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

第29章 戲子還沒開,戲台先搭上

沈時鳶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阿澤,你見過那些信?”

“阿姐,我還要去看妹妹,你要跟我一起去嗎?”沈沐澤顧左右而言他。

沈時鳶不急,反而露出一個笑容:“阿澤,告訴姐姐,那些信被你收到哪裏了?”

“看了幾封,剩下的燒了……”

沈沐澤把頭低下,他的聲音越發小聲,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沈時鳶隻感覺一陣怒火隻衝天靈蓋:“那麽多信你全燒了?”

“未經過我同意,你擅自把我的信燒了?”

怪不得一見麵季封宴對她的態度總是不冷不熱,有時候說話陰陽怪氣。

原來是在怪她從未給他回信……

沈沐澤哂笑:“阿姐別生氣,那些信沒什麽好看的,都在說那個人的日常起居。”

“我估計是敵國奸細把機密寫成日常起居,丟到咱們家故意陷害我們。”

沈沐澤越說越起勁:“此後送的信我都攔下,全部一把火燒了。”

“送了差不多幾百封信,有一天突然不送了。”

他得意地仰起頭:“阿姐你得感謝我!要不是我的機敏,我們家很可能麵臨大禍!”

沈時鳶沉默地閉上眼。

頭好疼……

上天是看她過得太順利,所以才派沈沐澤給自己添亂的嗎?

那些信……很可能藏著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這些年錯過的時光,五年前的不辭而別,他心底的那個人,這些都是她想知道的。

但她更想知道在他心裏,她是個什麽存在。

“芳若嬤嬤也知道這事,我以為阿姐你知道……”沈沐澤癟嘴。

芳若嬤嬤見過她的信,為何不告訴她?

沈時鳶按下心裏的情緒。

她瞥向沈沐澤:“罷了,這事先暫且不提。”

“在軍營裏待得如何,還適應嗎?”

沈沐澤笑著摟住沈時鳶的肩膀:“你弟弟是何等的人物!”

“在軍營裏隻有我欺負別人的份,沒有別人欺負我的道理!”

沈時鳶被他逗樂:“你能適應就好。”

“等礦場回到我們手裏,你遲早要接過父親留下的爵位,多去軍營裏曆練總沒有錯。”

沈沐澤點點頭,神情激動連連:“阿姐,有件好事告訴你。”

“長公主的小兒子——霍都,霍小將軍馬上要回京了!”

沈時鳶怪異地瞥了瞥他:“長公主的兒子回京,這算什麽好事?”

“阿姐,你跟侯府的婚事退了,霍小將軍恰好沒有婚約。”

沈沐澤眨眨眼:“你們男未婚女未嫁,不是天作之合嗎?”

霍小將軍雖出身好,但性格堅毅果敢,絲毫沒有京中富家子弟的汙濁之氣。

在邊疆戰場跟敵軍苦戰三年,多次死裏逃生,不管多艱苦的環境,也絕不棄城投降!

前不久終於將敵軍首領斬於馬下,不日率領大軍班師回朝。

他打心眼裏心裏崇拜這樣的英雄。

隻可惜自己不能親眼目睹戰場上霍小將軍的身姿。

好男兒誌在四方,將來他也會像爹爹、像霍小將軍一樣上戰場保家衛國奮勇殺敵!

這般好的大英雄想必能照顧好阿姐。

若是能成為他的姐夫,日後他們就是一家人了!

沈時鳶看出他心底那些彎彎繞繞,隻是笑了笑,隱晦地戳破他那點小心思。

“想什麽呢?”她點了點沈沐澤的鼻子。

“人家霍將軍天潢貴胄,長公主心中必定有人選,哪裏輪得到我?”

沈沐澤嘀咕著:“試試呢,萬一成了呢?”

“這次長公主的請柬不就是個機會?”

沈時鳶心裏一陣好笑。

現在的她可沒心思想這些……

*

長公主府

府前車水馬龍,沈時鳶坐在馬車裏等著。

朱紅色的大門看著就讓人覺得威嚴,門上牌匾上的燙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芳若嬤嬤看著府門前的兩座石獅子,歡喜道:“大小姐,您瞧瞧長公主府多氣派。”

沈時鳶手裏拿著賬冊,聞言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嬤嬤在說笑嗎?長公主是陛下的第一個女兒,也是最為受寵的女兒。府邸氣派也是應該的。”

“今日經常中各家小姐都會來,小姐不與京中閨秀們常來往。”芳若擔憂著:“不知長公主請小姐來是福是禍。”

沈時鳶隻是笑笑不語。

是她不與京中閨秀們來往嗎?

是她們瞧不上她這破落將軍府的小姐。

嫌棄她爹是草莽出身,隻是運氣好當了將軍,現下又早早離世,更沒理由結交。

擠不進去的圈子別強迫自己去。

在沈時鳶第三次受到冷眼的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

芳若嬤嬤扶著她下馬車,見不似方才那般擁擠,拿著帖子進門。

她饒有興致地觀賞起長公主府的風景。

比起九千歲府的鋪張奢靡,長公主府出乎沈時鳶的意外,一切顯得素雅。

亭台樓閣飛簷鬥拱盡顯古樸典雅。

一條青石鋪就的小路蜿蜒向前,兩旁是修剪整齊的綠植。不遠處假山上的清泉潺潺流下。

沈時鳶沒有穿先前季封宴送的煙紫色宮裝,那件的規格超過了她當前身份。

她深知在眾人麵前藏拙的重要性,隻換了身淺綠色的齊魯襦裙。

襦裙款式簡單大氣,淺綠色恰似初春新綻的嫩葉,腰間用一條同色綢緞束著,行走間裙袂隨著她的步伐如同**漾的碧波。

倒是與公主府的景致融為一體。

“鳶姐兒走慢些——”唐氏熱切的聲音響起。

沈時鳶轉過身,瞥見唐氏朝著她走來,身邊還站著宋妤澄,眼眸裏閃過冷意。

這宴席果然跟侯府有關!

宋妤澄對著她招手:“弟媳,你來了怎麽連聲招呼也不打?害我跟婆母找了你好久。”

周遭站著些京中閨秀,聽罷紛紛朝沈時鳶的方向看去。

沈時鳶嘴角微微勾起。

請帖上寫著是邀請看戲,但還沒見到真正的戲子,戲台子倒是先搭上了。

沈時鳶冷聲:“前些日子在九千歲麵前,我與侯府退親,夫人莫不是忘記了?”

“哎呀——”宋妤澄假意道歉:“是我忘記了。隻是習慣這麽叫,一時改不過來。你也是心狠,跟之寒這麽多年的感情說斷就斷!”

沈時鳶靜靜看她裝,倏然開口:“嫂嫂,你可知我為何跟傅之寒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