挼盡梅花無好意(二)

早在搬進宜歡殿的時候扶桑就說過皇後武氏一心禮佛，宮裏的妃嬪都是數月才得見一次。因為她上麵還有漱賢兩妃，第二天照例是要去漱妃的攬月宮和賢妃的芷容宮問安的。起來更衣盥手，換下小衣穿上月白蝶紋束衣，許淼淼舒展開雙手由茗瑤替她捋直衣裳，在幫她順袖口的時候見到她雪白的手腕上隱隱起著紅色的斑有些怔然。瞧見她的目光許淼淼也看了下去，見到隻是幾個紅點也不甚在意，隨口猜道，“莫不是昨天晚上有蚊蟲？”

茗瑤翻了個白眼，咂嘴道，“小姐在說笑嗎？先不說掛著有花賬，寢殿裏可是日夜都焚香著的。”

“又不是什麽大事，快些打扮吧，免得待會兒誤了去問安的時辰。”許淼淼卻仍是急急地在催著，茗瑤坳不過她，細心地把煙霞銀羅花綃罩紗給她穿了上去。

早膳自然也是沒有時間用的，匆匆趕到漱妃的攬月宮，先前到宜歡殿來過的孫才人和傅中才人已經坐在那裏，漱妃神清氣爽地坐在那裏，端著刻花鳥獸花草紋蓮瓣青瓷的茶碗正在飲用。見到她進來了，臉上立刻端上了頂真實的和藹笑容，對她擺手道，“好妹妹，快來這邊坐。”

她指著的正是她身邊的主位，許淼淼麵有難色地看著她推辭著，“漱妃娘娘，這恐怕於禮不合。”心中卻在冷笑，這兒倒是叫著好妹妹了，昨天還不正是在恐嚇她。

“妹妹說的哪裏話？昨兒太後可是在本宮麵前誇讚了妹妹蕙質蘭心，還要本宮和妹妹好好相處。回想起來本宮的二妹也和妹妹你一般大小了，怪不得本宮第一次見到妹妹就覺得妹妹好生眼熟。”

漱妃這話一說完，孫才人和傅中才人兩個見風使舵地就在一邊唱和著，“可不是？見到娘娘和修容感情那麽好，臣妾都是打心眼裏羨慕呢。”

“都是自家姐妹，何來羨慕之說呢？”漱妃款款一笑。

這廂許淼淼還是落坐在下方，“臣妾聽說漱妃娘娘身體有些不爽快，現在好些了嗎？先前受到漱妃厚重的賞賜，今日臣妾也特意拿了點薄禮給娘娘，希望能護得娘娘無恙。”

她說完，身後的茗瑤就走到前麵，打開手裏的花梨木匣子，裏麵黃巾做底，一根粗壯十分罕見的地精（即人參）躺在裏麵。

上古醫書中有過記載，地精“補五髒、安精神、定魂魄、止驚悸、除邪氣、明目開心益智”，是難得的上好補品。宮裏雖然不缺乏這類名貴的藥材，可是眼前這根地精不論品相和成色都是極好的，又是複葉六品，年歲也應該在百年左右。

“真是有勞妹妹費心了。本宮這也隻是老毛病，每次犯病太醫也隻能開方子。好在昨日有皇上陪著本宮……”

瞧著她粉麵含羞帶怯的樣子，孫才人和傅中才人又是羨慕又是隱隱地嫉妒。

“皇上對待娘娘真好。”這句話還帶著些不自覺的吃味。她們家世不是什麽世家，才貌在後宮裏隻能算作平庸，能得到皇上的眷寵當真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許淼淼心裏卻是一嗤，麵上還是得維持著得體的笑容。

這時候有宮人在外麵唱道，“鄴婕妤，鄴美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