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鐵馬步生風(二)

“臣妾是喜極而泣。”說完，許淼淼又歡笑起來。憶及白日裏對他的態度，一時也有些愧疚起來。軒轅澤看得分明，便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不再去看看帳下？”

“有什麽的嗎？”許淼淼疑惑地走上前，上前掀被一看，被麵下撒滿金光燦爛的銅錢和桂圓、紅棗、蓮子、花生等幹果。心底又是一震狠狠地觸動。

“朕聽聞民間凡是嫁娶都有‘撒帳’的習俗，便讓宮人辦了。朕隻想讓你知道，你不是供朕取樂的妃子，你是朕願意用婚嫁之禮娶回來的女人。”

舉目滿床滿帳的鮮紅錦繡顏色，遍繡鴛鴦櫻桃，取其恩愛和好，子孫連綿之意。鴛鴦，鴛鴦，願得紅羅千萬匹，漫天匝地繡鴛鴦……耳邊又回響著軒轅澤真摯動人的情話，這空氣中似乎醞釀著一種比桂花釀還要濃鬱的酒，讓許淼淼未飲先醉。

軒轅澤同時拿眼打量著許淼淼一身，見到她身著單薄霓裳羽衣，嬌弱動人。用手托在下巴上沉吟片刻之後雙手相擊，許淼淼疑惑地看去，見到兩路宮人魚貫而入。

見到紅鸞手裏托著一件水紅色的嫁衣，一邊是鳳冠霞披，滾燙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直直地砸了下來。

“朕允過你的，不要再哭了。”軒轅澤柔聲安慰著，又對紅鸞說道，“帶你家小姐去更衣吧。”

“是。”紅鸞福了福身。

換了嫁衣之後，許淼淼又端坐在菱花鏡前等著紅鸞為她重新畫麵。她先是取了胭脂蠶絲片替她打了腮紅，又拿了淘澄妃色眼影膏子輕輕抹在眼瞼上，最後再上了層桃紅色的口脂。又拿了篦子出來，從她的發頂一直梳到發尾，不多不少，恰好是三下。

等到這一切都做完了，她看著新妝之後更顯得嬌豔動人的許淼淼，神情之中有難掩的激動。

“未曾料到，皇上對小姐如此用心。”

是啊，一代帝王，能為她做到如此地步已經是她從不敢奢求的。

許淼淼從凳子上站起身，捋著繡著金線的袖子，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那身水紅色的嫁衣完全合身，並沒有涅磐九天、翔舞碧霄的火紅色鳳凰，隻有一片片繡得精致絕倫的緋色蓮花。一朵連著一朵簇擁在裙擺上、胸口上、衣袂上。針黹精致，花紋繁複，做工精巧，美豔絕麗。

穿在身上，既不顯得太濃豔，又不顯得太素淡，很襯得她的性子。

這樣的嫁衣，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準備的？沒想到，他竟然有那麽細膩的心思。

紅鸞又替她捋了捋衣裳，整飭衣擺，這才領著她走了出去。

鶴頂雙花蟠枝燭台上的通臂大燭正燃得熱烈，滿目盡是喜慶的紅色。許淼淼頭上戴著鳳冠，輕移素履，斂鸞綃，水紅裙擺翻鸞帶，說不清、道不盡的絳豔動人。站在八仙桌前的軒轅澤見到了，竟連視線也挪不開，口中隻是說著，“這件嫁衣，果然適合你。”

許淼淼也看著眼前的軒轅澤，他已換下了白色的寢衣，頭上戴著雉翎新郎帽。同樣是一襲朱砂豔色，緇衪纁裳，襯得他益發潤如白玉，豐神毓秀。這樣的他暫時隱匿了皇族之人的貴氣，頓生親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