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到多時原易淡(二)

然而跑了一道管道之後眼前出現了三條岔路，均是空蕩蕩的並沒有一人。紅鸞以前很少到這裏，隻認得有一條路是往夜來宮去的，其它兩條都不認識。可是到夜來宮的那條路實在是寬敞得很，平素也有妃嬪從那裏經過。至於許淼淼她們走的哪裏，竟連一個頭緒都沒有。聯想到許淼淼身懷六甲，又是一個人，她一向沉穩平靜的臉上出現了慌色，眼淚也滑了下來。

忽然驚聞後麵有駕車來的篤篤聲，紅鸞轉身看去，見到是一輛很是奢華的馬車。宮裏進了宣武門就不能行馬車的，想來馬車裏的人非富即貴。心底希望的火光被點燃，她顧不得其它，往馬車前麵跑去，伸張雙手攔在麵前。馬夫驚了一跳，勒緊了韁繩，馬狂躁的脾性卻因為猛然地一拉，嘶鳴一聲前蹄離地，就要往紅鸞身上踏出。紅鸞瞪大了眼睛倉皇地看著馬蹄一點點向自己砸下來，竟然傻掉了，全身不得動彈。

千鈞一發之際，馬車的一扇小窗“啪”地一聲打開，一道白綾像是有生命一般飛了出來。繞開馬車，往紅鸞胸前襲去，卻是攜帶了一股綿密的內力，把她震飛到一邊的青石板地上。那馬蹄落在地上，一層薄薄的灰塵揚起，一塊厚實堅固的青石板磚立馬開裂。

“該死的，不要命了嗎？”馬已經安靜下來，適才嚇得魂都快沒了的馬夫惡狠狠罵道。

紅鸞不顧身子的酸痛，爬到馬車麵前，“不管裏麵的是哪位貴人，請下來救救我家主子吧。她被人帶走了，恐怕會遇到什麽不測。”

“救什麽救，我家主子也有急事。”馬夫橫她一眼，勒了勒韁繩，馬掉轉了個方向，竟然是要離開。

“你不能見死不救，求求你了，下來救救她吧。”紅鸞連忙從地上起來，又一次攔到馬前。

“你信不信我抽死你？”馬夫揮了揮手上的皮鞭。

紅鸞沒有理他，而是跑到馬廂前動手想要把方才開過的窗子推開。

“你方才出手救我一命，一定是個心慈的人。也求求你大發善心，救救我家主子。”

然而任憑她再怎麽用力，再怎麽說，那窗子也推不開，裏麵的人也是一言不發。

馬夫見到她膽敢推窗，一腳踹在紅鸞的胸口上，咧咧罵道，“你還敢蹬鼻子上臉了，死一邊去吧你！”

他本是粗俗之人，這一腳又因為有怒氣在裏麵，紅鸞摔到地上隻覺得胸口火辣辣地痛，竟像是把心肺都踢爛了一般。

馬夫催馬，喝了一聲“駕”，車輪的軲轆聲便響在紅鸞耳側。紅鸞心頭一緊，慌忙喊道，“我家主子是皇上最寵愛的許修容，你若是救了我家主子，要什麽都給你！”

這話馬夫卻沒有聽到，依舊是用力甩鞭，急欲擺脫她。

然而馬車裏的人卻是聽得一清二楚，眼眸中浮光掠影，帶起片片漣漪。

紅鸞見到那馬車頭也不回地絕塵而去，心頭最後一點希望也湮沒了，望著麵前條條康莊大道，生出幾分悲愴。埋首飲泣起來，正怨恨老天無眼的時候耳邊似乎有馬車駛來的聲音，她抬眸，不敢置信地看著方才的那輛馬車去而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