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她真是壞極了
背著連韶閱的連雲帆自然是最清楚身上自己妹妹的情況的,她的身子不斷的扭動著,在自己身上抓撓著,看起來十分不對勁,回頭又見後頭的人群淩亂,十三姨娘摔倒在地,下半身浸滿了鮮血,看來,這腹中胎兒是保不住了。
她皺眉看了看自己的娘親握著手中斷了線的珠玉串子,歎了口氣,後院女人們的爭鬥,向來是最激烈的,他逍遙,他懶散,不代表他看不清楚,正是因為清楚,他才不願意再這院子裏多呆。
這一次,如若不是娘親所為,那也是娘親私下結下的私怨所嫁禍。
罷了罷了,這些,本不需他多管,這後院的主人,他的將軍父親自會處理這一切,當前首要的,是他背上的閱兒,究竟是怎麽了?
“閱兒,怎麽了?”連雲帆想要講連韶閱放下來,卻聽她一聲尖叫,
“不要放下!”連韶閱使勁抓撓著自己的臉,恨不得就抓破臉皮,扣進骨頭裏,狠狠地將那股子癢意給滅下去!
連雲帆被連韶閱這一聲尖叫唬得一愣一愣的,記憶中的閱兒雖然比較嬌蠻,但也不至於如此,便聽著她地話,沒有將她放下來,
而那一邊的人,都被白梨給吸引住了視線,哪裏注意到這邊的不對勁,老太君也隻顧著那邊了,想著自己的小孫兒沒了,想著這事,究竟是誰惹出來的。
連韶閱雖為嫡女,嫡小姐,但出嫁了,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也不再是連府裏的人,而是六王府的人了。
“快,快把我背到花轎裏!快點,快點!”連韶閱的腳勾在連雲帆的腰上,已經是忍不住開始來回蹭,嘴巴裏著急地喊著,蹭得連雲帆都感覺有些尷尬。
“閱兒,你怎麽了……”連雲帆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連韶閱一下子打斷,“二哥,求你了,快點,快點!”連韶閱的聲音裏已夾滿了那種恨不得立即釋放的急迫,聲音裏都是不自覺地帶上了一些哭腔。
連雲帆忙點頭稱是,一向懶散無所謂的妖嬈的容顏上,也難得地換上了一副凝重的神情,新娘子的紅蓋頭不可以隨意掀開,否則,他早就掀開看看了,這時候,是女子最重要的一天,他也不能和以往一樣隨意了。
當前麵關注白梨的人回想起今日是閱姐兒的出嫁之日時,連韶閱早已被連雲帆背到了府門口。
涼暖站在人群堆裏,一直關注著這一切,她看著連韶閱忍不住抓撓自己的手,她看到了白梨痛哭的模樣,她看到了人群裏和她一樣呈觀望的人,也看到了真的擔心的人。
小玉拉了拉涼暖的袖子,涼暖回過頭看去,卻見小丫頭的眼睛裏都是蓄滿了淚水,直直地看著白梨身下的那一攤子在白色的襖子下映襯地越加鮮紅的血,就是忍不住抽泣兩番,
“小姐,十三夫人可真是不小心,這一下,孩子就沒了。”小玉說話的時候,都是抽泣著說的,聲音裏含著心疼,
涼暖撫了撫額,這才覺得,今日就不該帶著這丫頭出來,這丫頭是個軟心腸,見不得鮮血粗暴的東西,這下,還得安慰這丫頭。
“十三姨娘還年輕,以後還會有的,你這丫頭操什麽心,快別哭了,擦擦眼淚。”涼暖的話,說得依舊是冷血了些,對於一個孩子的流失,仿若輕描淡寫一樣,但,這確實又是大實話,遇到這事情,旁人哭有什麽用?!自己努力才是關鍵。
小玉被涼暖略顯涼薄的話刺激到了,狠狠吸了一下鼻子,抹了兩下淚水,就是不再理涼暖,不過,卻是不哭了。
這丫頭,可是與她鬧脾氣呢!
涼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妹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好好地站在這裏,怎麽就害得你沒了孩子麽?”榮華夫人見這裏的人眼神都帶著異樣地看著自己,心裏也有些委屈和憤怒,這明擺著是栽贓,她走於她前麵,若想害她,也不會這樣害啊!
聽得榮華這一聲帶了些小脾氣的話,連嘯龍原本就緊繃著的臉,越加難看了,抱著在地上不肯起來,緊緊拉著他衣服的,與她生的一樣容顏的白梨,就是對著榮華黑了臉,
“你就不能少說點?!”連嘯龍控製著呼吸,他怕他一怒之下,就是大發雷霆,雖為夫妻,但因她是大蒼國長公主的身份,他不得不讓著她一些。
榮華一聽,眼睛裏也開始蓄淚水,他這話明擺著就是不相信自己!她雖然平日裏耍盡了心計,但今日這日子,她怎麽可能去做什麽?!
“夫君,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榮華的驕傲勁兒一上來,就是上前一步,質問連嘯龍。
連嘯龍抱著白梨,不想與榮華多說,一下就將白梨從地上抱了起來,
她的心思,他自然是知道的,梨兒生的和雲顏一樣,她向來厭惡自己寵溺雲顏,如今府裏頭來了個與雲顏生的一樣的梨兒,榮華又想使什麽幺蛾子!
“你心裏的那些主意,給我收斂點!”連嘯龍直接不客氣地就這般對榮華夫人說。
白梨在連嘯龍懷裏淚眼朦朧的,原本還是不想起來,想拉著連嘯龍讓榮華給她一個說法,但聽到他極冷的話,對榮華夫人這般說,心裏還是有些怕的,怕他知道,其實今日的這一出……與她自己有關。
便窩在連嘯龍懷裏,將腦袋都埋了進去,沒有再開口,這裏的人,隻聽到白梨不斷抽泣的聲音。
“我抱梨兒回府,母親,閱兒出嫁的後麵一些事,就勞煩母親了。”連嘯龍轉過頭對站在不遠處的老太君如是說道,老太君自是點了點頭,她生的兒子,自然是最了解的。
“我……”榮華氣不過,上前跟著走了一步,就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老太君拉住了手,
“榮華啊!”老太君雖已老了,但手勁依舊是很大的。
涼暖在邊上看到,榮華夫人被老太君這一拽,就是止住了步子,榮華回過頭來,就看見老太君的神情也有些異樣,她躊躇著笑了兩下,究竟還是老狐狸,
“嘯龍的確今年來風流了一些,但你作為主母,還是要體諒一些的,畢竟連府的子嗣還要綿延下去。”老太君的話說了折中了一些,但已‘修煉’多年的榮華夫人,自是聽出了裏麵蘊藏著的深層含義。
老太君這一番話,不就是擺明了不相信自己,擺明了相信今日這一場擺在眼前,讓她無力讓她無從辯解的戲?!
榮華憋著一張臉,風韻猶存卻依舊掩不住眼角魚尾紋的臉上,是濃濃的倔強,有些東西,是一定要據理以爭的。
“母親,榮華做事一向有擔當,今日這事……”
哪知,這話還未說完,老太君就擺了擺手,搖頭轉身,嘴裏說著,
“今日這事,就當沒發生過,不過是一個庶子罷了,以後還會有的,倒是榮華,你可得努力點了!今日是我家閱兒的出嫁之日,這事就暫且不提了。”
說完,老太君便在她兩個年輕貌美的丫鬟的攙扶下,朝著府門口走去,在這裏,女兒家出嫁,親人,尤其是位份高的親人在門口相送,代表著這女子極其受府裏的重視,將來到了夫家,也能多受些重視。
榮華轉過頭,看看老太君離開的方向,又回頭看了看簇擁著連嘯龍和白梨離開的方向,她站在原地,忽的不知道,該朝哪裏走了。
涼暖斂下眉目,整了整衣衫,戳了一下兀自還不理自己的小玉,
“走,去府門前,歡送我的二姐姐出嫁。”
涼暖說完,便不等小玉了,徑自朝前走去,小玉原先還在與涼暖一起賭氣,但見小姐走了幾步,都沒回過頭來等自己,忙提著裙裾小跑著跟了上去,
“小姐,快等等小玉!”
涼暖斜睨了一眼,沒理這丫頭。
不過她今日倒也覺得奇怪,竟沒看見連眉霜,這連韶閱出嫁,竟是沒看見她,不過倒是看見三姨娘了。
許是她的三姐姐正忙著打扮自己,等著開春後參加選秀,一躍龍門,此後富貴不可言吧!
榮華再原地停了一會兒,身側的羅素姑姑見自家公主的眸子裏鬥含了些委屈的晶瑩,一時半會兒也不知該說什麽,躊躇兩番,見這裏的人都朝著門口去了,這才開口,
“夫人,小姐快上花轎了……”
羅素姑姑後麵的話沒說完,榮華夫人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今日之事,她一定要查清楚了!是何人陷害她!今日之辱,她一定要千倍百倍地還給那人!
“將地上的珠子,一個不落下的全部撿了。”榮華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恢複了以往的氣魄,她轉過雍容的身子,便朝府門走去。
而府門前,來自六王府的迎親隊伍,已經是來到了,嗩呐鑼鼓的,在連府外麵,一直蔓延到很遠的地方,都是奏響起最歡快的歡慶之曲。
連雲帆早已經背著連韶閱等在了門口,卻始終不見六王爺的身影,不免心下奇怪,正要發話,而他身上的連韶閱,終於有些忍不住,
“撕拉——!”一聲,便聽得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連韶閱仿佛被這撕裂的聲音刺激了一般,雙手成爪狀,就要去抓撓撕裂的地方,連雲帆聽到身後動作,感受著自己妹妹顫抖的身子,趕緊手往後翻,製住了她的動作。
閱兒今日,究竟是怎麽了?
正當連雲帆不解的時候,六王府的人,終於是到了府門前了,他抬頭朝那看去,卻看到這高頭大馬上坐著的男人,不是身穿紅色新郎服的六王爺,這王爺娶側妃,也是一件大事,六王應也是要來迎娶的,怎麽的卻不見六王爺?!
那匹頭上戴了大紅花的棕色駿馬身上坐著的是一個身穿深藍色錦袍的男人,那男人生的倒也是俊挺,但始終不是六王爺啊!
這六王府的迎親隊伍到連府府門前的時候,老太君也被丫頭們攙扶著,到了門前了,原本因這喜事,方才有些不悅的心情,總算好了些,但見到這迎親的高頭大馬上坐著的不是紅裝新郎官,而隻是一個身穿深藍長袍的一看便是府裏侍從的男子,這臉一下就聳拉了下來。
“子清呢?”榮華夫人出來時,便見到這麽一副場景,原本就有些不悅的神色,更是不滿。
涼暖站在離門口稍稍遠的距離,不過倒是看得清楚,那迎娶之人,不是聞人子清,而是聞人子清的侍衛,似乎是叫藍楓。
藍楓敏銳地察覺到有人在看他,迅速就朝視線傳來處看去,見到是涼暖的時候,他愣了一下,一是因為沒見過涼暖穿得如此光鮮的模樣,二是因為,曾經以為,涼暖會是王府的女主人,他對這個小姐的印象還是極好的。
此刻見涼暖看他,便對著她微微笑了一下。
這倒是弄得來涼暖有些尷尬,好在藍楓一下就轉過頭,對著榮華夫人行了個大禮,
道,
“回夫人,王爺身子不適,便命屬下前來代迎娶二小姐。”藍楓的話簡潔明了,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就將這關鍵之事說了出來。
但說出的話,卻令老太君和榮華夫人都很是不滿,聞人子清為榮華的親侄子,他今日這麽做,就有點不懂禮了,讓她怎麽在府裏頭駐足,還有,這子清向來禮貌溫潤,怎麽會做這等子事呢?!
榮華夫人當然不知道,聞人子清昨夜酒醉,在挽雲苑大鬧了一場,準確的說是被宗政晚揍了一場,今日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十裏長街的頂著一張有些鼻青臉腫的臉大搖大擺地走過的。
老太君麵上還是有些笑意的,心裏卻冷哼了一聲,這六王爺真是不守禮,她連府好歹是將軍府,她的大兒子,是大蒼國不可缺少的大將軍,這六王爺將來還要仰仗著一些他的嶽父,今日卻連迎娶閱兒都不親自來,是將她連府置於何處?!是將她的兒子置於何處?!
藍楓也是個機靈的,否則聞人子清也不會讓藍楓代迎娶連韶閱了,見到榮華夫人和連老太君的麵色,便是知道她們心裏想的許是什麽,
“王爺讓屬下向連府致歉,待回門之日,必定是親自過來道歉,王爺的身子,真的不適合前來迎娶,才無奈之下讓屬下代勞的。”藍楓的話說得誠懇,
這老太君和榮華夫人也不能說什麽了。
涼暖斷斷續續地聽著前麵傳來的話,看著這藍楓又是彎腰,又是賠禮的,將他代迎娶的一事細細一想,便是明白,恐怕聞人子清的臉,今日是不能見人吧!昨夜裏,她可是看到宗政晚打人可專門盯準了他的臉。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這宗政晚倒好,許是把這一拳一腳的,都趁著那聞人子清酒醉來不及還手的時候,都是打了個痛快。
不過……她喜歡,因為,她也打了臉。
小玉轉過頭,還想與涼暖說些什麽,她也是認出了那前來迎娶二小姐的男子是六王爺的貼身侍衛,生的可好看了!
小玉紅著臉,抬頭卻見她家小姐含笑的模樣,便有些不解,這臉上的紅暈還未退去了,又問涼暖,
“小姐,你笑什麽呢?”
涼暖搖頭不語,側頭就看見小玉紅臉的嬌俏模樣,點了點她的額頭,“藍楓生的可真是一如既往的俊俏啊!”
小玉聽著小姐的話,就是知道小姐又躲避了她的話,還又逗弄了她,不禁嬌慎地扭頭不再理涼暖。
涼暖依靠在內門門邊上,嬌嫩黃衣,白色絨毛邊,白玉簪子,淺淡笑容,清麗的容顏此刻容光煥發,自骨子裏透出一股子韻味來,讓人忍不住就將視線放到她身上來。
這不,幾個奴才婢子的就總是偷偷朝著涼暖看去。
涼暖的注意力,卻不在藍楓身上,不在榮華身上,也不在老太君的身上,隻在連韶閱的身上,她看著連韶閱那雖然被連雲帆製止住的手,卻依舊是忍不住來回拿腦袋蹭著連雲帆的身子的模樣,臉上的笑容越加明顯。
妖嬈肆意,那雙清越的眸子,此刻仿佛也是化成最魅惑的弧線,勾起的唇瓣,看起來壞極了。
而連韶閱,真的快忍不住了,她快忍不住了,為何還沒有上花轎!為何還沒有上花轎!
此刻她的心情隻有一種,那便是上了花轎,布簾一遮,便是任由自己山下其手的動作了,而不是現在一般,難耐無比。
此刻的連韶閱,根本就聽不到周圍的人在說什麽,在談論些什麽,她甚至還不知道,這來迎娶她的人,不是六王爺,而隻是六王爺的貼身侍衛。
連韶閱此刻就像是憋尿的人,憋得渾身哆嗦,忍不住就想一下釋放出來,痛痛快快!而不是現在,難受難耐的緊。
藍楓與榮華與老太君的話,終於說完,他朝著連雲帆以及連韶閱彎腰行了個大禮,便做了個請的動作。
連雲帆一笑,心裏也鬆了一口氣,這活兒總算是快要結束了。
便掀開了花轎簾子,將連韶閱放了進去。
合上簾子的一瞬,連韶閱終於是忍不住,一下一下就是迷蒙著眼睛,撕碎了身上的大紅喜袍,開始渾身上下的抓撓。
當然,這一聲聲撕碎衣服的破裂聲,被掩蓋在了這迎親隊伍裏的嗩呐聲裏,即使有人聽到了什麽異樣聲,比如藍楓,比如連雲帆,也隻皺了皺眉,沒做他想。
連雲帆是想著,他的而妹妹不會做出什麽過分失禮的事情的,雖有些擔憂,但也沒多想,而藍楓,自然是因為不了解,隻當這聲音,左耳進右耳出了。
涼暖看著門口的人,看著連韶閱終於是被送進了花轎,滿滿的笑意啊,不可抑製。
涼暖摸了摸下巴,心想著,她是不是太壞了,她真是壞極了。
不過,真是期待,這六王府的人一掀開花轎簾子,見到裏麵一個衣衫不整,渾身抓痕,一臉又是浪蕩舒坦模樣的連韶閱,哦,不,是側王妃,會是怎麽樣的表情!
呀呀,她真是期待極了,可惜的是,不能親自見到那樣的場景了,不過這連韶閱,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外,竟能忍到這個地步,她原先還想著,這連韶閱還未上花轎,就是撕爛了自己的衣裳呢!
迎親的隊伍,開始走動離開了,藍楓騎著的高頭大馬,也是掉轉了一個方向,榮華夫人和老太君依舊站在門口,遙遙看著那大紅花轎離開。
其實,榮華夫人心裏是有些奇怪的,方才和她的閱姐兒說話,閱姐兒卻隻字半語地都沒有回他,都說女兒家出嫁,娘親和女兒都會哭一場,她這幾聲難過抽泣,卻換不來一丁點回應,倒是尷尬的緊。
雖然想著,或許是閱姐兒今日出嫁,心情緊張,忽略了她的話,但總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啊!
涼暖不等榮華夫人和老太君回過身子,便從依靠著的門邊上直起身子,
“小玉,回院子。”
接下來,府裏頭,該是要明槍暗箭了,白梨與榮華夫人之間的爭鬥,便要正是拉開帷幕了,
說的更準確些,是榮華夫人與那張臉的爭鬥。
……
回了挽雲苑的時候,還早著,午時剛過了些,吉時麽,才過了點,涼暖低頭看了看自己今日的這一身衣服,真是有些可惜了,難得她穿得如此妍麗呢!
小玉回了院子,便又出去了,今日府裏二小姐出嫁,前院會給府裏的丫鬟婢子的分發不少好東西,她小玉自然也是要去領取的,這不要白不要不是!
涼暖推開屋子的時候,卻是嚇了一跳,裏麵的桌椅,不知何時,被換上了新的,她那破碎的屋子裏唯一的一個青花瓷瓶,換上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放在原地,整個屋子看起來雖和以前一樣,但無來由地多了些雅致。
涼暖見到這場景,第一時間便是想到那宗政晚,定是那宗政晚替她換上的,因為,她還看見了這屋子裏頭的八仙桌上,放著兩包黃油紙包起來的東西,若是猜得沒錯,應是她早已吃得不剩下多少的幹果蜜餞吧!
這一刻,涼暖心裏暖暖的,黃衣配著笑顏,別提多俏麗了,可惜阿晚不在,否則又要像那一晚一樣,心跳加速了。
涼暖倒是好奇,這宗政晚是如何做到的,如何將這些東西運進連府,般到挽雲苑裏,一一擺放好的。
這山人,自是有妙計的,宗政晚有宗政晚的法子,但這法子,他是不會告訴涼暖的,正所謂,有秘密,才神秘,神秘了,才有吸引力。
然而,這還不是涼暖最驚訝的事情,令她最驚訝的事情,是裏頭那張她的搖椅上躺著的半合著眼的白發白衣的俊顏男人。
他叫連卿,她還是記得的,那張臉,也是她見過的最美的臉,比起連雲帆的慵懶隨性的妖豔來,還是更勝一籌,連卿的臉,除了妖嬈外,還多了一份或許是因為歲月累積而沉澱下來的成熟而又淡泊的韻味。
但涼暖不知道,他出現在自己的屋子裏頭,是為何?
連卿睜開了眼,搖了下搖椅,比起上一次來,這一次清越許多的聲音動聽多了,
“昨晚兩個小子,丫頭你可是看上了哪一個?”連卿的話裏含著笑意,不等涼暖開口,又說,“定是那送來桌椅花瓶蜜餞的小子,如今的年輕人,使得手段,怎的還是幾十年前的人所用的。”
連卿像是感慨一般,絲毫也不顧及涼暖的感受。
他一個大男人,在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房裏,是何事!
“你……”
“丫頭,你該叫我叔叔。”連卿打斷了涼暖的話,卻是這麽說了一句。
涼暖白了連卿一眼,真不知他今日來所為何事,走上前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外頭還是有些冷的,喝些熱水暖暖胃也好。
連卿見涼暖直接忽略他,也不問他來做什麽,便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原先還想裝裝摸樣,做一個十分之氣質卓然的叔叔,被這丫頭一弄,就忍不住開口,自己說了,
對於這一點,連卿不禁有些唾棄自己,怎的過了十幾年了,這毛病還是沒變,她生的女兒到底還是像她的。
“在府裏頭小心些,女兒家的小鬧小鬥,自己暢快就好,別傷到了自己。”不過對於這丫頭比起她來更‘陰險’的性子,他還是極其喜歡的,這年頭,誰沒能肚子裏懷揣些壞水,誰就倒黴。
涼暖一聽,放下手中茶杯,看了連卿一眼,聽這連卿的話,似乎是對於她做的一切了如指掌?那今日來,可是說教的?
“你這丫頭,我可是提醒你,我這一大把年紀了,你也不照顧著點我這個老人家。”連卿見涼暖一副生疏又警惕的眼神看著自己,忍不住有些想跳腳了,那股子隻被一個眼神,就要如此的樣子,和十幾年前還是愣頭青時一模一樣,也不隻是因為被關押久了,這性子沒有變,還是連卿被涼暖挑起了心中的‘童真’。
“不過頭發白了些,若是叔叔想讓涼暖稱呼您為爺爺,涼暖照做便是了。”涼暖忍不住頂了下嘴。
在八仙桌旁坐下,上下打量著一身白衣,都快掩蓋在那堆雪色裏的男子。
連卿終於是忍不住,歎了口氣,“你這丫頭,我鬥不過你,罷了罷了,老人家不和小姑娘家家的爭理,今日來,我是來向你道別的。”
連卿終於正了正臉色,原本,是想等著丫頭出嫁,才出去雲遊四海,原本擔心著丫頭不能應付這宅院裏的陰謀,但幾日觀察下來,這丫頭,可是比起當年的她,厲害了不知多少倍,心腸要是狠下來,那是極狠的,他也沒必要在這連府裏再呆下去了,十幾年沒出去過了,他現在很想看看外麵的世界。
去玉鳴國,去羅薑國看看。
涼暖看著這男子,說出的道別的話,雖與他不熟,但人隻要一說到道別,總有一股感慨的,她不知道要說什麽。
連卿從懷裏拿出了一封信,遞給涼暖,拈著信的手指蒼白地比起正常人來,白上十倍,青筋明顯。
“這是十七年前,你的母親懷上你的時候,留下的一封信,她怕將來自己遇不測,交給了我,今日我要離開了,便提前將這信,交給你。”
連卿手中的信封,都有些泛黃了,但看得出,保護地很好。
這封信,也是連卿守護多年的東西,若不是這東西,或許他也早已離開了連府裏,如今將屬於她的東西交給她的女兒,有些不舍,也有些感慨,時間竟是如此之快,一晃就是十七年過,而他也已三十三了,當年她嫌他小,如今,他也三十三了。
涼暖看著那封信,沒有看連卿。
連卿見她許久不接自己手裏的信,便晃了晃,“你若是不接,我可就收回去了。”
此話還沒說完,涼暖便一下從連卿手裏抽出封信,她抬頭看著連卿,頓了一下,
連卿笑若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