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悱惻惜花心(一)
許淼淼望著頭頂上如洗的天空,心中卻是一陣惡寒。誰能想到,太後竟是因為一條手絹,就對她大動肝火,又讓人打死了那隻她往昔無比寵愛的貓?
而她覺得,自己就像那隻貓,前一刻還被太後捧在手心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太後重重的懲打到死。
回到宜歡殿裏,扶桑也在,見到許淼淼她們這麽快就回來了,便問了緣故。許淼淼因為想著她是太後身邊的人,以為她知道什麽,就把在永壽殿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給她。誰知道扶桑卻是搖頭,說自己也覺得很奇怪。無奈,許淼淼隻有把這件事擱在一邊。
人才坐定在椅子上,門外忽然走進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禧貴人看著門口擺弄著的風輪,撲哧一笑,道,“許修容可真是懂得享受。”
許淼淼抬頭見到她,穿了件銀紅色的褙子,梳了墜馬髻,並插了三把赤金鑲各色寶石的梳蓖,耳朵上墜了赤金燈籠墜子,描眉化眼,比平常又明豔了三分。對於她出現在麵前,許淼淼雖然有些驚訝,卻還是知道她來的目的。無非就是因為昨夜軒轅澤在宮裏留宿,想來炫耀一番。
果然見到她妖嬈萬千地走到許淼淼麵前,握著扇子彎腰行了一禮,笑得不懷好意道,“臣妾見過許修容。”
許淼淼揭開掐絲琺琅三君子的茶盅用了口清香盈鼻的蘭花茶,慢悠悠道,“本宮還記得禧貴人是虞美人的至交,還在皇上麵前一口咬定本宮就是害虞美人的人。怎麽,禧貴人竟然在虞美人頭七都還沒有到的時候就好心來拜訪本宮?”
禧貴人自顧自地坐下,用貴妃圖紈扇把麵掩住,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道,“今日臣妾來見許修容,就是想要告訴許修容,儒音帝姬要回來了。”她眉梢上盡是得益驕縱之色,“不僅是儒音帝姬,還有十分寵愛儒音帝姬的姚元公主,也要一並回來了。”
許淼淼目光一閃,把手中茶盅放下,淺笑道,“虞美人是儒音帝姬的生母,如今去了,自然是該回來的。而姚元公主,如同禧貴人所言,甚為疼愛儒音帝姬,自然是要陪同歸來的。”
禧貴人別有用意地看了許淼淼一眼,“外麵都道是冤有頭,債有主,許修容不怕嗎?”
許淼淼一聲嗤笑,目光深邃地落到了禧貴人身上,微微探出頭,故意壓低嗓音道,“原來,禧貴人也知道這句話。冤有頭,債有主呢,禧貴人自己才該多當心一些。”
禧貴人麵色一白,爾後憤然起身,“臣妾今日是來提醒一聲許修容,許修容不領情就算了,還胡言亂語。”她又冷笑,“恐怕許修容想要和皇上一起去避暑山莊的事情也要落空了。”
許淼淼折了隻近旁盆景裏的梔子花在手,一邊把玩著花,一邊漫不經心道,“這便不勞禧貴人費心了,不過禧貴人可要當心了。聽說,冤死的人,可是會找定對象,索命的!”
最後三個字吐得分外陰冷,手中梔子花往琺琅雕翠大花瓶一投便是中了。禧貴人再也待不下去了,甚至連行禮都沒有便往外趕去。
見到她那倉皇如同老鼠的模樣,茗瑤在一邊咯咯地笑個不止,扶桑也道,“這便是惡人便有惡人治。”
說完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麽錯話,許淼淼冷眼掃去,假意道,“原來在扶桑你的眼裏,本宮就是個惡人形象。”
扶桑不知她到底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一下便跪倒在地上,磕頭道,“奴婢失言,還請修容責罰。”
“責罰就免了,現在本宮餓了,你去揀些點心來吧。”許淼淼懶懶道。
扶桑這才知道她原是在作弄自己,還是急忙領命下去了。
“這不是怕,而是知道主子的威嚴。你若是有她一半,我就高興得不得了了。”許淼淼說完,屈著手指彈到她的腦門兒上。茗瑤大叫,“小姐怎麽盡用皇上對付你的著來對付茗瑤?”
許淼淼見她憤怒,兀自一笑,往內堂走去。然而心裏已經開始擔心起禧貴人所說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