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麵玉容堪(三)

軒轅澤像是看透了她心裏的想法，臉上湧起苦澀的笑容，“朕今日也不知道怎麽了，竟然對鄴婕妤……沒想到竟然也被你撞見了。”

“皇上隻是召幸了自己的妃子。”許淼淼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

軒轅澤身子一震，臉上方才的溫柔退得一幹二淨，“你當真打定了主意？”

“是。”許淼淼幹淨利落開口，如今還能說什麽，她還能奢求在對軒轅澤說了那麽一大堆大不敬的話後他還能與她舉案齊眉嗎？

就算是原諒了又怎樣，她現在的心實在是倦了。儒音帝姬的事，許韻落水的事，他哪樣心裏沒有個想法。可是他依舊什麽也不說出來，他為她做的就隻是之後厚重的賞賜。她又不是想要領那些賞賜才在這宮裏受苦的。

軒轅澤久久地看著他，白玉般的麵容上顯而易見地出現了疲色。

“淼淼，你說過不離開朕的。”但聽他言語溫存款款摩擎入耳，黑瞳如暮如夜漸漸深沉，一絲絕決驚鴻一掠。

許淼淼虛虛一笑，“那是皇上曾經允過臣妾，好好待臣妾的。”

“朕待你難道不好？”軒轅澤反問。

許淼淼倏然一笑，披在她身上的白色冰綃提花綢衫早已滑下，露出大片白瓷般的肌膚。

“皇上待臣妾的好，就是給臣妾源源不斷的賞賜嗎？很多事情，皇上未必不清楚，可是皇上自己心裏有底，皇上自己是怎麽處理的。”

軒轅澤麵沉如水，波瀾不興，卻又風暴在底。

“皇上，臣妾累了，想要休息了。”許淼淼下了逐客令。

軒轅澤緊握成拳的手上青筋暴起，遒勁如同許淼淼素來極為喜歡畫的梅幹。

“你如今連朕見也不想見到了？”

許淼淼重新躺在床榻上，翻身過去不再同他講話。一室裏有詭異的氣氛在湧動著，良久之後聞到他再開口，卻是道，“朕給你七日的時間，這段時間朕不會過來。若你到時仍是這樣的想法……”

他停頓了片刻，“那朕便順了你的心意。”

許淼淼的心隻覺得被人連根掏出出來，隻剩下偌大的一個血窟窿。她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半晌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軒轅澤終於也死心了，轉身揮袖毫不猶豫地離開。接著便聽到了宮人此起彼伏的跪送之聲，便緊緊闔上眼。

又聽到吱呀的開門聲，有人立在了床前。許淼淼轉過身無言地看去，見到紅鸞靜靜地站在那裏。

“皇上臨走前讓紅鸞服伺小姐把頭發擦幹了再讓小姐睡覺。”

許淼淼太陽穴一跳，卻是冷硬地拒絕，“不用了，你先退下吧。”

紅鸞卻是欲言又止，許淼淼心知她聽到了自己對軒轅澤說的話，便揮手讓她離開。紅鸞深深凝視了她一眼，那一眼裏含著些許的悲憫，之後才慢慢轉身。

躺在床榻上卻沒有真正地睡著，今日受了委屈反倒是越發地想起未進宮的日子了。想起了和茗瑤一起逃學到江邊泛舟，想起了在閨閣裏和劉曦秉燭夜談，想起了在每年廟會的時候她總會到紅娘樹那裏去請願……兩行淚水滑落下來，她本不是受得束縛的人啊，為何為何命運總是這樣的作弄人，讓她失了自由更是失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