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關山勞夢魂(一)

許淼淼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摟住了軒轅澤的腰，無言中也默許了他說的話。軒轅澤的眉角彎彎，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懷裏許淼淼的雲發。一時之間殿裏重新恢複到之前的靜謐，鶴頂雙花蟠枝燭台上的通臂大燭燃了許久，流下許多的燭淚，竟像是絳脂珊瑚一般的明豔。

軒轅澤離開宜歡殿之後許淼淼又到偏殿去看了茗瑤，正好紅鸞扶著她將藥用了。褪下了珠釵的茗瑤臉龐清秀，青眉之間多了幾分羸弱。她見到許淼淼來了，委委屈屈地喚了聲“小姐”，眼淚珠子就一直往下掉。

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許淼淼心都軟了下來。這就是茗瑤，明明怕痛得要緊，即使做出這些時候經常示弱後悔，可是每每當她有危險的時候又會義無反顧地衝上來。她們主仆兩人相處十餘載，許淼淼再了解不過她的性子了。

走到她躺著的軟榻前，許淼淼挨著她坐下，語氣溫和地念道，“怎麽這會兒又來哭了？我聽太醫說，你的傷並不怎麽嚴重的。”

她不提太醫還好，一提茗瑤就生氣，當下蛾眉倒蹙，“那個太醫……根本就是個騙子！那麽重的傷，他輕描淡寫兩句就過去了。見到我哭，還不耐煩地讓我不要再哭哭啼啼的，當真是好狠的心。”

恰好許淼淼的心思和茗瑤也一樣，不同的是她現在已經知道了寧平之的真實身份，茗瑤卻被蒙到鼓裏。又隱隱覺得有些好笑，茗瑤口裏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正也是一名巾幗呢。若真是對她心存憐惜，那還不天下大亂了。

口裏卻是隨意地說著，“太醫麽……見慣了各種各樣的病況。生離死別見得多了，心腸自然也硬了起來。”

茗瑤哼了兩哼，又聽到她接著說道，“你受了傷，這幾日就好生休息，有什麽需要打理的就交由紅鸞同瑩荷去做。”

倒是忘記了瑩荷同茗瑤就是兩個冤家，茗瑤杏眼一瞪，“方才太醫也同小姐講過了，我沒有什麽大礙，不用其他人頂替我。”

許淼淼先是愣了片刻，倏然笑了起來，一口貝齒在燭火下璀璨得奪人眼球。

“怎麽，你的紅鸞姐姐也變成了其他人了？太醫雖然說你傷得不重，可是仍需要靜養。你要是不希望我被人說成嚴苛宮人的話，就老老實實地養在這裏。”

茗瑤努了努嘴，表情有些不甘心。轉著修長的脖子看了看周遭華美的布局，眉頭一挑，複而對許淼淼說道，“那我也要回自己的房裏休養，在偏殿裏實在是太別扭了。”

“這可不行，最近宮裏雜事很多。我一邊要照顧小姐，一邊還要騰出空閑照顧你，實在是沒有精力。”茗瑤的話才說完，開口的卻不是許淼淼，而是紅鸞了。聽到紅鸞的話，許淼淼也讚同地點頭。

“你呀，就好好在這住著吧。再怎麽說你也是護主有功，沒人會嚼舌根子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原以為茗瑤會就此打斷了，沒想到她骨碌碌轉了轉眼珠子，神色驟然放晴。

“小姐和紅鸞姐姐不用擔心沒人照顧我，入雲這幾日可都是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