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萬裏風鵬正舉(一)

“哀家的身子現在江河日下了，皇後又不管事。後宮的事一向都是有賢妃同淑妃打理的。如今你位列修容，又深得皇帝眷寵，什麽時候也去幫襯著賢妃淑妃她們。”太後說完這話，神色有些憔悴，連眼角的皺紋也顯露了出來。

“這些年真是辛苦她們二人了。”

許淼淼自然是怔然，捉摸不清太後說這話的目的，隻得含糊地回道，“恐怕讓太後失望了，臣妾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賢妃同淑妃的能力有目共睹，臣妾去了恐怕也隻能添亂子。”

太後睇了她一眼，頗不讚同她說的話，“淼淼不要妄自菲薄，你是個玲瓏心思的女子，哀家的目光一向很準。你慧智靈敏，通得事理，必定能幫到她們。”

孫才人和林中才人心思各有所動，卻一直垂眸安靜地聽著，不敢言語。

許淼淼沒有應聲，太後又看了她一眼，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

這時候湘竹簾被人挑開，原來是軒轅澤走了進來。乍見到許淼淼等人他有片刻錯愕，隨後眉梢都揚了起來。

“臣妾見過皇上。”許淼淼同林中才人孫才人都起身行禮。軒轅澤說了聲“免禮”，卻是徑直走過去將許淼淼扶了起來。

“往日不是早就來了嗎？今日讓朕等了這麽久。”軒轅澤溫柔開口，許淼淼見到他神色如往昔柔情，仍舊是豐神俊朗的模樣。就在這時候腦子驚濤駭浪般地回想起金白恩說過的話，她說皇上最寵愛的人是桃花夫人，她說昨日皇上在虞美人那裏過的夜，她還說皇上儒音虞美人一家三口正在嬉耍著。

這樣想著，身子像是抖篩一樣顫了顫，心上像是一刀一刀被人淩遲著，連臉色都白了幾分。軒轅澤見到她沒有答話，拉著她的手感覺到她五指冰冷，抬頭看去，直直撞進了她滿眼觸目驚心的哀傷。

“這是怎麽了？”他眉頭一挑，頗有關切之意。

被他這句話才喚回許淼淼的神誌，許淼淼臉上扯出一抹笑容，心口不一道，“臣妾沒事，方才同林中才人孫才人去禦花園賞了牡丹，才到太後這裏來的。”

軒轅澤用手挑著她頭上的珠釵，隨口說道，“禦花園的牡丹開了最是好看，不過淼淼你先前得過體癬，還是不要常去才好。”

這句本來聽起來是關切的話，傳進許淼淼的耳裏則是顯得有些刺耳。仿佛是聽到他在說牡丹是桃花夫人的。雖然知道他是無意的，許淼淼還是忍不住在乎。

太後瞧見了許淼淼的神色，看了眼猶且不知的軒轅澤，緩緩開口問道，“淼淼喜歡什麽花？”

“臣妾喜歡山茶花。”許淼淼別開臉不看軒轅澤，而是盯著太後回答道。太後的眼角揚起笑容，“‘東園三日雨兼風，桃李飄零掃地空。惟有山茶偏耐久，綠叢又放數枝紅’。這山茶花倒是很襯得淼淼你。”

聽到太後這麽說，許淼淼露出一個縹緲的笑容。

坐在那裏，心神總是恍惚的，軒轅澤雖然就坐在身邊，感覺卻是隔了千山萬水一樣。之前許淼淼有說過，她生平最是討厭女子為了男子患得患失的。可是沒想到，即便是冷靜如她，一旦動了真心也是萬劫不複。

軒轅澤也感覺到了她與往日不一樣，卻始終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這時候一抹紫色飄了進來，儒音手裏拉著虞美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