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是蓬萊人(一)
林中才人的眸光閃了閃,大大的媚眼顯得有幾分詭異,她似有猶豫、吞吞吐吐開口道,“妹妹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許淼淼的眉微微挑了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妹妹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雖然口說無憑,可是傳言裏鄴婕妤住著的祁壽殿並不是個好的去處。妹妹聽說,當年先皇盛寵一時的尋華夫人在得了體癬後色衰愛弛,後來被遷到了祁壽殿,鬱鬱寡歡而終。接著先後幾名入主祁壽殿的人都沒有好運氣,身子每況越下,都說那裏病氣重。女人去了,容易傷身子。”
她嗓音壓得極低,像是腳踩在枯葉上簌簌作響一般。再加上她神秘的表情,一時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許淼淼也記起了昨日軒轅澤勸說她的話,心底留了個心眼。這種話也並不完全是空穴來風,什麽時候她也定當探探究竟。更何況她昨日在祁壽殿附近差點出事,她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誰想要嫁禍到鄴純仁身上。
想著這些,許淼淼臉孔上卻是露出不信的神情,“妹妹這是說什麽話呢?都知道祁壽殿是鄴婕妤去養身體的地方,雖然偏遠但是安靜清幽,很適合靜養。要說咱們住著的宮殿,哪一處哪一隅不是有一兩個故事的?”
見到她不信,林中才人眉間有些焦灼。孫才人方才還在搖著扇子,這時候敏銳地看了看周圍,複而用象牙扇子擋住臉,湊近許淼淼說道,“姐姐,這話妹妹也聽過呢。”
許淼淼“嗯”了一聲,未料到連孫才人也加入到了這個話題裏麵。
“妹妹進宮後就聽到宮裏的老人講,那祁壽殿實在是去不得的。太過陰寒,容易傷了女人的身子。”
許淼淼眼角牽起笑容,“妹妹哪能聽那些碎嘴的下人胡說呢,宮裏有許多事情都是以訛傳訛,不可盡信。”
孫才人看出她並不是很在意這一點,也很識相地沒有再提這一點,而是說道,“妹妹過來的時候見到禦花園裏的牡丹都開了,很是漂亮。姐姐如果沒事的話,不如同妹妹一起去賞花。”
許淼淼聽了,自然是點頭,反正在宮裏悶著也是悶著。又詢問了林中才人,她也是滿臉躍然。吩咐下去了軟轎,三個人一同往禦花園走去。
下了軟轎,再經過一個月洞門就是禦花園了。走在分花拂柳的樹陰下,入目最先的就是枝頭曼曼如羽的合歡花,淺紅粉橘的顏色,淡薄如氤氳的霧氣。花瓣粉軟盈盈宛若美人口上畫得飽滿的一點櫻唇,風過好似下著一場花雨如注。
見到這樣的場景,許淼淼也憶起了在初次覲見太後時遇見軒轅澤的畫麵。那日是滿目的木槿花,今日是滿目的合歡花,兩者又是何其地相似。這樣一想著,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伸出纖纖玉手起三五瓣托於素白掌心之中,冰涼中又有若有若無的淡香氣飄蕩而起。
“姐姐快看。”忽然聽到孫才人在耳邊講著,許淼淼抬頭放眼望去,見到綠葉之間燦然地開著絳豔的花朵。多是含苞含蕊的樣子,盈盈微展三五花瓣,花色有的如玉剔透,瑩白嬌嫩。有的如似丹,有的像火,有的卻似紅瑪瑙那樣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