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案終篇下
結案(終篇)下
皛皛道:“不過是被一杯熱水燙到了,他卻心疼的好似女兒就要死了,還那樣義正言辭的將服務員罵哭,像是她做了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情,你看在眼裏想到的卻是江允恒,他被酒精竄起的火燒著了,該有多疼,是否在嚎叫,是否就像當時的周沁雨一樣哭喊著爸爸,但是當時沒有人救他,沒有人安慰他,讓他一個人承受著烈焰焚燒的劇痛,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這個為了女兒手腕上一個小水泡指責服務員的男人,卻在兒子承受巨大痛苦的時候,不管不顧的逃跑了,他現在的心疼和憐憫在兒子被火焚燒時為什麽就不能施舍一點,哪怕是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也行,或許他就不會死,或許你還來得及救他!”
一杯熱水是燙的,一團火也是燙的,這種聯想,在行為心理上被稱之為代入心理。
仇恨伴隨著強烈的殺意也就這麽燃燒了起來,將他最後一絲理智燒成了灰,將他心底的黑暗終於爆破了出來。
林棟天猖狂的笑了起來,笑聲漸歇,他突然紅著雙眼吼道:“那麽小恒呢,他被燒得連模樣都辨認不出來了,燒成了黑炭,你知道驗屍報告上是怎麽寫的嗎,他的手指因為疼痛,摳挖著泥土,手指上都是血,沒有人救他,他們但凡有一個人回頭,他就可能還活著。”
“哪怕他可能要承受無數次的換皮和植皮,你也覺得活著比較好嗎?”
那樣的情況下,就算能立即施救,燒傷的程度也已經到達了最高級別,活著也和死了沒有區別。
燒傷的人,尤其是大麵積燒傷的人,植皮和換皮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而且還可能伴隨著各種器官衰竭。
不是她心冷,而是那種情況下,無論周濱三人有沒有回去救,其實結果都一樣,他們不是江允恒,不懂有效的救援知識,即便能立即報警,也晚了。
林棟天狠狠的瞪向皛皛,“隻要他活著,活著就好!”
“我可以理解你想要兒子活下來的心情,也能明白你想殺了周濱、黃健、邢曉磊三人憤怒,但正是因為這些,你完全沒有看到江允恒最後的付出,你隻是被仇恨蒙蔽了理智的蠢貨!”
林棟天瞠目欲裂,兩隻眼睛紅的像在淌血,他不明白皛皛為何要罵他是蠢貨。
“你剛才也說了,驗屍報告上他摳挖著泥土,導致手指上都是幹涸的血,但你知道嗎,在你兒子的心裏,還有一個比賴寧更尊敬的人……”
林棟天被憤怒迷蒙了雙眼,卻沒看到這件案子背後,還有一個少年的心血。
“是邱少雲!是那個為了確保全體潛伏人員的安全和攻擊任務的完成,放棄自救,咬緊牙關,任憑烈火燒焦頭發和皮肉,堅持30多分鍾,直至壯烈犧牲的邱少雲,你的兒子即使在被燒成火球的情況下,依然想著不能讓三個同學背負上殺人的罪名,因為他清楚,這隻是個意外,所以他很努力,即使在那樣劇烈的疼痛下,即使已經燒的皮焦肉綻了,他依然爬行了百米,為的就是遠離事發地點,所以他的手指才會有泥土,才會有血跡,因為如果不是這樣,被燃燒的人隻會疼痛的打滾,哪還可能摳挖泥土,他遠比你想像的還要堅強,也遠比你懂得什麽才叫真正的寬容,他更比你明白仇恨是最不需要的東西,他也正用這種方法在向你致敬,一如在二十二年,你在一次救援行動中,為了讓三個消防員生還,毅然將勾住懸崖的繩索切斷,減輕負重,自己卻掉落到崖下,你都忘記了嗎?”
那是林棟天28歲時拯救一位貨車司機的救援任務,貨車司機因為疲勞駕駛,連人帶車翻下懸崖,車輛正好卡在了懸崖峭壁之間,當時為了救這名司機,消防局出動了15名消防隊員,利用直升機進行救援,用繩索下去,將人帶出來,因為一陣風所致,有三名消防員在繩索晃蕩時,被卡在了車的底盤下,無法動彈,最後是林棟天下去救人,但直升機的負重越來越小,加上風,平衡十分難控製,最後繩索的卡環鬆動,他被甩到了最下麵,那時直升機的負重到達了臨界點,隻有減少負重,才能保持平衡,而他在最下麵,這種時候,隻有他切斷繩索,上頭的三名消防員和司機才可能被直升機帶走。
他也正是這麽做的,毅然切斷了繩索,犧牲自己,完成任務。
萬幸的是,他摔下去的時候,被切斷的繩索一端勾住了一顆崖壁上的樹,他最後還是安全生還了。
這件事在報紙曾轟動一時,全國都有報導。
“他在作文上寫的並肩作戰,不隻是要和你一起上陣救人,更是要和你一起承擔救人的重責,事實上,在他心裏,你才是他心裏最敬佩的英雄!他的每一步都是在以你為目標!”
“不,不可能,法醫不是這麽說的。”
“當然,因為誰也不會去想到,一個被火燒成重傷的孩子,在彌留之際,還會那麽英勇的做出保全朋友的行為!”
不是法醫判斷有誤,是完全沒有想到。
正如邱少雲那般,他也是為了救隊員,在原地忍受著烈火焚身,為了忍痛,用手指狠狠的摳挖著這一切。
“你是第一個發現他遺體的地方,應該知道,他離起火點還有一點距離,如果他是被周濱誤殺的,那麽他應會在火源點被發現,除了他自己移動,那時不可能有第二人幫到他。”
小小的少年在那個時候,想的是什麽已經沒有人能知道了,但他在短短的十二年的生命裏,所做過的事情,已經超過了很多人。
這的確是一場意外,誰都沒想到會引起這麽大的災難,更沒有人想到會導致二十年後又有三條人命被殺。
“我想周濱也是知道的,因為作為消防員,他也能看到黑山大火的有關的檔案,否則他不可能這麽奮不顧身的救人,他其實不隻是在贖罪,他也是在為江允恒而活,他每救一個人,也等於是江允恒在救。”
“不,他才沒有那麽好心,否則他為什麽不老實說出真相。”
“年少是害怕,等大了……”皛皛悵然一歎,“琥珀色的眼睛,微笑時的梨渦,這是你們林家男人的標誌,我想周濱也許早已知道你是江允恒的生父,因為那篇作文他也看過,麵對你,他就算想說,也說不出來,但他正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告訴你,他被黃健和邢曉磊要挾,如果真怕當年的秘密被曝露,他絕不可能會讓你知道這兩人的存在。”
林棟天啞然。
“黃健和邢曉磊死時,一個酒醉,一個是被你下了安眠藥,你和他們有見過麵,他們不會對你設防,你也正是利用了這點,隻要你說來送錢的,他們就會對你門戶大開,你甚至都不需要費一絲一毫的力氣,殺周濱,那就更方便了,他尊敬你,也崇拜你,你讓他去哪裏,他就會去哪裏,你隻要在暗中襲擊他就行了,至於你為什麽出現在大黑山上,通行入口會沒有記錄,是你走了大黑山還沒開發的路線,你是消防員出身,又曾參與過黑山大火的救援,我想你對它的地形已經非常了解了,殺邢曉磊和黃健時,正好都是你在S市開會的時候,就像當初見他們那樣,你安排好了一切,身邊的秘書也不知情,另外,殺人的這三天,你利用職權特地安排林一諾值班,為的就是讓她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
這點真可謂是用心良苦,因為一旦這三人死了,身為黑三大火遇難者的女兒,林一諾的嫌疑就會很大
“最後是殺人的細節,這個……我想已經不需要多說了!”
水中生火這道謎題已被破解,他的殺人手法也就不再那麽神秘了。
焦屍案到此,也就正式告破了,剩下的就是警方的事。
她起身,看向曹震,因為林默被勒令退出了案子,現在曹震是負責人,“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曹震連忙搖頭,她已經把該幹的活都幹完了。
“小恒……”林棟天看向皛皛,“他不恨我嗎?”
“不恨,他不可能恨你,他隻會遺憾,沒有成為一個出色的消防員,與你並肩站在一起,所以,別再讓他失望了。”
他眼睛緊閉著,用牙咬著自己的拳頭,正竭力製止抽泣,他眼中有充盈的淚光,似乎在下一秒就會滑落,但他又將淚水吞回眼眶。
“人是我殺的,我自首!”
話落的一瞬間,林一諾撲倒在他身上,哭的無法抑製。
因為她仿佛聽見了全世界崩潰的聲音。
皛皛走出病房,她實在不太喜歡這樣的哭聲。
“皛皛!”景颯追了出來,“你要去哪裏?”
她皺眉,“手疼,去問醫生有沒有止疼藥!”
景颯緊張了,“很疼嗎?”
她點頭,案子破了,人也抓到了,心裏一放鬆,手就愈發的疼了。
“要不要緊啊,要不要我們換家醫院看看?”
看她緊張兮兮的,皛皛安撫道,“你別瞎緊張,隻是疼而已!”那麽大的口子,不疼才叫有鬼。
這點疼她還是能忍受的,不過為了晚上能睡好,止疼藥也是必須的。
兩人往外科走去,景颯突然問道,“對了,你剛才還沒說呢……”
“嗯?說什麽?”
“就是周濱的遺體,為什麽隻有一條腿在水潭子裏?”
這和邢曉磊和黃健的案發現場都不一樣,這兩人都是死在了水裏,沒有被搬離。
一聽到她提這個,皛皛的臉突然就紅了起來。
“你怎麽臉又紅了?”上次提這個問題的時候也是。
皛皛咳嗽了一聲,想要緩解一下尷尬,那個山洞可謂是她最不想提及的地方,因為康熙曾經想在那裏頭幹很‘禽獸’的事情,害她一想到那個山洞就會害羞。
“螢火蟲!”她說。
“什麽?”
“那個山洞有人傳言說能看到螢火蟲,也就是那幾天傳出來的,林棟天殺了周濱,正要離開時,應該遇到了來看螢火蟲的人,就算山洞裏很黑暗,周濱的屍體放在潭子很容易會被發現,如果這時有人進來,看到有個死人,驚嚇之餘,一定會馬上報警,到時野營區的工作人員也會出動,他的行蹤很可能會被發現,在他的計劃裏,無論是邢曉磊,還是黃健,他們的屍體被發現時,都是在被殺的很多天以後,所以周濱也一樣,否則他也不會選擇禁區裏的山洞下手,因此為了避免周濱的屍體不被馬上發現,他隻好將他的遺體藏匿起來,因為心急,洞裏又黑,就把那條腿給忘記了,他自己則躲在暗處,但是山洞裏根本就沒有螢火蟲,看的人在洞口瞄一眼就會發現這是訛傳,這才造成了周濱的遺體會被搬離水潭的原因,考慮到可能還有下一波來看螢火蟲的人,林棟天就沒把遺體再放回去,畢竟屍體越晚發現,對他也越有利。”
“原來如此!”景颯明白了,過了一會兒,她又好奇道,“你怎麽知道那山洞裏有螢火蟲?”
皛皛的臉更紅了,“你別問!”
“問問嘛,你幹嘛臉紅成這樣!”
“……”
因為她就是被康熙用螢火蟲這個幌子騙過去的,她可沒臉承認。
到了外科,問醫生配好了止疼藥,皛皛正打算回酒店休息時,林默突然走了過來。
“端木,有時間嗎?”
景颯有點緊張的看著林默,不會是想找皛皛報複吧,畢竟凶手是他們林家的人。
“有!”
“皛皛?”
“你不用擔心,他不會拿我怎麽樣的?”她看向林默,“那裏有個陽台,出去談吧。”
他點頭。
兩人一起走到陽台上,這時已是夕陽西下,暮色暗淡,殘陽如血,山林間鑲金邊的落日,此時正圓,光芒四射,卻也如夢似幻,好不真實,最後一絲殘陽打在遠處的一片樹林上,讓它好似抹上了一層淡淡的油,愈加翠綠誘人了。
“你的手沒事吧?”
“過兩周能拆線了。”皛皛不以為意的說道。
“謝謝你救了二叔。”
若不是她空手接下顧丹娟的水果刀,林棟天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安好的躺在病房裏。
“你不用謝,這隻是舉手之勞罷了。”的確是舉手之勞,因為她真是舉起了手,手就受傷了。
客氣的話說到這裏,也就沒什麽話可說了。
林默琥珀色的眼眸像是反射了夕陽的顏色,閃出了些許赤金之色,“我和你,應該沒有可能了,對不對?”
皛皛抬眼,笑道:“本來就沒有!”
無論有沒有林棟天這件事,她和他都不會有結果的。
“若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康熙身上,你會不會瞞他。”這件案子在後期,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完成的,她瞞過了所有人。
皛皛歎了一口氣,但也認真的想了想,很快答案就自己蹦了出來,“不會!”
如果林默的位置換成了康熙,是康熙的二叔殺人的話,她會從一開始就老實的對康熙說,不為別的,因為她愛他,所以絕不隱瞞她。
當然手受傷的事例外。
“是嗎?”他眸色中赤金如光波般閃了閃,瞬間就暗了下去,“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
“你不用覺得自己失敗了,我和你從來就沒有開始過,既然沒有開始,那有何談失敗。”
他苦笑:“連開始的機會都沒有,還不算失敗嗎?”
“如果你非要這麽認為,那不如想想林一諾,是否會感覺到意氣風發?”
林一諾可是對他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他仰起頭,看著夕陽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暗黑的暮色來臨時,他眼中的赤金也消失了,恢複了他原本的琥珀之色,一如初見時,他不苟言笑的表情下,眼中熠熠閃爍著一股冷漠,散發著一種很難讓人接近的感覺。
“謝謝你!”
還是這三個字,卻包含了很多他想說的話,謝謝她能讓他遇到她,也謝謝她在感情上從來沒有騙過他。
“我想你離開X市的時候,我是不會去送你了。”因為林棟天的事情,林家可能會麵臨新一輪輿論攻擊,他作為長子嫡孫在這種時候更要擔負起家族的責任,而他也沒勇氣看著她離開。
“嗯,就此別過!”案子結束了,她也是該離開這裏了。
她轉身,背對他離開時,瀟灑的揚起了手。
林默站在原地,輕輕勾起嘴角,梨渦綻現,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仿佛陽光般溫暖,能漸漸融化人的心房,讓人無法抗拒。
不遠處的景颯激動的對著皛皛叫道:“林默他笑了!”
見景颯看到了,他立刻收住了笑,又恢複了一貫的麵無表情,快的讓人以為那是幻覺。
皛皛沒有好奇的回頭,伸手拉了她一把,“走啦,回去了!”
景颯讚歎道:“好漂亮的梨渦!”
終於理解為什麽林家的男人成年後都不笑了,迷死人啊!
皛皛卻想起了計孝南抄來的林家家訓。
林家第十二條家訓——有梨渦的笑,隻準對著老婆笑。
三天後,林棟天出院,正是被警方拘捕,皛皛因為沒再去X市公安局,所有的事都是聽景颯和小李說的,聽說他拒絕了律師的辯護,也沒有提出功過相抵,以及任何減刑的要求,身為軍人,他罪無可赦,更可以說是罪加一等。
林家在這件事上也沒有提出異議,在開了三天家族會議,默許了林棟天所有的要求。
小李將聽到的信息轉述給皛皛,“會判死刑,不排除立即執行。”
立即執行死刑隻適用於罪行極其嚴重的罪犯,林棟天行為其實已經達到了這個要求,如果是立即執行,那就是審判後7天內執行死刑。
“顧丹娟怎麽樣?”
小李歎氣道:“和律師討論了一下,最輕可能也要三年。”
“楚梨的信你交給林棟天了嗎?”
“已經給了,他要我對師傅您說聲謝謝。”
皛皛笑道:“那就沒問題了!”
“什麽?”小李摸了摸腦袋,不明白她這句沒問題是什麽意思。
“皛皛!”景颯推開房門衝了進來,氣喘籲籲道,“林家……林家要收養小雨。”
“咦?”小李看向皛皛,“師傅你說的沒問題就是這件事吧。”
“周濱是林棟天殺的,他們收養小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隻,他們還把林棟天的名下的家族股份,分了一份給小雨,小雨現在可是小富婆了,而且林家人時候,等顧丹娟出獄後,小雨回到她身邊,這股份也不會被要求返還。”
小李讚道,“這林家人真是好人。
景颯對著皛皛笑道,“你早就知道會這樣對不對,之前你就說會有人照顧小雨的。”
她的確是知道,以林家人剛正不阿的個性,他們是不會讓周沁雨去福利院生活的,但是給股份,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這林家人果然是爛好人。
該解決的事情都解決了,她心情立刻輕鬆了起來,不由伸了個懶腰,“終於可以回家了。”
她已經開始想念秦媛家的菜,還有小湯圓了,不知道小家夥睜眼了沒有。
“你燒退了嗎?”景颯問道。
這三天,因為傷口發炎,她發起了高燒,差點嚇死她。
“還有一點,不過不礙事了。”發燒的溫度不算高,她沒怎麽難受,反而睡得很好。
“你不打算去探康熙的班了?”
聽到這個,皛皛腦門就一涼,“不去了,我打算騙他說特警隊有事,瞞混幾天再說!”至少也得等傷口拆了線才行,現在又紅又腫的樣子,讓他看到非咋呼不可。
“你確定這樣沒問題?”康熙又不是傻子。
“他在拍戲,忙的很,隻要我和他保持聯係,他就不會起疑,我不說,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
景颯的心可一點不因為這話感到安心,反而覺得涼颼颼的。
“好啦,你放心了,不會被發現的,你要是怕老計會告密,那就更不用擔心了,他有把柄在我手裏。”
“什麽把柄?”景颯好奇的問道。
“不能說!”雖然是把柄,但她也有保密的義務,“行了,趕緊回房收拾收拾,明天就回去了。”
“哦!”
第二天,皛皛臨行前,與景颯和計孝南一起去了大黑山江允恒殞命的地方,她帶了一株鬆樹的苗子,將它種在山崖旁,並替它係上一條紅領巾,然後雙手合十拜了拜。
今天的太陽不是頂好,一早就被大片厚雲遮住,天氣有些陰沉,遠遠看去,綠意蔥蔥山林裏不知何時栽種了梨樹,好幾顆梨樹開出了嫩嫩的小白花,這都已經快十一月了,怎麽會有梨花盛開。
她好奇的張望了一眼,突然一陣風吹過,將那些梨花吹散,如雪般的飄來,灑在她的發絲上,以及那棵剛種下的小苗上。
一直被厚雲遮蓋的光陽,突然穿破雲層,灑了下來,有一束落在那顆鬆苗上,將它綠色枝幹照耀的筆直而翠綠,陽光顯得有些刺眼,她一時沒法睜開,等看清了,陽光下,好似站著一個少年,十二歲的年紀,利落的板刷頭,綻放笑容的嘴角有著一雙漂亮的梨渦,琥珀色的眼睛閃閃亮亮的望著她。
“謝謝你,大姐姐!”
皛皛以為自己看錯了,等閉眼再睜開,那影子便不見了,突然飛過一隻小小的螢火蟲,即使不是黑夜,它依然閃著漂亮綠色火光,像是透明的熒光。
它圍繞著皛皛轉了一圈,然後飛入了森林的深處。
景颯在前頭問道:“皛皛,好了嗎,能走了嗎?”
皛皛收回視線,微微綻開笑容,“嗯,好了!”
即使時光斑駁,歲月流逝,她也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陽光下笑容滿麵,有一雙琥珀色眼睛,以及一對美麗梨渦的的小小少年。
嗞的一聲,她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她打開手機,一條微信猛地閃入眼裏,她臉上的微笑立刻僵住了。
“朕的皇後,你是想自己滾過來呢,還是要朕飛過去架著你過來,二選一!!”
她看向計孝南,計孝南像是察覺到了,正打算開溜。
皛皛:“……”
完蛋了!
水中生火篇(完)
------題外話------
水中生火篇終於完結了,接下來是太子著床篇,咩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