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點綴瓊枝膩(一)

雖然隻是一碗藥，但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不多時藥汁就見了底。軒轅澤將碗放下，又拿了小幾上放著的蜜糖喂在許淼淼嘴裏。許淼淼細嚼慢咽吃了下去，軒轅澤又替她將引枕調高了，才站起身來。他一轉身就對上太後滿是笑意的眼，“皇上果然關心愛護淼淼。”

“母後也一樣。”軒轅澤這樣回著。

因為藥也用過了，再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寢殿裏有一時的靜謐。

“去把儒音帝姬帶進來。”太後突然對身後的宛扇吩咐道，許淼淼的臉上有一瞬的訝然，而軒轅澤的臉色則是平靜如斯。

“淼淼，這次你在蓮心殿不小心摔倒，有不知事的奴才傳言是儒音推了你。哀家今天過來一是因為你傷著了，二來也是為了澄清事實，堵住悠悠之口。”太後麵朝著許淼淼滿是情意真切地說著，保養有道的臉上皆是對她維護的神情。

而許淼淼聽到她的話則是回想起在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年僅八歲的儒音臉上露出蛇蠍一般陰毒的笑容讓她就算是在這時候也是一驚。太後的話像是潑了盆涼水在她心上，澄清事實？何謂澄清事實？

她言語中已經說了是她不小心，如果她真的說出是儒音推了她，她也不可能相信。

一個是與自己骨肉相連的皇孫女，一個隻是自己諸多兒媳中的一名，她又怎麽會猜不到太後將怎麽取舍。恐怕，要這樣取舍的人也不單隻是太後一人。

許淼淼想到這一層，交疊著的手指絞在了一起，連看一眼現在軒轅澤臉上是何神情也不能。

軒轅澤也看到了她這個細微的舉動，一雙平日裏似嗔還笑含情目此刻隻覺烏眸黑睛看不清神色，惟有淡淡月華從一邊的紅木窗子縫隙裏照進來，絲絲縷縷透過他發間縫隙將銀輝塗灑一地。

不多轉眼間的功夫儒音已經走了進來，彼時的她雙手妥當地放在腰前，油黑水亮的黑發垂在額前，一雙晶亮溫柔的眼眸。知書達理的樣子同下午時的潑辣全然不同。

“阿音見過皇祖母，見過父皇。”她糯米般甜膩的嗓音響在清靜的寢殿裏麵，聽在許淼淼的耳裏卻顯得無比的刺耳。因為已經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她暗自生出一些煩躁之意。盡管如此，卻是很好的藏匿著了。

“淼淼，你就講講今日是怎麽一回事的吧。”坐在宮人搬來的椅子上，太後的手指搭在扶手上，神色平和地看不出有一點端倪。

許淼淼壓抑住自己的澀意，抬起頭故意忽略了軒轅澤投來的目光，含著寧靜如秋水的淡薄笑意道，“有勞太後專門為了這事到臣妾這裏來一趟，這事怪罪不到帝姬的身上。都是臣妾自己不小心踩空了摔下去的。”

太後聽了她的話眉宇間有幾分滿意，斜眼看向軒轅澤。瞥見他神情寡淡的樣子，笑意頓了一下，轉過頭來對許淼淼繼續問道，“可是哀家聽你的丫鬟說當時儒音就在你的背後……”

明明儒音就在這裏，她卻不去問儒音而是要讓許淼淼說，這樣的心思許淼淼又怎麽會不明白。她臉上雖然還端著無懈可擊的笑容，一顆心卻涼透了，麵上十分溫馴地說道，“是丫鬟看錯了。興許儒音是見到臣妾要倒下去了想要來拉住臣妾，隻是動作慢了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