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師百感成絲鬢(四)

“瘋子！”茗瑤毫不客氣地罵出聲。

忽然間天際凝結起團團烏雲，茗瑤看了之後有些著急，“要下雨了，我們快走吧。”

軒轅奕亦是抬頭，看著天空的蘑菇雲搖了搖頭，“還不行，方才我們都還沒有找到路。暫且找個地方避雨吧。”

兩人都起身，茗瑤一時忘記自己的纏足已經被軒轅奕解開，大步邁出，險些一個趔趄，還是軒轅奕扶住了她。

“你上馬好了。”

“不行。”想起方才白馬把自己險些扔下去，茗瑤便是搖頭。

“你放心，你騎在追影上，本王牽著它，沒事的。”

最後茗瑤還是被軒轅奕抱上了馬，他牽著追影，白馬兒自覺地跟在身上。

“以前我和小姐都已經出來過很多次，為什麽都不知道有這麽個地方？”茗瑤疑惑地看著周圍全然陌生的樣子。

“本王也不知道。”

此時不遠處已經傳來了轟隆的雷鳴，茗瑤有些害怕起來。軒轅奕察覺到了，暗中皺了皺眉，一步一步往森林走去。

“如果這次不會是因為王爺，奴婢早就回宮了。”茗瑤稱呼上雖然恭敬，言談裏卻滿是抱怨。軒轅奕失笑。看著前麵是一望無際的樹林，琪花綠草。他也有些慌了，看這架勢，雨或許還不是一般的大。

“啪啦啪啦。”雨點瞬間落了下來一場磅礴的雨沉沉揮落在天地間，塵土的腥氣，被如鞭的暴雨“嘩嘩”抽起。雷聲雨聲之中，似乎還夾帶著其它不明的響動。

大雨嘩嘩如注，仿佛鞭子抽在身上，一記又一記，微微地疼。茗瑤和軒轅奕兩人身上的衣衫全濕透了，粘膩在肌膚上。雨水迷蒙了，打散了頭發，有焦雷轟斷了身後的樹木。軒轅奕此時心裏麵也是懊惱，不該今日把茗瑤留在這裏的。

“你且等等，我們很快就會找到避雨的地方。”在這樣大的雷聲裏，軒轅奕必須扯來了嗓子茗瑤才聽得到他在說話。她點了點頭，猛然又一個驚雷卻嚇得她驚叫出聲。追影和白馬兒現在也嘶鳴起來，仿佛不肯走了。軒轅奕無奈，伸手把茗瑤從馬背上抱了下來。拍了拍追影的背，道：“追影，你且走吧。”

“王爺。”茗瑤不解且驚慌地看著他。

軒轅奕沒有開口，而是用力把茗瑤打橫從地上抱起。四處縱橫的樹枝劃到他的臉上，有細小的口子流血又很快被雨水衝刷。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茗瑤心裏最柔軟的一角被他觸碰到了。眼淚從眼角滑下，卻和雨水模糊在一起。

不知什麽時候，軒轅奕已經抱著茗瑤走上了一條山路。山路崎嶇，彎彎曲曲的從林間一路向上。經年無人走動的石板上長滿了厚厚的青苔，一步一步走得甚是小心艱難。頭頂上是詭異淩亂伸向天空的枝椏，淡淡的影子落在地上像是魑魅魍魎淒厲可怖的手臂，隻是那手臂上一樹一樹全是鵝黃濃綠的葉子，脆薄柔嫩的鮮豔著。有不知名的鳥兒在枝椏深處滴瀝狂亂鳴叫著，讓這山穀中空冷寂靜的黃昏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和猙獰。山間有了幾株新開的鳳仙花，隱約開在雜草叢生裏，此時也是花葉凋零。

山路口有大株的野芭蕉生長，明晃晃的雨水似瀑布飛灑下來，闊大的芭蕉葉如即把蒲扇湊在一起一樣巨大，在如雨水的衝滌下，本就翠綠的顏色愈加濃翠盈盈，直要滴落下來一般。芭蕉樹中央有幾枝剛抽出的新葉，嫩黃的顏色新鮮地卷曲著，似幾支燃燒著的巨燭。地下長草中零零落落地開著幾枝丁香花，淡紫或淺藍的顏色。此時泡在雨水裏，有種淒涼之感。

“茗瑤，那裏有山洞。”軒轅奕驚喜的嗓音響在耳邊，茗瑤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正是一個被雜草掩了大半的山洞。黑黝黝的洞口，讓人不敢輕易涉足。回頭卻看到天色濃稠如汁，嘩嘩的雨聲激在萬千樹葉草木之上，衝出濕冷清新的草木清馨。軒轅奕望著她，眼眸中牢牢固定住她的身影。不由一軟，對著軒轅奕輕輕地點了點頭。

山洞前因為雨水的侵蝕，現在變得有些鬆散。軒轅奕抱著茗瑤下去的時候險些摔倒，一把拉住了洞口的一叢雜草。鮮紅的血又流了下來，是上麵的倒刺。他卻不肯輕易鬆手，小心翼翼地踩在腳下，終於驚險地到了山洞。

軒轅奕把茗瑤放在地上，掏出身上的火折子打火。卻沒有料想到火折子被雨水衝刷，，幾次都沒有打燃。他有些氣餒，放下火折子在黑暗裏悶悶道：“或許你說的對，今日本王不該留你的，現在還連累在在這裏挨餓受凍。”

茗瑤聽了隻覺得難受，想起方才他不顧自己抱著她在雨幕裏逃跑的場景，眼淚無聲息地下來。用手背抹了眼淚，她佯裝無事道：“把火折子讓我試試吧。”

軒轅奕猶豫片刻，把火折子摸索著拿給她。兩人手一接觸，就如烙鐵一般，茗瑤急忙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