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連梢煎熟水(一)
許淼淼跪在地上,一邊的臉上打上陰影,簪子上冰冷的垂墜隔著罩紗貼在臉頰上,“回漱妃娘娘的話,這兩個丫環自從跟著臣妾到宮裏來,因為宮裏平和的生活這段日子來稍有懈怠,臣妾也正想著給她們一些教訓。不過,這兩個都是臣妾從府裏帶出來的,如果缺了一時半會兒也不習慣。況且臣妾現在這樣平日裏性子指不定會急躁些。請漱妃娘娘把這兩個丫頭留下來,也好將功折罪。”
頓時漱妃默了好一陣子,姣好的臉上看不出頭緒。
“漱妃娘娘,臣妾竊以為,許修容說的話也是有理的。縱使兩個丫頭再不是,到底是一直伺候著的人,現在許修容身體抱恙,實在是不好換人。”另一道低低的嗓音開口,許淼淼聽著就是鄴純仁的聲音。抬頭看去,也許是因為久坐了許久,她白淨的臉龐上洇出胭脂一般的紅豔,不是很正常的樣子。
漱妃笑了起來,那笑容好似在旭日下開放的梨花般輕柔致,“既然許修容都這樣說了,本宮就饒了這兩個丫頭。”她的話鋒忽然一轉,“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剛才許修容你也已經說了,她們這段日子有所懶怠,就一人打二十大板,也算是長長記性。”
許淼淼知道她能放過紅鸞她們一馬都是幸好有鄴純仁開口,也不再做爭辯,低下頭磕拜道,“臣妾但聽漱妃娘娘的就是。”
重新坐到黃梨木雕花椅上,許淼淼端正著臉,再也不看殿外一眼。
趙太醫已經寫完了方子,漱妃瞟見了,麵朝著許淼淼說道,“許修容既然身體抱恙,就先回去休憩著吧。”
許淼淼求之不得,連忙又起身到前麵拜退道,“臣妾告退。”
直到她走出了攬月宮,剛才那種迫人的氣氛才消散開來。下意識地鬆開絞著袖口的手,瞧見汗涔涔一片,不由得浮現出一絲苦笑。
許淼淼啊許淼淼,你隻是做著自己的打算,忘記了漱妃又豈是泛泛之輩。今日漱妃必定是看出了些端倪,可是也未點破,隻是想要借著這次機會一次鏟除她身邊的親信,好在有鄴純仁出言相助才避免殃及紅鸞她們兩個人。
攬月宮,攬得九天星月,漱妃你的心思,也不是一般的大。
在許淼淼乘著轎輦回到宜歡殿的時候趙太醫又來了一趟,說是讓她盡量在宮裏,避免出去再一次和引起癬的物什接觸。另外開了張方子,讓宮人按著到太醫院裏配藥按時敷用。她後來找到藥方一看,黃連兩錢,黃岑兩錢,煆石膏兩錢,煆甘石兩錢又進二,冰片少許,共為細末混合備用。說是如果皮膚糜爛流水則將藥末撒在患處,流水不多或沒破不流水時用香油調勻後外敷。
暗自冷笑,趙太醫也算是個有見識的人,可惜這藥對她幾乎沒有什麽作用。
許淼淼剛回宜歡殿的時候扶桑就沒有看到進宮以來一直陪在她左右的紅鸞和茗瑤,在送太醫出去的時候才聽到一個宮女說兩人今天在攬月宮讓漱妃大傷肝火,一人挨了二十板子現在已經回到下人房裏躺著。她有些愣了,頭上的銀簪不住地晃動,回到寢殿裏的時候見到許淼淼背對著自己,手裏拿著象牙鏤花小圓鏡在那裏比照著。
“娘娘。”她抬步走了過去,餘光裏瞟間許淼淼聽到她聲音時就立馬拉起臉上的罩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