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春事都來幾(一)

這下子茗瑤真的因為她的忽視有些生氣了，氣鼓鼓地瞪著她，圓潤的臉上染上一層霞色。手下也不老實，故意粗魯地從碟子裏抄起一把葵瓜籽，扔進嘴裏嘎吱嘎吱地嚼了起來。許淼淼這才轉過臉正眼看她。

“真是越發沒規矩了。”手指一下子彈在茗瑤的額上，茗瑤白皙光滑的額際登時紅了一團。她嘴一癟，美眸裏霎時泛起了水光，捂著額頭怒道，“小姐，很痛啦。”

“還知道痛？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要再敢在我麵前發脾氣的話，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許淼淼故作凶色。

茗瑤皺了皺鼻子，帶著哭腔回道，“小姐越來越喜歡欺負人了，以前隻有我一個人伺候的時候小姐也不帶這樣的。”

言下之意就是許淼淼現在有了紅鸞，開始怠慢她了。

許淼淼目光一凶，纖纖手指捏在她光滑粉嫩的臉上，扮著惡人的角色，陰陽怪氣地說，“好啊，現在還敢怪罪你家主子了，今天不大刑伺候，你今後都要給我蹬鼻子上臉了。”

說話間用力一擰，茗瑤痛得哇哇大叫。

“以後還敢使性子不？”實際上也沒有太用力，許淼淼開口問道。茗瑤很有氣節地回瞪她一眼，喊道，“茗瑤沒有使性子，隻是說的實話。”

許淼淼冷笑，“宮裏的吃食把你嘴養得越來越刁了是吧？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準許，什麽東西也不能吃。”

“水呢？”茗瑤繼續在老虎屁股上捋毛。

用力把她兩團肥肉擠了擠，許淼淼口氣惡劣地回道，“水也不能喝。”

沒想到聽了這話，茗瑤咯咯地笑了起來。

“傻了？”許淼淼不客氣地看著她，茗瑤繼續笑著，同時搖頭。

“還清醒著也不應該是這樣啊？”許淼淼鬆開她的臉，疑惑地看著她。誰知道茗瑤湊到她麵前，兩人的鼻息都相互感受得到。在她的一雙剪水秋瞳裏，清晰地浮現出茗瑤有些逗趣地臉。

“好久沒有看到小姐這樣了。”茗瑤的眼都笑成了夜空中的月牙兒，眼瞳裏星星點點，就好像是夏日夜幕裏的螢火蟲。

許淼淼微有動容，心尖好像被什麽暖暖的觸碰到了。看著神色真摯單純的茗瑤，她的心裏好似有一朵朵皎潔的芙蕖花開放出來。

半晌後她才徐徐開口，道“你這個潑皮性子。”

茗瑤急忙搶過話頭，嬉皮笑臉著說，“小姐不就是喜歡我這個潑皮性子，好歹小姐現在也笑了。”

兩人正相處得融合恰恰，紅鸞端著一個十鏡琺琅圓盤子走了進來，歡顏道，“小姐，嚐嚐新進的荔枝吧。”

許淼淼同茗瑤都看了過去，看到一盤累累的盡是夜明珠大小的荔枝，不由得喜笑顏開。

“這可真是稀奇事物。”茗瑤說著也不管葵花籽了，走到紅鸞麵前選了個剝了薄薄的皮拿到許淼淼麵前。

許淼淼曾經在《荔枝圖序》中有讀到“殼如紅繒，膜如紫綃，瓤肉瑩白如冰雪，漿液甘酸如醴酪”這樣形容荔枝的句子，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鮮活的荔枝。要知道荔枝貯存極為不易，正所謂“一日而色變，二日而香變，三日而味變，四五日外，色香味盡去矣。”雖然她現在位份是修容，照理說也是分不到荔枝的，更遑論是這麽滿滿的一大盤。

果然，就聽到紅鸞繼續補充道，“這是太後親自下了口諭，差人給小姐留著的，別宮裏的娘娘都沒有小姐的份列多，有的連影子都還沒有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