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

第33章 等著我

沈時鳶的臉上被捏得發疼也不閃躲。

“我弟弟把這些信燒了,我從未收到你的信。”

“你為何不親自送來給我?”不等季封宴開口,她倒打一耙:“這些信,你理應重新給我寫一份!”

季封宴簡直要被懷裏的小狐狸氣笑。

這些年過去,她無恥的功力很有幾分他當年的風采。

他伸手拿取矮榻上的葡萄酒,聽著杯盤叮當觸碰之聲,沈時鳶聞到醇厚的酒香。

忽的,她被人粗魯地捧住了臉,下巴一抬,溫熱的酒液隨之渡進她的唇。

葡萄酒的口感在彼此的味蕾裏綻放。

醇厚綿柔都在這口酒裏漸漸幻化成淡雅的煙雲,在彼此的目光中交織繚繞。

車廂外是市井小販們絡繹不絕的叫賣聲,車廂裏是霏靡醇香的紅廖花香。

良久,沈時鳶伸手抵住他的肩膀,喘息著。

指著席榻上的汙漬,她佯裝鎮定:“一壺西域葡萄酒價值千金,馬車顛簸撒了一路。”

季封宴的領子敞開,他摸了摸唇,眸中的深意一閃而過:“但滋味還不錯。”

“本座會令人多備些的。”

沈時鳶避開他的眼,臉上的緋色尚未褪去。

遲早有一天,她會在季封宴麵前占據主動和上風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季封宴將她攔腰抱起,又摟進自己懷裏,詭譎的聲音在沈時鳶頭頂上響起。

“霍都和義子,你選誰?”

沈時鳶扶著額頭,裝出一副虛弱迷糊的模樣。

“千歲爺在說什麽,小女聽不懂,還請您明示。”

季封宴手裏握著的葡萄酒杯一頓,靜靜看著懷裏的狐狸。

“若是你答應長公主,今日的戲宴就是你跟她小兒子的定親宴。”

他睨著沈時鳶,哂笑著:“淩廣與你隻有一麵之緣,你更不會選他。”

“莫非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想著待價而沽?你不急嗎?”

沈時鳶翻個白眼。

這隻老妖孽果然早就知道。

故意不告訴她,就是想看她無措求他的樣子,做夢!

“千歲爺知道還問?”她冷笑:“難道不是在趁人之危嗎?”

“對。”

季封宴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本座是個卑鄙小人,隻會做趁火打劫的事。”

驀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低頭直視著她的眼。

“要在獵物最脆弱的時候,緊緊纏繞著她,在她無法反抗的時候,一口一口將她吃掉。”

沈時鳶自知厚臉皮比不過他。

破罐子破摔地埋入他的懷裏,鼻尖緊緊貼著他柔軟又厚實的胸膛,臉上的緋色越發濃烈。

季封宴睨著掛在自己身上的小狐狸,伸手順著她的脊背一路揉捏向下。

見她躲閃著,不顧她的意願禁錮著,嗤笑一聲:“既然,沈小姐是一個也沒看上。”

他的聲音懶懶道:“本座也尚未成婚,向沈小姐自薦枕席,不知意下如何?”

終於忍到對方先開口……

沈時鳶低著頭,笑得深吸一口氣,本就埋著的頭這下埋得更深,熾熱的呼吸打在胸膛上。

季封宴生怕她硬生生把憋死,捏住她的後脖輕輕往外扯。

“別裝死。”

她的手指在胸膛上劃著圈圈:“千歲爺這是忍不住了?”

季封宴抓著她的柔夷,將手指一根根收入掌中,貼在心口:“你不是都知道嗎?”

他的眼底幽深仿若深不見底的幽穀。

還是說,她嫌棄他是個太監?

“我不知道……”

沈時鳶輕歎,斜眼睨著他:“那些信,我還沒看過。”

她想問的是信嗎?是也不是。

更想問的是——為何在五年前不告而別?

明明那時候,她已經說服父親同意他們的婚事。

就差那麽一會,他不見了……

不久後父親在戰場上離世,母親隨父親而去。

隻剩她撐起一個偌大的將軍府。

這三年來,她幾乎斷絕一切來往,隻一心打理將軍府的資產和田宅。

那段時間……季封宴做了什麽,她一概不知。

少了幾年的相處,即使現在兩人的肌膚相近,彼此之間的距離越靠越近。

可她的心裏始終隔著一道橫溝。

隻要季封宴沒有解開她的心結,她絕不會如他所願!

車廂裏再次陷入死寂。

馬車悠悠停下,外頭寶祿的聲音傳來:“爺,到了。”

沈時鳶下意識朝季封宴的方向看去,試圖從他的眼裏找到一絲遲疑的情緒。

“三日後,本座會接你入宮。”

沒有說結果,也沒有說他怎麽做。

一切都讓自己去猜嗎!

沈時鳶心裏驟然惱火。

這個男人的心思,她捉摸不透。

季封宴挑眉,拿起剩餘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豔麗的酒色染紅了他的唇,當沈時鳶有意識的時候,她的手已經抹去他唇上的酒漬。

沈時鳶閉上眼,暗罵自己色令智昏!

這人就是拿捏住這點,才對她為非作歹!

季封宴看著眼前的女子,從車廂外露進的一縷陽光打在她眼下印下一片淡淡的陰影,讓她的眸子顯得越發明媚。

他順手握住了她的柔夷,輕輕在她的指尖上一吻:“那些信,本座會補的。”

“等著我。”

其實,他想說的是,用一張婚契將兩人的餘生綁定在一起,做一對世俗的尋常夫妻,從不是他要的結果。

他們之間的糾葛從來隻有至死方休,連皮帶骨一同吞下,誰也離不開誰。

死後同穴是他能想到最浪漫的話語。

可這些話被他咽下,真實的意圖說出來,怕是會嚇到眼前的小狐狸。

*

沈時鳶下馬車回到閨房時,腦子還是迷迷昏昏的。

直至芳若嬤嬤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反應過來。

“大小姐——”芳若擔憂地看著她:“您無事吧?方才都察院的人又出現將奴婢帶走,奴婢擔心您……”

沈時鳶搖頭,將話題帶過去:“婉清傷勢如何了?”

“二小姐今日醒來便吵著找您。”

她的腳步一頓,頭又痛了起來。

這幾次爭吵讓她心力交瘁,今日經曆太多事,實在沒有心思再應付沈婉清。

“讓她靜養。”

話音未落,隻見沈婉清穿著單薄的內衣衝了出來,厲聲質問她。

“你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