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是多沾惹(二)

“你別這麽得意，你再怎麽得寵，也還是個下人，是一個到死都沒有機會踏出宮門一步的下人。別以為小姐不知道你打著什麽妖蛾子主意，你倒是看看，小姐她會是信我這個同她一起長大的人，還是你這個所謂的新寵。”茗瑤說完，忿忿地瞪了瑩荷一眼，腳下一轉，就往院子外走去。

目光觸及到她嫋娜的身影，瑩荷長長的指甲扣進肉裏，罵了句“小賤人”。她剛才說那話也隻是想要嚇嚇茗瑤而已，畢竟茗瑤是從許府上跟著許淼淼一起來的人。

波光瀲灩的眼中一絲猙獰閃過，“下人？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在我麵前跪著求饒。”

在大堂裏的許淼淼和紅鸞自然是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的事的，隻是許淼淼厭煩了鶯鶯燕燕的虛與委蛇，在趙太醫來過宜歡殿顫巍巍稟告她的體癬未有好轉之後，她就下了口諭閉門謝客，專心養病。

一杆紫毫，細長的手指貼在平滑軟柔的宣紙上，許淼淼一邊用手挪了挪鎮紙，卻不知道落筆要寫些什麽。筆尖點下，水墨滃染的滿紙烏雲濁霧而已。

“小姐。”軟簾被挑開，熟悉的嗓音傳了進來。許淼淼別過臉看過去，見到紅鸞手裏拿著幾冊書，眼中似乎有湛湛天光瀉下。忙放下紫豪迎了上去。

“這……”

紅鸞將書冊放在書案上，許淼淼拿起最上麵的一冊《畫屏記》，愛不釋手地翻閱了幾下，又看了看下麵的幾冊書，大抵都是些小說之類的，不由得喜笑顏開。

“我怕小姐悶到了，上次皇上也有提過如果小姐無聊可以去翰林院拿這些書冊過來，就去了一趟。”見到她眉宇舒展開，紅鸞也是笑臉盈盈。

“沒想到翰林院還真有這樣的書。”許淼淼邊看邊感歎。

“小姐是不知道，我去那裏找來這些書，翰林院裏的士人眼珠子都快出來了。要知道到翰林院取書的妃嬪還是有的，不過多是詩集什麽的，找這些雜的才少了。”紅鸞微帶調侃地說道。

許淼淼樂得高興，掃了她一眼，“什麽書不都是書？你就不要再取笑你家主子了。”

紅鸞自然也是很高興的，現在她最大的目標就是讓許淼淼不要總是愁雲滿麵地樣子。

今天倒真的是沒有什麽人來打攪許淼淼，盡管她捧著那些書很是歡暢，可是表麵上還是要時不時露出一個憂鬱的神情。軒轅澤直到熄燈前也沒有過來，這正是遂了她的心意，隻希望現在有另外的人能夠把眾人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轉移開。

半夜睡得正熟的時候忽然間銀光一閃，一陣轟隆之聲，驚得許淼淼從榻上坐起身來。燭台上留著的兩隻紅燭已經熄了，又是一閃，整個殿裏都亮堂起來，光纖可鑒，然後又是魁黑一片。那雷聲越加靠近，就像是打在她的頭頂，隻是在殿內都聽到了脆響的雨聲。不知道為什麽，許淼淼有不安的預感，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又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許淼淼看過去，有人影提著明瓦燈往裏麵走了進來。

“是誰？”許淼淼開口問道，聲音中不自覺帶著些顫音。

“小姐，是我。”所幸傳來的是紅鸞的嗓音，許淼淼大大地吐納了一口氣。

殿內忽然有燈火跳閃，原來是紅鸞把鎏金蟠花燭台上的紅燭點燃了，她又去把窗子妥貼地關好，才轉身走到床榻前。隔著幔帳看到許淼淼坐在榻上，隻穿著一件單衣，開口道，“隻是下雨得大了些，小姐還是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