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春樹抽新芽,張玲行險搏求機緣
江遊和李玲來到她的家中小院,仰頭看著剛剛抽了新芽的樹枝,剛出的樹芽還很嬌嫩,嫩綠中透著柔軟的鵝黃色。
“你應該是有話要和我說,說吧,不要太長!”
張玲在和江遊一同回來的路上,就有意無意的不斷表現自己,江遊看在眼中,此時給她一個說話的機會。
身後的張玲沒想到江遊已經識破了自己小心思,一時還沒有做好準備,臉上稍稍泛出紅暈,神態一下子扭捏起來。
要是讓石頭和小北看著此時的張玲,一定會大跌眼鏡,沒想到還能從一向雷厲風行的張玲身上看到這樣的樣子。
張玲一咬牙,心想,“連死都不怕,說句話算什麽!”
隨即她就直接朝著江遊的背影跪了下去,雙手按在冰冷的地上,額頭抵在磚塊上道:“張玲求前輩能給我一個變強的機會!”
“哦?變強的機會?”江遊伸手觸摸著清涼的夜風,頭也不回的笑道:“我還真是不知道,什麽是你口中變強的機會?”
“張玲,求前輩收我為徒,張玲必然肝腦塗地,為前輩效死!”
“收徒?我年紀還輕,目前還沒有這個想法!而且,就算我想要收徒,為什麽要收你呢?我沒記錯的話,是我救了你們的命吧,難道就是因為在關卡為我省去了些許麻煩,就讓你以為能對我提要求了?”
江遊此時的聲音已經從溫和變為了冷酷,隨著他手掌一捏,夜風頓時被他捏碎,一聲音爆之後,強風在院中開始肆虐,把張玲的長發吹得四散。
張玲頓時就感覺一股恐怖的威壓從江遊身上爆發出來,她的心髒頓時一緊,隨即開始抽搐,傳出絞痛的感覺,一口心血從張玲口中噴出,她的身子也被這股威壓徹底壓趴在地上。
旁邊的驢子鼻子對此熟視無睹,繼續在那美滋滋的啃著院中的青草。
“怎麽,啞巴了,說話!”
江遊冷嗬一聲。
張玲畢竟也是長久巡山的主,心中還是有幾份狠勁的,不然也不會再之前做出犧牲自己的生命,為石頭和小北斷後的決策。
她強忍著身體上的強大壓力,奮力抬起頭來,嘴角還殘留著殷紅的鮮血,一向以女強人示人的她,此時倒是顯得嬌柔脆弱起來。
“前輩救命之情,張玲自然沒齒難忘,之前所做之事,也不足以報答前輩恩情的萬分之一,張玲的非分之請,完全隻是跪求前輩。”
“變強?很簡單,現在這世道,隻要一直活下去,就自然能變強!我的一身實力,也是從生死搏殺之中得來的,想要變強,卻還在要別人施舍,那永遠也是弱者!”
“張玲不怕死,更不怕苦,不怕痛,隻怕死之前,沒能為親人報仇!”
“你父母怎麽死的?”
“家父,家母,還有我那未滿七歲的幼弟,皆死在天邊之後的詭異之手。”
江遊轉過身來,看著在趴在地上,皮膚已經開始有鮮血滲出但依舊倔強的把頭顱強撐的抬起的張玲,他從此時的張玲眼中看到了仇恨。
“如你這般的身世,在全國,全世界,多如過江之鯽,要是人人都要拜我為師,我教的過來嗎?”
他頓了頓,繼續道:“而且,親人死在詭異手中。你可記得殺死你親人的詭異是何相貌,是何種類?”
張玲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當時等我趕到家中的時候,父母和小弟已經被詭異所害,不知所蹤,我也不知究竟是何等詭異所謂,甚至不知道,那詭異現在還存在不存在!”
“那你又該如何報仇呢?”
“張玲隻知道是詭異殘害我的親人,既然不知道具體的詭異,那就把世上的詭異全都殺了!”
說到此這裏的時候,張玲的眼中透出一股凶殘的殺意。
這個世界上,最能支持人不擇手段的去做一件事情的動力,永遠都是仇恨。
仇恨往往比愛更有生命力,更能讓人刻骨銘心,更能讓人在就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再硬挺過去。
“哈哈哈,這句話才開始有點樣子了。”
江遊突然大笑了起來,“收徒不用想了,我哪裏有那閑工夫,看在你說要殺盡天下詭異這句話的份上,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我給你我之前在山中琴音殺敵的那本劍譜,這劍譜的威力,相信你也是有了解的。二,我給你一次學習的機會,讓你能收到名家教導,但不會學到劍譜這種威力強大的殺伐功法。你選哪一種?”
張玲沒想到自己行險的一招,當真有了效果,不是自己不知廉恥,別人救了自己一命之後,還要再繼續訴求,實在是她看江遊自深山而出,言談中表露出此行是為那樂山大佛而來。
這世道上,人人都自古不暇,一心隻想著苟且偷生,此時還能有心力去考慮尚未發生的危機,這種層次人恐怕整個蜀省都沒幾個,自己能遇到這樣層次的人,而且此人還對實力低微之人平輩相交,絲毫沒有高手的架子,儼然就是自己這一生能碰到的最大的造化。
此時不抓住,再想遇到這樣的機會,這輩子恐怕都無望了。
也正是如此,才讓張玲冒著不惜冒犯江遊的風險,做出此事,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張玲快速在腦中盤算了一下江遊給出的兩個選項,決定再賭一把。
“前輩,我選第二種!”
江遊點點頭,“好,我給你寫一封介紹信,你持此信,去往秦省的湛源學院,他們會給你一個精英弟子進修名額,至於你如何從蜀地前往秦省,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江遊手腕一動,一張巴掌大小的樹葉就飛到手中,右手指劍逼出些許夾雜著金色的血液,在樹葉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後,樹葉就飛到了張玲麵前。
張玲雙手上承,畢恭畢敬的接住樹葉,這樹葉,可是開啟她下半生的鑰匙,此時她已經把樹葉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湛淵學院校長江天賜,此入學名額極為看重,每一份入學名單都必須是要他簽字的,更遑論精英弟子進修名額了,隻有正道聯盟的嫡係精英經過組織高層推薦才能進入。
隻要張玲能找到湛淵學院,把樹葉掏出來,學校的工作人員不論真假,都會上交給江天賜。
江遊這字就是在江天賜身邊臨摹東王石碑而成的,他一看就會認出江遊的筆跡,畢竟東王石碑的筆意,可是天下獨一份的,除此之外,還有江遊的血液防偽,這種夾雜著金色的血液和上麵的純陽之力,江天賜也不會陌生。
其實,江遊給出的兩種選項對張玲此時來說,都是極好的存在。
七弦無形劍可是青城法脈,其威力就連江遊都是十分認可的,但這劍譜別看在江遊手中修煉的輕鬆容易,放在張玲身上,就是一年能修煉出第一層,都算是她和這門劍譜相契合的了。
而且修煉可不隻是簡簡單單的單憑一本劍譜就能順利走下去了,是,峨眉,青城都是專修於劍,但人家法脈傳承之下,有入門劍法,有核心劍法,有真傳劍法,路徑清晰,步步為營,還有匹配劍法的吐納練氣功法,修煉精神力的功法,甚至,江遊從兩大掌門的交手中窺探,連修煉神魂的功法應該都是有的。
想要憑借區區一本劍譜,還是青城看不上的劍譜,就想著修劍道,不過是鄉巴佬的妄想而已。
要真那麽簡單,天下所有的劍宗和氣宗,不都成了笑話了嗎?
至於第二個選項,別看阻礙重重,但卻是一種身份,一種能走通天大道的資格,湛淵學院由正道聯盟一手操辦,常駐的人物都是赤雲,清風子這等門派二把手,更別說還有海量資源的傾斜和伴隨著正道聯盟成員的增多而加大投入。
剛剛已成立,已經讓無數人眼紅,費盡心思,家財散盡,都搞不來一個入學的名額。
隻要能入學,就算真的是爛泥扶不上牆,也是普通人能最近距離接觸頂尖人物的機會,在社會上想要見赤雲,清風子一麵,難如上青天,這些人平日不是修煉就是處理組織內部事務,還要操心自己的序列晉升儀式,一分一秒都是極為寶貴的,但就是有湛淵學院的存在,這些人每三個月就會在學校中進行一次公開課。
本事學不到,搭上幾句話,和同學把關係搞好,日後同學擔任重要職位,自己憑借一些同學的情誼,總不會混的太差。
就是因為這些原因,搞得湛淵學院的入學名額含金量極高,江遊和江天賜聊天的時候,江天賜還笑著說,因為學院報名是排隊的,有閻羅監管黃牛代排隊之事,社會上有舊日的富豪,開出了五千萬買優先報名排隊的資格,就為了自家子女能順利把名報上。
由此可見,江遊給張玲的資格份量之重。
“好了,今晚就這樣了,我休息了!”
此話一出,張玲頓覺自己身上的壓力突然消失,整個人和死魚一樣癱軟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等再抬頭的時候,江遊已經進屋不見了。隻有毛驢好像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表情像是說,剛才自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就是這驢子口中嚼著什麽?不好,把我的花吃了!
驢子把草吃完,開始對著人家精心栽培的花朵下手,張玲一看,“哎,這毛驢怎麽吃我爸媽種的花!”
自從張玲父母去世,這幾盆花是她唯一還能感覺到父母在世上留下的痕跡,張玲原來不甚在意,還老是打趣父母,幾盆花費這麽大功夫去修理,真是閑的。
但也就是這幾盆花,成了她每一次巡山回家,在黑夜中靜默陪伴她的唯一之物。
但她還是不敢去阻撓毛驢,“算了,不過是花罷了,後麵我還要去秦省,難道在路上還能把花帶上?吃了就吃了吧,也算是斷了念想!”
這時從房間中飛出道勁氣,直直打在毛驢腦門上,將其日益高大的身軀打了一個趔趄。
“畜生!老實點,別糟蹋人家的花!”
江遊的聲音傳出,毛驢委屈的驢叫幾聲,乖乖的跑到牆角歇著了。
第二天,天一亮,張玲醒來後,就覺得自己的神清氣爽,不但昨日被江遊的氣勢壓迫受到的傷,就連原來在戰鬥中積攢下來的老毛病都不見了,身上好像卸下了百斤重擔一般,極為的輕鬆舒服。
她這才知道,江遊昨晚氣勢壓迫她,不是因為真的生氣了,對自己略施懲罰,而是幫她把體內的淤血暗傷排空。
她趕緊起床,精心製作好早餐,就去敲江遊的房門,但半天沒有收到回應,她想到什麽,連忙就朝著後院跑,果然,後院的毛驢已經不見蹤影。
此時石頭和小北聯袂來到張玲家中,想要對昨日之事感謝,但被張玲告知,江大哥已經離開了。
石頭還是一臉的遺憾,小北卻說,“這也是正常,像江大哥這種高手,時間都是極為寶貴的,怎麽可能還再我們這邊浪費。”
張玲一直沉默不語,石頭看出她好像是有心事,便開口詢問。
“石頭,小北,你們還沒吃早餐吧,這是我給江大哥準備的,他既然走了,你們就吃了吧,別浪費了。”
“大姐,昨晚是不是有事情發生?”
小北一向細心,直接問了出來。
石頭一聽,頓時就緊張的連話都說的磕磕巴巴,“大姐……難……難道……昨晚……你……”
“呸!想什麽呢。”張玲惱怒的打了石頭一拳,“要真是那樣就好了,我哪裏有那樣的福氣!而且長得也不漂亮!”
“大姐,你可是我們LS市的市花,你要是不漂亮,那咱們LS市可就沒有漂亮的了!”
“好了,別貧嘴了,給你們說個正事,我也要離開了!”
“什麽?”
兩人一聽,不由驚呼。
“大姐,你也要離開?”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家裏人都不在了,留在這裏,也是傷心,你們不是問我昨晚發生了什麽嗎?昨晚我求前輩給我一次機會,前輩應允了,我要去秦省,到湛淵學院求學。”
“湛淵學院,那是什麽地方,聽都沒聽說過,大姐,你可別走啊,原來的夥伴,死的死,走的走,現在就連大姐你也要走了,後麵就隻有我們兩個人了,我們要是鬧起來,也沒人能拉架了!”
石頭的眼睛頓時紅了起來,張玲的心中也是極為難受,她們從小到的長在一起,跟在自己後麵,在自己的親人過世之後,這兩人也就是自己唯一的弟弟,現在就是和他們都要分別了嗎?
想到這裏,張玲的眼淚也掉了下來。
“石頭閉嘴!”小北紅著眼睛對石頭大罵了一句,“前輩能給大姐這樣的機會,一定是千載難逢的機緣,你難道想大姐為我們錯失這樣的機會嗎?”
石頭聽了小北的話,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不妥,但還是情難自禁。
張玲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帶著哭腔道:“你們看,你們都長這麽高了,我都拍不到你們頭了,也該長大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們放心,等我學完之後,一定會回來的!”
石頭再也忍不住,把張玲抱住,之後張玲把旁邊的小北一扯,三人抱在一起。
“行了,別哭了,我還有東西交代給你們。”
張玲回了後院,再出來的時候,懷中抱了兩個花盆。
“這是張叔叔養的花?”
張玲日常對這花極為寶貴,石頭也是知道這花對張玲的含義。
“嗯,我走之後,這花就交給你們幫我養了,上點心,要是我回來你們給我養死了,看我不收拾你們!給,正好一人一盆!”
“大姐,你放心,我絕對會好好養的!”石頭哭著鼻子道。
小北再接過花盆的時候詢問,“原來不是有三盆的嗎?另外一盆呢?”
“行了,別問了!花已經給你們了,我這下回屋子收拾東西!”
“走的這麽急?不如再等幾天,三天後商隊就啟程了,和商隊走安全些。”
“要是連樂山都出不去,如何能到秦省,能到秦省,也算是江大哥對我的考驗吧!行了,你們要是沒事,和我進屋幫忙收拾東西!”
張玲今日就要動身,這一走,先不說何時再能相見,就連生死都是未卜,這一別,極有可能就是永別。
石頭和小北自然是能和張玲多待一秒鍾都是願意的,便和她進屋收拾行裝。
東西不多,一共也就塞了一個背包,除了食物,水和一套換洗的衣物之外,在沒有其他。
三人出來,張玲把門鎖上,給石頭和小北一人一把鑰匙,說是日後有朋友招待,就用她這裏,然後把自己的鑰匙高高的一拋,扔到房頂上。
兩人一直把張玲送到身外,眼看就要進山了,才在張玲的強力要求下止步,看著張玲頭也不回的一頭紮在山林中,一抹倩影逐漸被山林吞噬。
今日清早,同樣有驚喜的並不隻是這三人,LS市一把手,在昨晚高強度的開會中,體力也在一夜酣睡之下恢複過來。
清晨的陽光照在他熟睡的臉上,隨著他眼睛一動,醒了過來。
剛一睜開眼,就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前方的桌子上坐著一個正在喝茶看書的青年。
他還以為沒有睡醒,揉了揉眼睛再去看,青年依舊穩穩的在那坐著。
“行了,沒做夢,等你半天了,睡眠質量不錯嘛,趕緊起床,太陽曬屁股了!”
江遊笑著對**的男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