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話 學校據點(2)
鐵翔愣了愣,見田誌立用堅毅且帶有深深仇恨的眼神示意自己,明白自己的決定也許占有相當的分量,便望向楊兆林,在他看來,有著強烈傳統道德和原則約束的楊警官是唯一的阻撓,而這時的楊兆林也心懷不忿,不想替卓芷筠說什麽了。
鐵翔見大局已定,忍住了轉守為攻翻牌的狂喜,用目光肆虐地望著卓芷筠的臉,指望用這段慢慢的眼神移動來折磨卓芷筠,其實他總是愛賭氣,這時隻要卓芷筠繼續哭喊並表示要痛改前非,那麽即使他明白卓芷筠本質上絕不會被自己控製住,更不會嫁給自己老老實實過一輩子,可也是願意放她一馬的。但卓芷筠淚光閃閃的美瞳內忽然閃過一絲濃鬱刻骨的殺氣,被雖然洞察力不強但始終心存疑竇的鐵翔敏銳地捕捉個正著,這讓鐵翔心裏徹底寒冷,他甚至從這個隱藏的神情中看到了卓芷筠的心,那一刻,也許她想殺掉全車的人。這反而堅定了鐵翔的信念,鐵翔點點頭:“我和誌立都同意,全體投票,並且我們倆都希望她馬上下車,況且車還是我的車呢。”
說罷,他和田誌立都望向楊兆林。楊兆林有些狼狽,他在第一線衝殺絕對沒問題,是個響當當的漢子,可遇到這種事他就皺眉頭,他實在不願參與集體對某一個個體施加暴力的行為,不管初衷是否合理。鐵翔比田誌立腦子轉得快,便率先說:“那麽楊大哥,你沒有反對意見吧?”
楊兆林心裏一凜,知道他在玩語言技巧,但自己無論什麽狀況,都不愛回答這些問題,索性也不說話。
鐵翔哈哈一笑:“好啦,現在除了閆蓉蓉睡著了,並且也沒有足夠的精力和知道全過程的經曆無法投票外,大家都同意你下車。當然,你也可以投你自己一票,不過不頂什麽用!哈哈!”他突然覺得自己這番話說得像個反麵角色,便及時地改用嚴肅的口氣說:“卓芷筠,你真是個蛇蠍美人,我們這車人想要真正安全,需要離開的不是之前被你趕走的任何人,而恰恰是你自己。
”
“你們要判我死刑……?把我丟下和殺了我沒有區別……嗚嗚,你們忍心嗎?我們難道不是好朋友嗎?一起經曆了這麽多……”卓芷筠哭得死去活來。
這更讓鐵翔警惕:換成一般人,被逼到這個境地,就算是自己的錯,也會輕者破口大罵,重者與其他人拚命,拚死捍衛自己的生存權,可她到現在還在軟綿綿地哀求,不肯撕破臉皮罵,說明她就算技術拙劣,卻也是個能忍耐的強者。田誌立比鐵翔更了解這類女人,他家境殷厚,從不參加相親,而他的媽媽曾自作主張,開了一個如同擂台賽的電視節目,報名女性趨之若鶩,比賽選拔藝人一樣層層淘汰、選拔適齡女性,隻剩下最後的兩人,始終難分冠亞軍,她倆都對田母居高臨下百般折辱的態度始終表示謙恭,這更令田誌立膽寒,田誌立後來宣布比賽無效,不會娶其中任何一個,給了點補償費就散了。他更深知,人都是能屈能伸的,遇到那樣的侮辱還滿臉笑容的女人,將來必定會百倍從以前侮辱她的人那裏討回。
“下去。”鐵翔冷冷地說,“我們也不像這樣,可你太危險。你也看到了,哪怕有一個人同意你留在車上,也行啊。可誰都清楚你是個什麽人……!”
田誌立也接茬:“要是除了你自己,還能有哪怕一個人同意你留在車上,那我們也不會趕你下車……”
卓芷筠轉而望向劉言,梨花帶雨地說:“劉大哥……你……你忍心嗎?”
田誌立忘了劉言這一茬,有些擔憂地望向鐵翔,鐵翔卻胸有成竹地說:“你當初堅決要把劉哥趕下車的時候,是何等的盛氣淩人不可一世呀?現在你反過來求劉哥,你覺得可能嗎?”
劉言一時也不知所措,他一直是盡可能不愛發表意見的,主要是因為自己的腦海一片空白,幾乎沒什麽信息量。這個時候他隻好問鐵翔:“那個……鐵翔兄弟……我可以說兩句麽?”
鐵翔隱約感到有些不妙,似乎並非整個局勢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勉強笑了笑:“大哥你說什麽話,咱倆是拜過把子的,你又是大哥,我怎麽能不讓你發表意見?再說當初你是大家的領袖嘛。”
“那……”劉言咳了一聲,“我覺得小卓剛才那麽做,確實不合適。不過她也挺可憐的,罪不至死……讓她下車,就像她說的,那不是……就等於判她死刑了……”
鐵翔急了:“劉哥,你可別忘了她當時是怎麽逼你下車的,她那時候滿腦子都是她自己,她為你考慮過一丁點兒嗎?也得虧是你,要換成任何一個人,掉下車也非死不可。可你不計前嫌,還追上來保護大家,你一點兒也不虧欠她,到現在她還欠著你的大情還不了呢!做人要善良沒錯,可前提是先讓大家遠離危險,這人放在團隊裏是個不安分的破壞者,會降低咱們整體的生存幾率,孰輕孰重,你考慮清楚啊……”
田誌立不如鐵翔了解劉言,也從他思考的角度勸說起來:“大哥,你救了菁菁,我田誌立以後絕對聽你的,沒二話!可這件事兄弟我就不能苟同你了。現在世界很亂,要麽被殺害,要麽變成吸血傀儡,但是在夾縫中求得生存的個人和團體應該也不少,但他們的成員裏可沒有劉哥你這麽有本事的人,況且鐵翔有很奇異的手機,楊大哥身手和經驗也都很足,咱們的團隊看似人數小,但實際上是強壯的,完全可以一路壯大力量,最終你將會是大團隊的領袖,到那個時候,什麽女人沒有?都來投懷送抱的……女人為錢出賣自己,往往是生活所困,並不可怕,可卓芷筠,生著一副什麽樣的蛇蠍心腸,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劉哥,你將來會有一番大作為,就算鋼穀正規軍來平亂,到那時也不敢小瞧你,女人,隨時都不缺的!你再好好想想!”
鐵翔暗地裏罵田誌立知道個屁,說女人會引起劉言的反感,這等於在把劉言往卓芷筠那裏推。
劉言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相當一陣,這給大家不小的心理壓力。他雖然看上去有點麵團性格,可對鐵翔和楊兆林這兩個見識過他當年追逐高效實利的冷酷麵目的人來說,始終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即便是其他認識劉言不到半天的人,也被他徒手轉瞬殺光圍攻車輛怪物的能力所深深震撼,無論和平年代或者亂世,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心底都對擁有更**力的同類心存畏懼,這種畏懼甚至能顛覆他們常年自以為會永遠堅守的陣線。
“大肥,小田,我這話說到最後,也沒有強迫你們一定要聽我的意思,但還請聽我說完。”劉言有些不安地搓著手,似乎是怕太嚴肅會讓人產生誤解,“就說三點:一是……我不是個記仇的人,我從沒絕對誰對我不公平,並且怨恨誰。當時跳下車,是我自願的,不想連累你們,而不是受到小卓的逼迫,其實小卓就算不開口,她當時說的那些利害關係,我自己在心裏,也一條不落地思考過。二是我盡可能地不願拋棄任何一個同伴,我的同伴隻有可能是因為我保護不周,被怪物害死,而絕對不能是被我拋棄的。第三……小田,雖然說我現在腦子裏一團漿糊,根據大肥和楊哥說的,我可能是有些事情記不起來了,屬於選擇性失憶,但是我想我對自己基本的原則性信念還是了解的……大肥,說到性格,我和以前一樣吧?”
如果放在平時,經曆過鐵窗磨練的鐵翔甚至敢對趙盛說“一樣個屁”,但他心目中的劉言永遠是那個陰雲密布的夜晚毫不留情地殺掉安洪波的黑夜行者,這時候恐懼感也沒有減輕多少,居然順著他的話說:“是……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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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