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

第4章 貴人相助

金源飯店。

榮茂和東閣在包間裏促膝長談。

“東閣兄弟,你就不要跟我客氣了,你第一次做生意,算是我對你的照顧,下次咱們按照市場價明碼算賬好不好?”

東閣推脫不過隻好答應下來,“榮總……”

“誒,叫什麽榮總,不嫌棄叫我一聲大哥。”

“榮大哥。”東閣鄭重地答應下來,“這個便宜我占了,但是賒賬的話就真不行了。”

“兄弟,我給你提個醒啊!南方和北方不一樣,這批貨你一時半會兒怕是賣不出去,所以我是想著給你留點資金周轉。”

“那我更不能欠你賬了,你都給我便宜了三成,我再賒你賬那實在說不過去。”

榮茂見東閣堅持便也鬆了口,“好,那就現金結賬,但可說好了,下次你來鵬城一定要找我。”

“那肯定的,但我也說好,下次咱們按市價在商言商。”

榮茂舉杯鄭重地說道:“東閣兄弟,你是個做生意的料,我看好你。

“你叫我一聲哥哥那有句話我必須要交代你,做生意有賠有賺,可千萬不能為了一時的得失就放棄長遠的利益。”

東閣也端起酒杯鄭重點頭,“大哥一句話,讓兄弟受益終身。”

酒過三巡,東閣借著酒勁終於違心地說出了自己心裏的請求。

“大哥,有點事兄弟想請你幫個忙。”

“兄弟跟我還客氣什麽,你說吧。”

東閣借著酒勁便把家裏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隨即才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窘迫。

榮茂聽罷有些哭笑不得。

“兄弟,你、你這算什麽請求?我看你說得嚴肅我還以為什麽大事呢。不就是一點奶粉嗎?放心,包在我身上。”

東閣心裏越發愧疚,但為了妹妹和嫂子隻能厚顏了,他取出皺巴巴的五張十元鈔票推給榮茂。

“哥,客氣話我也不說了,這五十塊錢其中二十是票錢,三十買奶粉,能買多少算多少。”

榮茂趕緊把錢揣了起來,噓聲後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兄弟你這是害我啊,什麽票錢?倒賣票據是嚴重的違法行為。”

東閣也小聲的說道:“哥,我曉得,我就是個心意,我現在知道了這粉票不好搞。”

“你忘了我是做貿易的了?傻兄弟。”

東閣由衷的點了點頭,他自己都不曉得自己點頭是個啥意思,反正就是無話可說的那種感激溢於言表。

東閣又推出厚厚的一搭鈔票對榮茂說道:“這是貨款,我第一次做買賣也不懂程序和規矩,要有什麽不得體的地方大哥你多擔持點。”

“沒那麽多規矩。”

榮茂站起身來隨手把錢掖進了褲兜,伸手拉住東閣。

“兄弟把心放在肚子裏,明兒、最晚後天給你送到車站。你也別去旅店了,走,去我家住兩天。”

東閣這哪能接受,趕緊拒絕道:“不用不用,我就在車站大廳湊活兩天。”

榮茂倒也沒堅持,畢竟家裏有女眷,他看出東閣是講究人,絕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冒昧住到他家裏。

不過他還是又勸了一句,“那要不你到我倉庫住兩天,等貨到了你直接提走。”

“不用不用。”東閣是覺得自己目前的身份還夠資格去“考察”人家的倉庫。

榮茂則覺得讓人住倉庫本身就是不合禮數,二人各有心思誰也沒有糾結。

一頓飯吃下來算是成了朋友,分別後便各自安排。

東閣回到車站大廳找個長椅眯了起來,心裏其實是有些忐忑的,也是擔心遇人不淑遭了騙。

但是過分的謹慎隻能拘束自己的格局,他相信榮茂的人品,也相信自己的眼力。

第二天,榮茂沒有露麵。

第三天,榮茂也沒有露麵,東閣的心終於哆嗦起來。

第四天,榮茂帶著兩個工人來到了火車站,看到兩大包貨物東閣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同時也為自己的擔憂感到慚愧。

榮茂卻更加慚愧,見了東閣急忙解釋。

“兄弟抱歉了,海上出了風暴耽誤了一天。”

東閣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這一吱唔榮茂卻直言說了一句心裏話。

“本來是想來通知你一下,但我突然想考驗下你的定力,沒想到兄弟你這麽沉穩,看來是哥哥小看了你。”

東閣別提多尷尬了,其實他心裏都快擔心死了。

榮茂拍了拍東閣的肩膀說道:“兄弟,感謝你對我的信任,做生意是要膽大,但該有的警惕還是要有的。”

這時,兩人算是真的成了好朋友。

東閣是千言萬語都在不言中,榮茂卻恨不得說上千言萬語。

他把一個皮包塞給東閣說道:“兄弟,哥哥無能,隻搞到兩袋奶粉,剩下的錢都買了麥乳精。下次、下次你來我一定給你多搞點。”

這時東閣終於接上話茬。

“大哥你太客氣了,兩袋已經不少了。”

“對了兄弟,你的貨有點多,恐怕要走托運,票價要翻倍的,你身上的錢夠嗎?”

“夠了,我留著備用金呢。”

說實話,東閣確實沒想到這一層,如果不是東風給他了五十塊錢恐怕又得厚著臉皮跟榮茂借錢買票。

榮茂吩咐兩位工人把貨送上托運貨箱,安檢人員不管工商事宜,隻要貨沒有夾帶危險品就沒有問題。

隻不過服裝本身是易燃品,需要繳納兩塊錢的安保費。

雖然東閣知道這是小費,但他還是心甘情願的交了兩塊錢,他就當送了一條牛仔褲給安保員,至少可以保證自己的貨物無憂。

物質匱乏的年代,人心很容易得到滿足。

東閣懷揣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踏上了回家的列車。

“你好!”

坐好後的東閣剛剛眯起眼睛就被一聲招呼驚醒,他睜眼一看,一位摟著帆布包的年輕人坐在了他的身旁。

東閣握住了他的手含笑道了一聲“你好。”

那個年代,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很遙遠,但也很近。

“我叫孔民,南河省運城人。”

“東閣,北河省新城縣。”

簡單的介紹把二人的距離又拉近了一步,一番寒暄後孔民問到了一個敏感的問題。

“東兄弟,在火車站的時候我看到你喊話,說是錢被偷了,這是找回來了嗎?”

“嗨,上哪兒找去,我這不留了個心眼兒錢沒擱一塊兒。”

東閣說著話還朝胸脯子拍了拍,這意思是錢揣裏麵了。

外麵的手絹其實就包了幾分錢,他曉得小偷一般都不走空,不讓他摸點免得認為自己被戲耍,再回來找尋自己。

東閣興致勃勃地和路友攀談,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家裏卻發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