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穿紅繡鞋(一)

“死到臨頭了還這麽囂張。”茗瑤厭棄地看了她一眼。

瑩荷放聲大笑，震得頭上的簪子晃動不止。她的狂笑淒厲如夜梟，聽在耳中心頭猛地一刺。許淼淼斂去臉上的笑意，盡是冰寒，對身後的扶桑吩咐道，“瑩荷膽大妄為，竟然想要謀害後妃。此乃大罪，移交到刑司房，讓他們重罰。”

聽到她對自己的安排，瑩荷的眼中迸出寒光，像是毒蛇一樣讓人心驚膽戰。隻聞得她啞著嗓子說道，“許氏，若我不死，定將你挫骨揚灰，以泄心頭之恨！”

許淼淼似笑非笑斜斜看她一眼，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

“就算你殺得了我又如何？總有一天，會有人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瑩荷這麽說著，像極了下什麽詛咒。紅鸞在一邊聽到她說這麽狠毒的話，扭頭對身後的侍衛嗬斥道，“還愣著做什麽，不把她拖走？”

侍衛得令，上前夾著瑩荷的胳膊就往外拖去。瑩荷放肆的大笑卻一直響在許淼淼的耳畔，“你奈何得了我，奈何得了我身後的人嗎？可笑，可悲，你連問一句的膽量都沒有！”

“看樣子她的確是瘋了，一直都在胡言亂語。”紅鸞看了眼被帶走的瑩荷，對許淼淼說道。許淼淼動了動自己的手指，一時有些筋疲力竭的感覺，抬手卻是揮退了一幹下人，隻留茗瑤和紅鸞在那裏。也不同她們講話，她一步步往上位的涼簟走去，沒來由地，像是生了一場重病的虛弱。

紅鸞和茗瑤兩個人進來的時候就見到她麵無表情地躺在涼簟上，彼此使了個眼神。

“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麽。”最先開口的卻是許淼淼。

紅鸞腳下一頓，娥眉蹙了起來，“小姐可是覺得自己太狠心了？”

許淼淼笑得涼薄，眼裏盡是寒光，“我從未說過我是什麽良善的人，像那種濫好人我當不成，更不屑於當。隻是方才你也聽到瑩荷說了，我的確是有忌憚的，就算我知道她身後有人又怎麽樣？現在我的根基不穩，但是實在是忍不住了。有人推我摔在階上，有人想盡法子讓我滑輦，還有人綿裏藏針。紅鸞啊，我最恨的不是害我的這些人，隻是恨我自己勢單力薄。”

紅鸞立馬跪在地上，“紅鸞同茗瑤一直都會站在小姐這邊。”她雲英淺紫疊襟輕羅衣鋪在地上，收斂含蓄中又透著大氣。

許淼淼的眼中慢慢洇開一層淡淡的藍，像極了一朵蓬濕氳藍的精致花苞。她側過臉看著跪在地上的紅鸞，徐徐開口道，“你覺得我狠心嗎？”

紅鸞語氣平緩地回答道，“紅鸞並不覺得小姐狠心，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才是最好的法子。她既然背叛了小姐，就應該受到懲罰。”

很滿意於她的回答，許淼淼揚起笑來，那一瞬看起來竟然有些絕情的意味在裏麵。

“不錯，我的善隻對善人。倘若有心懷不軌的人，我又何須假惺惺地替他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