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攬月直雲霄(一)

林中才人的表情有些複雜，好似有些感歎和悵然一樣。她望了望宮女離開的方向，幽幽地歎了口氣，“妹妹不知道，她就是喚鵲殿裏夫人的近身宮女，名喚婭炎。雖然隻是一名小小的二等宮女，可是連賢妃和漱妃都對她客客氣氣的。傳言裏夫人最喜歡的就是牡丹了，皇上也開了金口，這禦花園裏的牡丹哪個宮裏的人都不能動，獨獨給了夫人這個權力。雖然夫人已經待在喚鵲殿裏兩年了，每每到了牡丹開著的時令，就會差人來剪些花回去。”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許淼淼的臉白了白。這段日子她隻記得軒轅澤對她的好了，卻刻意忽略了他還有一名掛在心尖上的人。桃花夫人，兩年的避寵也磨滅不了軒轅澤對她的深情。許淼淼也不是沒有聽過，即便是軒轅澤現在把她放在手心的時候仍舊是每個月都會到喚鵲殿去。不知道為什麽，置身於金燦燦的陽光之下卻感覺到全身冷嗖嗖的。

孫才人最先看到她的異樣，眼眸裏的水光一動，婉轉開口勸道，“姐姐不要想太多了，皇上心裏是有姐姐的。”

聽到她這麽說，林中才人才恍然大悟，露出懊惱的神情。

“姐姐，方才妹妹也並非有意，隻是想到姐姐不知道才提到的。”

見到兩人都在安慰自己，許淼淼明白自己如果在這時候露出嫉妒的神色又會引來一陣非議。勉強笑了笑，她裝作無事道，“妹妹哪裏有錯？素聞皇上疼愛桃花夫人，今日倒真的做了應證。皇上長情，這對咱們姐妹來說可是好事。”

孫才人同林中才人相視一眼，均是附和，“姐姐說的極是。”

許淼淼微微頷首，目光掉轉到另一邊的花卉上，“花開得雖然好，但是本宮還要去向太後請安。不知道兩位妹妹有什麽打算？”

“臣妾也已經進宮多時了，得見太後的機會也不多。今日如果不妨事的話，也希望能同姐姐一起到永壽殿覲見太後。”孫才人開口說著，林中才人也是讚同地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便走吧。”許淼淼說完就轉過身，抬步從蜿蜒的石子路走去。未想到花簇間閃出一個人來，金白恩撲著六菱紗扇站在那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好像將她們方才的話都聽了去。

“金婕妤。”林中才人和孫才人的位份都不及她，此時是要行禮的。許淼淼則是沉默地看著金白恩，金白恩盯著孫才人看了眼就把目光轉到林中才人身上。

“聽說林中才人在準備禦前獻唱的事？”她開口，聲音如同環玉相扣。卻沒有讓林中才人和孫才人起身。

林中才人本來就矮著身對她行禮，氣勢上便低了一等，開口顯得有些中氣不足，“是，臣妾鬥膽，獻醜了。”

金白恩長眉入鬢，一抹挑釁出現在她臉上，撲著六菱扇，雖然是看著林中才人，說起話來卻是意有所指。

“在禦前獻唱固然是好，不過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況且林中才人還是唱的《鳳求凰》。可是要小心，免得真的成了獻醜。”

林中才人臉色白了白，勉強笑道，“臣妾會的。”

許淼淼挽一挽滑落的纏臂金，掀開眼簾，一時有掩不住的芳華流轉。

“金婕妤難道不知道嗎？當年林中才人同樣也是憑借歌聲和琴音博得皇上垂憐的。要真的算起來，金婕妤也算是林中才人的後生。”

金白恩眸色一沉，握著六菱紗扇的手暗中用力，倏然又笑了起來，盈盈一拜，“方才臣妾沒有見到許修容，這番請禮了。”

“起來吧。”許淼淼語音淡淡。

金白恩神色微有一變，還是強製壓製住了。

“聽說林中才人禦前獻唱是許修容提攜的，許修容真是好寬的心，讓臣妾自歎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