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紅蕊之死
被打過的紅蕊正跪在地上,傷痕累累,頭頂熾熱的目光,使她伏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抬起臉。
看到是陸行舟,她心跳加速,不斷地磕著頭,渾身顫抖:“大人饒命……”
“我本以為你從大宅子變賣出來,應當知曉如何伺候主子,這才將你送到芸娘身邊伺候,沒想到你心如蛇蠍,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話落,陸行舟步步緊逼紅蕊,語氣低沉道:“紅蕊,你應該清楚,以下犯上是什麽後果。”
“大人,奴婢……奴婢隻是傾慕於您,奴婢從第一眼見您就……”紅蕊哆哆嗦嗦道。
陸行舟的眼神微沉,冷意如同寒冬的北風,他輕蔑冷笑:"傾慕我?"
“是,大人,奴婢對你情根深種,無法自拔!"紅蕊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將心中的情感一股腦地傾瀉而出。
陸行舟輕笑一聲,隻覺得荒唐:“憑你個賤婢,竟敢生出如此非分之想?"
“再加二十大板。”
陸行舟起身,麵無表情地丟下一句話。
紅蕊趴在冰冷堅硬的地上,身體因為剛剛的掙紮而微微顫抖著。她努力地向前爬行,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抓住陸行舟的衣角。
然而,當她快要碰到那片衣角時,陸行舟無情地抬起腳,將她狠狠地踹開。
紅蕊的眼神變得空洞無神,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在這一刻破滅。她望著陸行舟,口中喃喃自語:“大人……大人!”
聲音充滿絕望與哀傷。
四十大板,對於一個弱女子而言,無疑是極重的懲罰。
前院傳來陣陣淒慘的哭聲和喊叫聲交織在一起,讓人毛骨悚然。
屋內,雲箏抱著孩子輕輕搖晃,聽到門外那陣響動,眉頭緊緊皺起,心裏也湧起一股不安。
就在這時,門被緩緩推開,陸行舟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靜靜走進房間,目光落在雲箏身上。
雲箏注意到了他的到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本想開口詢問,但看到陸行舟的神情後,又將話語咽了回去。
陸行舟看到雲箏正在哄孩子睡覺,走過去,道:“那些欺負你的人,我已經處理了,之後宅中會換一批新的丫鬟,至於這幾日,我親自照顧你。”
“那些叫聲都是紅蕊嗎?”雲箏咬唇道。
陸行舟淡淡嗯了聲:“怎麽了?”
雲箏呼吸都變得不穩起來,說:“你別這樣對待一個丫鬟。”
“你擔心她做甚,是她咎由自取。”
陸行舟斜睨向雲箏,輕嘲。
“你把她趕出去就好,何必要打死她……”
雲箏雖然清楚紅蕊是自作主張欺負自己,但想到會害死一條性命,仍是心有餘悸。
陸行舟冷笑:“她一而再而三地欺負你,還用孩子來要挾你,莫說是打死了,便是丟去亂葬崗喂狗,也是她應得的報應。何況,我答應過你,斷不會縱容任何人傷害你。”
“可你已然傷我至深,紅蕊為何如此對我,你難道不清楚嗎?”雲箏激動道。
陸行舟怔怔地看向雲箏。
雲箏掀起眼皮,凝視著陸行舟的臉,沉聲道:“三少爺難道不知紅蕊對你並非主仆之情,而是男女之情,她心悅你……”
“心悅我又如何,我心中唯有你一人。”陸行舟目不轉睛地看著雲箏。
“唯有我一人?”
雲箏輕嗤一聲,滿臉鄙夷:“三少爺這話未免太過可笑,你若當時告知紅蕊,將她逐出府,她便不會錯認這段感情,從而加害於我。”
“紅蕊說你棄我於不顧,還說雪生也被我牽連了……我一想到自己的生死,還有孩子的生死都被你掌控著,我們母子倆隨時可能像外頭那個被杖殺紅蕊一樣,輕而易舉地丟了性命,我……我……”
雲箏撫著胸口,一想到命運被他人掌握,情緒激動地幾乎都無法言語。
陸行舟的臉色也沉了下去,低聲道:“你和她們不一樣。”
“不一樣嗎?有何不一樣?不都是命如草芥,可以隨意玩弄打殺的庶民奴婢?”
雲箏緊盯著陸行舟的臉,逐字逐句地問道。
陸行舟一怔,最終選擇了沉默。
雲箏轉過頭去,任淚水滑落,說道:“放我走吧,三少爺!”
“留在這裏不好嗎?我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你想成親,我已籌備好了婚禮,屆時八抬大轎娶你入侯府,我們名正言順……”
雲箏推開了陸行舟,聲嘶力竭道:“夠了!我不想與你成親!”
“那你想嫁給誰,那個窮秀才,還是二哥?”
陸行舟被推開後,心口墜痛著,一字一句地發問。
雲箏低垂下眉眼,沒有說話。
“為什麽就不能看我一眼……”陸行舟啞聲道。
雲箏抱住了雙膝,孩子也被兩人的爭執聲吵醒。
她見此,趕緊抱起孩子哄了起來。
陸行舟轉過身,沒再說一句話,轉身離開。
雲箏盯著陸行舟離去的方向,淚水浸潤了雙眼,絕望地閉上。
門外的侍衛把二人爭吵的內容都聽了去。
陸行舟出來時,他趕緊跟上。
“大人,紅蕊已經被打死了……”
陸行舟微凜眸光,斜覷了一眼身側的侍衛:“扔去亂葬崗便是。”
侍衛點頭,再次問:“大人和芸娘怎麽又吵起來了?”
陸行舟停下步伐,冷盯著侍衛。
侍衛忙搖頭說:“大人,我隨口一說,您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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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爭吵過後,雲箏情緒低落,除了吃飯和喂奶,便整日待在房間裏。
如一朵即將枯萎的花,漸漸失去生機。
於是陸行舟每日下朝後,第一時間便來她屋內,雲箏見他前來,卻愈發鬱鬱寡歡。
連大夫也對雲箏束手無策,她日漸消瘦的臉頰,雖病已痊愈,但若繼續如此,恐也會出事。
雲箏幾次三番都在屋子裏盯著窗外,陸行舟心裏麵也不舒服。
“外麵有何好看?”
冷不丁的聲音嚇了雲箏一跳。
雲箏回眸,見是陸行舟,便平靜地目光望向窗外,說道:“鳥啊,它們喜歡外麵的世界,可以無拘無束地在天空翱翔。”
陸行舟擰起濃眉,“我給你吃,給你穿,難道有半分虧待於你?”
雲箏垂下腦袋,不再言語。
在蘇州時,她靠雙手掙錢,雖所得甚少,卻也能自給自足,不再是那個被辱罵為狐媚子的九姨娘,而是受人尊敬的當地繡娘。
可如今呢?
她需依仗三少爺才有飯吃,有住處,甚至可能因他的幾句不快便會失去一切。
雲箏越想越難過,抱住雙膝:“三少爺若是來勸我,便不必了。”
陸行舟凝視著雲箏,一字一句道:“外麵雖寬廣,卻也會經曆風霜雨雪,在我的庇護下,你可安然無虞,不再受苦,有何不好?”
“是啊,有何不好?旁人皆巴不得嫁進侯府,我卻毫不稀罕……大抵我太過愚笨,沒那個享福的好命,這樣天大的喜事落在身上,實在是不知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