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香驚鴻舞(一)

說話拉下了紅幔，周圍的人一聲驚呼，許淼淼的臉色也變了變。那物正是禦花園裏的墨雪牡丹，底部裝在一個暗紅色墨點牡丹的大花盆裏。枝葉繁茂，兩朵碗大的牡丹傲然綻放。

“我家主子知道許修容喜歡這株牡丹，特意讓花匠鑿了起來。許修容這樣就可以把它種在自己宮裏，一來是添個喜氣征兆，二來觀賞把玩也方便了許多。”婭炎神色未變，很是熱心地解說著。

許淼淼卻是感到一陣寒意從背脊上冒到了頭頂，墨雪牡丹，那是連淑妃賢妃都不能隨意采摘，可是桃花夫人卻能如此簡單地就招人挖掉。與其說是送給她做禮，倒不如說是在刻意張顯著什麽。也不知道昨日軒轅澤送給她牡丹的事，桃花夫人是不是也是知情的。

沒有聽到許淼淼開口，婭炎目光一閃，“許修容是不喜歡嗎？”

許淼淼匆忙帶出笑容，“夫人的心意臣妾自然是領了，但這墨雪牡丹很是貴重。臣妾也聽說夫人很是喜歡這墨雪牡丹，怎麽好收下呢？”

婭炎直直地看著許淼淼，竟像是要看透她的心思一般。她的態度太過從容，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讓許淼淼兜頭兜腦地生出涼意。

“這墨雪牡丹雖然貴重了一些，也並不是傳言中那麽難得。我家主子說了，難得許修容喜歡，旁的喚鵲殿沒有，這些花花草草的卻多了去。還有一則，許修容也把我家主子之前遺留在宜歡殿裏的東西送了回去，雖然不是什麽貴重之物，到底還是自己的東西。我家主子也很是感激許修容。”

她說得輕描淡寫，可是許淼淼的心卻是沉了下來。現在她完全可以肯定一點，桃花夫人雖然不常出宮，可是後宮裏的一切大大小小的事務隻怕都落進了她的眼裏。

開口卻是彬彬有禮地說著，“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本宮也在這裏謝過夫人了。”

婭炎莞爾一笑，“我家主子也聽說了，許修容是個難得七巧瓏瓏心的人，為人也很是守禮數。希望改日請許修容到喚鵲殿一敘，還請許修容到時不要推諉才好。”

許淼淼頷首，“那是自然。”

“既是如此，奴婢也不多做打攪，就先告退了。”

遣了人送走婭炎之後，許淼淼站在那裏神色複雜地看著那株絳豔的牡丹。婭炎來宜歡殿的事情必定落進了很多人的眼裏，但願不要招徠來別的事才好。

紅鸞送了婭炎回來，見到她還站在墨雪牡丹麵前，上前一步道，“小姐怎麽看？”

許淼淼掐下一片青嫩的葉子在手裏，光影斑駁中葉脈頓顯無遺，她輕笑一聲，眼底卻是一片冰寒之意。

“如今我才是真正知道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桃花夫人明著是隱退了兩年，旁的事盡入眼耳。她今日大張旗鼓地送了這牡丹過來，隻怕是在暗中警告我不要逾越，新寵哪裏又比得過舊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