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泣露香蘭笑(十四)

鄴純言勾唇一笑，足尖輕點，竟然當下就在琉璃房頂上翩然起舞。她寬大的裙擺隨之飛舞招展開，在月輝下像是一朵徐徐綻開的廣玉蘭。這時候璞綸的琴音忽然激蕩起來，像是有幾千匹馬狂奔，完美地把求慕的熱烈表現了出來。林中才人的歌聲也似騎在青鳥上乘風而上，直上九天雲霄。

又見到鄴純言把寬大的廣袖往上一拋，眾人耳畔似乎都聽到了雲袖舒展開的獵獵之音。縱身一躍，又如同大大的花瓣聚起。在清朗的月光之下，她一頭黑發飛揚，遮住了絕麗的臉。然而弱若無骨的舞姿和曼妙的身影卻緊緊捕捉了眾人的視線。她的動作不外乎是躍身旋轉舒袖之類，然而在這個萬籟俱靜的夜裏尤顯得勾魂攝魄。

隨著璞綸的琴音緩了下來，她身姿越加輕盈飄逸，婉如遊龍，翩若驚鴻，柔美自如的舞姿宛若淩波微步一般。雲卷雲舒，又有說不出的優之姿。林中才人的歌喉也是蠱惑，讓人看著她的舞姿更加入迷。這三人的配合當真是天衣無縫，以琴音襯歌喉，以歌喉襯舞姿，又以舞姿襯琴音。相輔相襯，絕不可分割開來。

倘若當日換了金白恩來，未必就能達到如此臻境。許淼淼暗中看過去，見到金白恩麵色陰沉，極為不悅。手指落在戴著的紅瑪瑙環戒上，心裏有些明了。再往身側的軒轅澤看去，見到他勾唇神色陶醉，心底猛然下一刺。

這時候林中才人的歌音漸歇，璞綸的琴音也變得和緩下來。不若方才的急舞，現在的鄴純仁隻是拉了寬大的袖口半掩嬌容，抬起右腳，輕邁蓮步。又換作右邊寬大的袖子，邁出左步。如此三番，把女子的嬌羞之態演繹得淋漓盡致。

最後林中才人的歌聲已經完全停了下來，璞綸的手指也隻是懶怠地撥弄著琴弦。終末之時一聲脆響，如同環佩相扣。捋袖站起身來，鄴純言也正是一個折腰，那素白的舞衣本就用同色的絹絲緊著，越加顯得柳腰不盈一握。黑發傾瀉而下，襯得臉白眼亮，楚楚動人。

“好！”軒轅澤擊掌稱快，朗聲道，“果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當年鄴婕妤一舞已經算是天人之姿了。沒想到今日鄴美人才真正是無人匹敵。”

坐下的鄴純仁聞言淡淡一笑，似乎並不把軒轅澤對鄴純言的讚美放在心上。麵上仍是古井無波，就連說出來的話也像是平置在案幾上碗中的水，不見一絲起伏，“當日臣妾就說過了，鄴美人的舞姿的確是極好的。”

這時候屋頂上的鄴純言已經被習武的女宮人抱了下來，她走到正對著軒轅澤的空處與林中才人璞綸站在一起。盈盈一拜，雙目流盼欲語還休，“皇上繆讚了，臣妾隻是獻醜一舞而已，哪能與姐姐比肩？”

軒轅澤麵帶讚揚，“鄴美人不僅舞藝動人，還虛懷若穀，的確是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