先談妥的來做,那病人隻需付一筆診金,現在付了兩筆,卻還是自己來做。

越想越覺得好笑,何苦來的,真是。

香茹一邊偷笑一邊回到邵太醫的小地盤,一抬頭又被唬一跳,邵太醫正用懷疑的眼光上下打量著自己,而他手邊上正放著那名孕婦的藥方和飲食習慣。

“老師?”邵太醫臉色不善,香茹幹咽口水不敢造次。

“香茹,你跟為師說實話,這孕婦的膳方你有幾成把握?真寫得出來?”

“嗯,她這方子是要費些心思仔細斟酌,但也不是多難的東西,就像寫文章,隻要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成一個封閉的圓圈就行了。”

“這圓圈有可能會很大,你從來沒寫過這樣的方子。”

“就是因為從來沒寫過才要大膽試一次,任何事都有一次,不試就永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水平。再說了,您也說了會把關的,莫不是這話是哄程太醫的?”香茹小小地將邵太醫一軍。

“哼,你這丫頭片子。去,把東西收好,寫你的文章去,寫不完那兩篇你就別回去休息。”邵太醫好氣又好笑,不跟香茹打嘴仗,拿出老師的威風,打發香茹到後頭自己用功去。

“是,老師,學生一定盡力而為。”香嘿嘿一笑,拿走邵太醫書桌上她自己的東西,去後頭牆下小桌琢磨文章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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