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擘開真有意(一)
到底是在宮裏,念及自己已經連續闖了幾次禍茗瑤的神色也變得不自然起來。她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指拈在許淼淼身上的衣服,小力拉扯著,“小姐就懲罰茗瑤吧,是茗瑤太過分了。”
“懲罰你,怎麽懲罰?”許淼淼轉過身,冷眼看著她。茗瑤怔了怔,抽回自己的事,下意識地握住腰間的瓔珞。
“說不出來了?”許淼淼咄咄逼人。
茗瑤委屈地看了她眼,看到她仍是一臉厲色的樣子,一隻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另一隻手伸到許淼淼麵前。
“小姐,還是打手心吧。”
看到她膽小怯懦的樣子,許淼淼當下就想起了她們還在許府的時候。茗瑤同她年歲相近,因此也是她的陪讀。教她書的那個夫子雖然經綸滿腹,可是為人迂腐,張口閉口就是“之乎者也”。他也深記得孔子的那句“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因此教她一個女兒嫁讀書寫字也是十分不願意的。
她倒是還好,隻要有書看的話什麽都是滿足的。茗瑤卻不那麽認為,她在夫子講課的時候常常接著尿遁到外麵去透氣。有一日她忽然悄聲告訴她自己尋到了一個好去處,正巧那日許淼淼的雜書也看完了,聽她講得怎樣怎樣好也動心了。兩個人那次都借著尿遁的借口跑了出去。
茗瑤說的地方果然是個好去處,還是一座美麗的桃花塢。眼裏都是花色連綿,花光浮泛。有潺潺流水,有簡素的蘭舟。在許淼淼第一次隨著茗瑤到那裏的時候,就深深地愛上了那一處。
此後她出府雖然是借著上課之名,實際上是作遊玩之實。每每出門前都讓茗瑤取了最喜歡的點心和取了最喜歡的合歡酒來,有時劉曦也會過來,一舟三人,隨波而行。在滿枝花色的映襯下,茗瑤在一邊乖巧地燙著酒,她同劉曦一人吹笛,一個鳴蕭,好不愜意。
若有劉曦不在的時候,她便攜上兩本喜歡的詩詞。照舊是坐在蘭舟上,茗瑤燙酒,她便將頭枕在茗瑤的腿上。有時閑適得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酒也溫好了,散發出清冽的酒香。她張開眼就看到漫天的落英紛飛而下,起身才發現身上已經被落英遮住了原來羅裙的色彩。在她動身的時候,花瓣漱漱地落下。她便捧起那些花瓣,手觸在冰涼的湖水裏,看著那嬌嫩的花瓣隨著水紋一**蕩開。
那段時光是如此的美好,她仿佛真的置身於陶淵明所描繪的世外桃源中。每日日出而出,日落而歸。走在阡陌之間,滿鼻花香。不遠處有青翠欲滴的連綿青山,配著那醉人的夕陽。所謂偷得浮生半日閑,人生中最美妙的事即是如此。
然而沒想到事情還是有東窗事發的時候,那個她以為對她好不在意的夫子不知道從那裏聽來了消息說她每日帶著仆女到外遊玩。他又是痛心又是悲憤,當著許彥平和許氏的麵說自己不能再教她,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