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燕梅來啦
王前程坐在驢車上，手中拿著鞭子耍的啪啪響。
東閣忍不住讚歎道：“沒想到王大哥你也會趕車。”
“嘿，兄弟小看我了是不，當年下鄉趕車推磨我可是樣樣行的。”
“王大哥，說實話我真挺佩服你。我們農民幹的活你直接就能上手，但是你們文藝工作者的活兒我們可幹不來。”
剛說到這，一聲嗩呐喚起了朝陽，很快鑼鼓笙簫，一串古典淳樸的樂曲傳遍了全村。
“兄弟，你又糊弄我。”
東閣別提多尷尬了，他隻顧自說自話，卻忘了東坡集也有一群文藝工作者。
驢車停在了東坡集的小廣場，一座兩米來長的大石頭橫在廣場中央，上麵刻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雁過留聲”。
“浪淘沙。”
王前程失口出聲，東閣驚訝地讚歎道：“真是行家啊。”
“主樂器是大管，輔以笙、笛、二胡、雲鑼……噝，怎麽又有大鼓和鑔。”
東閣一臉的驚歎和羞愧，身為東坡集的人居然被一個外鄉人普及了古樂知識。
說實話，這古樂他聽了多少年，卻壓根不曉得那些樂器叫什麽名兒，隻知道一個嗩呐和大鼓。
“聽調子帶著濃重的宗教色彩，主器和輔器都是輕樂器，卻又配上了大鼓，奇哉怪哉。”
東閣小聲地提點道：“那個竹竿攢成的樂器那麽大個兒，不算輕吧。”
驢都看不過去，打了聲鳴似乎在嘲弄東閣。
古樂戛然而止，那位捧著“竹竿攢成的樂器”的樂師憤而喝罵。
“閣子你添什麽亂？這叫笙，丟人現眼的東西。”
東閣哂笑，他弱弱地對王前程說道：“王大哥，其實也沒啥好看的，就一塊兒破石頭，咱還是走吧。”
王前程帶著招牌的笑容回話，“好，咱走吧。”
上了路他方才詢問，“那字真是蘇東坡寫的？”
“嗨！誰叫這個真兒，反正有年頭了，打仗那會兒這塊石頭就在，當時為了保護這塊兒石頭堆了個大土堆兒。”
“我看你們村頗有景致，的確不錯。”
“王大哥你要是夏天來就能看到滿地的蘆葦叢。”東閣自豪地說道。
“尤其是到了雨季，小廣場就會漫成一個小島，成群結隊的大雁和野鴨在水裏嬉戲，那才壯觀。”
“原來雁過留聲是這麽來的。”
“對，應該就是這麽回事，至於那字究竟是不是蘇東坡落得款誰還在意這個。”
王前程頻頻點頭，他繼續詢問。
“我看南邊好像有兩幢古建，看得不清楚，隻有兩個頂露著，那也是古建嗎？”
“是，反正年頭不早了，牌位都排到了第五層，我爺爺就在這一層。”
王前程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耳中又響起了肅穆的古樂聲。
好似來自遙遠曆史的召喚，評說中那一個個熟悉的人名不由自主的湧上了心頭。
畫麵切換，鑼鼓聲依舊，場景卻換成了紅山集。
蜿蜒的山路好似無窮無盡，山路的盡頭一座小廟聳立在群山之中。
煙霧繚繞，香氣漫天，劉玉蘭恭恭敬敬地給老奶奶磕頭、還願。
“鳳霞，你看到沒，多靈驗，我正月才許了願三月就懷了胎。你要誠，知道不？”
鳳霞十分無奈地點了點頭。
歲月如歌，時光在不經意間悄然而逝。
劉玉蘭的肚子漸漸隆起，老東家的日子也越來越旺。
端午節。
一大早鳳霞和劉玉蘭就開始忙活。
“大嫂，你歇著吧，別傷了孩子。”
“哪那麽嬌氣，我都是生過娃的人了，不比你懂？”
東方亮笑嗬嗬地說道：“孕婦活動活動也好，但畢竟懷著孩子，還是小心點為好。”
“知道爸，你放心吧，我有準。”
馮桂珍拍了他一下教訓道：“你就會說，你倒是去忙活忙活啊。”
“我這不忙著呢嗎？一大早殺魚宰雞我哪兒閑著了？日子是好了，但也不能這麽糟啊。”
“你咋一點人事不懂，老三對象第一次上門，你當爹的不表示表示。”
“還咋表示啊？老三那玩意兒，賣貨沒賣啥，竟胡花亂花了。”
劉玉蘭笑嗬嗬地接了一句：“爸，東風不錯了，年紀輕輕就有了這麽大出息，還咋地啊？”
“那叫出息啊？還不是靠他二哥。”
東樓拔著雞毛憋了半天總算得著話茬。
“爸，我記得你最不待見的就是老二，咋還誇上了？”
東方亮作勢欲打，瞧見老伴兒瞪眼立時縮回了手。
“你真當我不懂事啊？我當著老二媳婦兒麵我數列他？”
一陣熱鬧的笑聲傳出門來，東風的二八大杠叱地一下停在門口，一位漂亮的年輕姑娘跳下後座，神情間有些拘謹。
“還愣著幹啥啊？進去啊。”
姑娘小聲地說道：“你先走，我跟在你後邊兒。”
“嘿，臉皮真薄。”
東風推著車進了院兒，隔著老遠就喊了一嗓子。
“媽，燕梅來了。”
剛會走的東華踉踉蹌蹌地奔了過來，可把東風稀罕得不得了，支上車子抱起了妹妹。
“叫嫂子、叫嫂子——這是咱妹。”
燕梅臉色通紅，低頭含笑，跟著東風扭扭捏捏地進了院兒來。
鳳霞吱聲道：“燕梅來啦，隨便坐啊。”
燕梅把一個果匣一兜蘋果擱在桌上，東風適時地介紹道：“這是二嫂、大嫂……”
燕梅一一喊人，末了湊到灶台對鳳霞說道：“二嫂，我幫你吧。”
“不用不用，以後有你忙活的，今天啊你就歇著，陪媽聊天。”
東風拉著燕梅落座，隨**代道：“今天你就聽二嫂的。”
他左右踅摸沒有看到東閣隨口詢問了一句，“我二哥呢？”
“去喬斌那兒了。”
回話的是東樓，東風帶著一些意外詢問道：“你們倆不是關係好嗎？你咋不去？”
“我家裏來且我不得照顧著點啊？”
東風噗嗤笑道：“大哥，你少埋汰我，你兄弟媳婦兒也叫且啊？”
燕梅不好意思地拉扯了他一下。
馮桂珍詢問道：“燕梅，你回去啊跟你爸媽提一句，咱們兩家抽時間坐一起把你們的婚事定下來。”
東風有點鬱悶地吐槽道：“媽，人家燕梅才第一次上門你就催婚，太快了吧。”
“混小子你懂什麽，不結婚你耽誤人家。”
“哎呦我的媽，改革都開放了你怎麽還整這一套。熱戀你懂不懂，我們才什麽年紀，這麽早結婚幹什麽。”
“嘿，你個混小子。”馮桂珍抄起掃帚就要揍，一陣雞飛狗跳，氣氛更加歡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