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說雙溪春尚好(一)

軒轅澤今日穿著藍色紗底鏽金朝服，薄紗上以金線繡龍紋，繡工細膩平整，繁複不顯雜亂。他頭上戴著金冠，同上次的儒不同，這次多了幾分貴氣和帝王獨有的威懾。

“起來吧。”他語氣平平地說著，徑直走到雕花大椅上坐著。許淼淼站起身略有遲疑，還是跟了上去。

“朕去太後那裏，聽說你身子抱恙，就過來看看。”軒轅澤說著，幽深的眼瞳落在許淼淼身上。因為沒有想到他會親自到宜歡殿來，許淼淼隻穿著尋常的衣飾，藤青曳羅靡子長裙及地，烏黑的發絲垂落，單是用一隻金絲香木嵌蟬玉珠斜斜地綰著。她的臉上也帶著一麵繡著雍容牡丹的罩紗，隻露出一雙晶亮的眼睛。

被他的目光逼得許淼淼差不多想要後退，還是隻有硬著頭皮說道，“多謝皇上關心，臣妾的身子沒有什麽大礙。”

“那就好。”軒轅澤應了一聲，目光遊走在寢殿裏，見到殿裏一個下人都沒有，就隨口問道，“你宮裏的人都不在？”

“臣妾喜靜，就讓下人在外麵守著。”許淼淼一板一眼的答，她雖然沒有直視軒轅澤的臉，可是頭腦裏卻能清晰地想象到他此時的表情和動作。

“平時你在這裏一個人都做些什麽？”軒轅澤也好像來了興致，站起身往裏麵走去，見到一張楠木書桌上磊著書籍茶具，還有一本書翻著擱在那裏，他順手就抄了起來。許淼淼臉色一僵。

軒轅澤骨節分明的手指先是翻了一頁，隻是看了一眼動作就頓了下來，許淼淼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見到他又有動作，快速地翻完整冊書偏過頭來，自己立刻把頭垂了下去。

手裏舉著那冊書，軒轅澤好看的眉頭一挑，低沉猶如古窖老酒半醇厚的嗓音響了起來。

“許修容喜歡看這樣的書？”

這樣的書不是指其它，名字就叫《八朝豔史演義》，講的就是前朝一些纏綿悱惻的逸事。

許淼淼的臉上一訕，聽到軒轅澤繼續說道，“朕聽聞許修容才華過人，沒想到許修容連這樣的書籍也有涉獵。”

雖然知道有罩紗遮著臉，許淼淼麵上還是**辣的，囁嚅著答道，“臣妾……隻是隨便看看，打發打發時間。”

軒轅澤微微一笑，這是許淼淼第一次見到他笑，麵若白月，烏瞳深目，雙目含情澄澈似水眼，月清朗，眼波月色兩交輝，叫人辨不清何為月色何為眉目。

雖然是淡如霽月，可是猛然讓人心神一蕩。

“何必要掩飾？翰林院這類書冊多得是，你若是喜歡的話，派人去取過來就是。”

這話又是讓許淼淼一怔，他怎麽這麽好說話？

軒轅澤把書冊丟在書桌上，見到其它的物什都是見慣了的，重新走回去坐到了雕花大椅上。許淼淼也正過去，看著自己的腳尖，她穿著一雙雙色緞孔雀線珠芙蓉軟底鞋，緞麵上芙蓉花花色嬌豔。

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的軒轅澤唇角又有幾分笑意流瀉出來，忽然開口道，“時時行地羅裙掩，雙手更擎春瀲灩。傍人都道不須辭，盡做十分能幾點。春柔淺蘸蒲萄暖，和笑勸人教引滿。洛塵忽浥不勝嬌，剗踏金蓮行欵欵。”

這首詞是王深輔的《雙鳧杯》，軒轅澤這時說出來就是在讚揚她的蓮足，不知為什麽許淼淼臉上燥熱，雙腳更是不著痕跡地縮回到長裙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