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紅魚與綠驢
孫逸紮了發，換了一身書生服飾，腰間還掛了一柄佩劍。
此時再看，端是個風度翩翩俊書生。
小太監一身黑衣黑帽，還背著書箱，站在旁邊活脫脫就是襯那紅花的綠葉。
馬車停在龍王廟口，孫逸要下去的時候，閻公公卻把他拉住:“真人且慢...”
閻公公從腰間解下一個美潤的玉佩遞了過來:“真人帶上這個，與廟裏那些勢利眼禿驢說話能方便些。”
孫逸了然，接過掛上。
廟裏香火氣極旺，多的是百姓富商祭拜。
但拜的都是左右嶄新的偏殿，正中的破舊大殿卻無人問津。
隨便一看，偏殿都是石刻與彩色花繪，供的是彌勒與觀音，殿前磕頭跪拜的香客更是不計其數。
不過孫逸後世見多了排著隊磕頭的場麵，此時也沒什麽太大觸動。
搖搖頭，抬腿就往正中龍王殿而去。
龍王殿，看磚瓦便知修建已有多年，龍王像用的是泥塑，不僅顏色褪盡，就連泥龍角都沒了一個，露出了下方的草胎。
一對比孫逸不禁啞然失笑，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還沒進殿，已有一高一矮兩沙彌迎了上來:“施主，前方乃是龍王殿，莫要走錯了。”
兩小沙彌穿著吊兒郎當，周遭和尚卻恍若未見，說的話更是奇怪。
“稀奇，我一讀書的還能看不清字？需你二位提醒？”孫逸說完也不挪窩，他得想法子套話。
高個子沙彌眉頭一皺，這人瘋了心了？怎敢在廟裏找和尚的麻煩？
正要發難，卻被矮個子沙彌扯了扯袖口。
低頭順著目光一看，看到了孫逸腰間那塊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的美玉。
再看看書生這氣質，身上的衣裝，身後還站著個清秀的書童...
高個子恍然，原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
“施主所言極是，是小僧眼拙，切莫見怪，敢問施主來此，是所求何事？”
孫逸正琢磨著這話怎麽往下說，係統提示卻彈了出來：
【鑒於宿主人妖不分，提前發放獎勵：破妄真瞳，有此瞳傍身，上可看九十九重天仙女搓澡，下可見十八層地獄小鬼摳腳，再無虛妄遮眼，可隨心發動】
孫逸眨眨眼的功夫，麵前的兩個沙彌已經換了模樣，矮個的脖子上頂了個胖魚頭，高個的脖子上頂了個長驢頭。
“啊哈哈，哈哈哈！”如此滑稽，孫逸一下子沒忍住，被逗樂了。
原來以為是和尚抽風，現在全都明白了，原來是妖精作怪。
兩個妖精摸不著頭腦，來不及發問，孫逸又繼續開口：
“二位高僧，二位高僧!哈哈哈，先前著急上火切莫見怪，小生來貴寺，還真有要事。”
有要事是假，找個地方把兩妖精揍一頓審審才是真。
“敢問施主，是遇了什麽難事？”
“唉...家中有一小兒生了重病，求醫尋治無果，眼看就要殞命，便想著送到廟裏，沾沾香火氣許能好些，就算不能，也算是積些功德。”
孫逸張口就來，把後麵的小太監人都聽愣了。
“施主稍等片刻，我二人須得是請教住持才是。”
兩妖精交換了個眼神，向著殿後跑去。
“大哥你說這小兒，拿來送上大王餐桌豈不是正好？”無人之處，魚精說道。
“是好，但這人家富庶，要是過幾日來找怎麽辦？”驢精還有些猶豫。
“管不了了！急啊！那人牙子已經兩個星期沒露頭了，大王天天喊著要吃人，怕的是再不送小兒去，就要拿你我下酒了!”
魚精滿眼恐懼，它還年輕著呢，可不想早早上餐桌。
聞聽此言驢精也變了顏色，裝和尚裝久了，把那張嘴等人下肚的大王忘了。
兩妖怪去了殿後的功夫，孫逸把寺裏能找到的和尚都用破妄真瞳看了個遍，確定都是活人而非妖怪。
不多時，兩隻妖精回返，滿臉堆著笑說道：“施主久等，住持已應允此事，施主挑個時間，將小兒送來便是。”
“甚好，甚好!小兒送給你們，我便放了心。”
孫逸露出極為欣慰的表情，隨後眉頭又蹙起，似是有些猶豫：
“但寺院中吃的是素齋，這要是在吃食上虧了我兒可如何是好？”
“施主萬請安心，隨我等來齋堂一觀便是...”驢精聞言怕孫逸反悔，直接拉著他便往大殿後走去。
一進齋堂，孫逸的眼前不由得一亮。
且不說妖怪不妖怪，這群和尚吃得是真講究。
此時快到了飯點，正有大小和尚忙活著，盛出一碗碗素臊麵。
麵條帶點雜色，但一看就是小麥麵，還是精挑細選，剝了殼的好小麥。
臊子是菠菜、藕丁、豆腐與萵筍丁，都是用香油炒過，再加湯調的。
白花花的麵條在大鍋裏煮熟還不算，出鍋還要過一遍冷水才被分入大碗。
隨後排排擺放，另有和尚一勺勺把帶著油光的臊子澆進碗裏，窗外陽光一照，麵白菜綠油肥，隻看著便知味道壞不了。
“施主請看，今日吃的，便是這素麵。”魚精殷勤介紹道。
素齋獨有的香味與香油混合，連著大鍋中蒸騰的水汽一同進入鼻腔，其中似乎還夾雜了一些花果香...
順著味道看去，另一邊案板上，正有另一群和尚在忙著切李子。
壞果小果看都不看一眼，全部丟進一個竹籮中，隻留下大而圓的好李子。
剔出果核切下果肉放進小碗，又有和尚用小勺淋上蜂蜜水。
“這是今日午間的點心。”驢精更加賣力，直接端了一碗蜜汁李子，遞到了孫逸手邊。
和尚們恍若未見，各個低頭做事，看都不敢往這邊多看一眼。
“哎呀，哎呀，我還真是短了見識，這哪裏是素麵與點心啊...”孫逸聞著飯香味，卻是怎麽聞怎麽惡心。
兩隻妖怪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孫逸已經奪過了一和尚手裏的長勺，一腳踢上了齋堂大門。
“這他娘的，明明是民脂民膏!”一聲怒罵，孫逸已經掄勺向兩妖精打去。
“真心對你!卻不知好歹!”兩隻妖精回過神來，身形立刻節節拔高現了原形，乃是一紅魚精與一綠驢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