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寵——嫁值千金

【002】沒有人比我更愛你(蜜月之旅)

靳子琦和宋其衍前往蘇凝雪臨時居住的南都花園。舒殘顎疈

卻在蘇凝雪房子所在高層樓下看到了一輛白色的奔馳,有些眼熟。

宋其衍慢慢停下車,距離那輛奔馳不遠。

下車時靳子琦不由多看了那輛奔馳幾眼,然後看見了駕駛座裏的男人。

是喬楠。

不知他是今早剛來的,還是從昨晚開始便一直呆在這裏沒離開。

坐電梯上了樓,發現蘇凝秋和虞青喬都在,行李還都擺放在客廳裏。

一進屋虞青喬便纏著宋其衍,神秘兮兮地像在打聽什麽,還誇張地拿了筆和紙在那裏飛速地記著什麽,兩眼直發光,兩頰也越來越紅。

靳子琦甚至在懷疑,宋其衍在跟青喬講一些少兒不宜的話題。

“你媽在廚房裏準備午飯呢,說是你跟其衍要去趕飛機。”

靳子琦不由轉頭看向緊閉的廚房門,隱約聽到油煎食物發出的滋滋聲。

“你媽這次好像是鐵了心要跟你爸離婚了。”蘇凝秋感慨地歎了口氣,“我本來以為她這次可能是賭氣居多,剛才還想勸勸她,結果她的表情淡淡的,跟個沒事人一樣,讓我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蘇凝秋望著靳子琦,有些惆然的語氣:“有時候,一個人看起來若無其事比歇斯底裏地發火更來得令人擔心,你媽媽性子向來沉,這事怕是懸。”

靳子琦以為蘇凝秋是巴不得母親馬上和靳昭東離婚,現在聽她這麽一說,不免有些詫異,既然如此,昨晚她為什麽還要讓喬楠來接母親?

蘇凝秋朝廚房瞟了一眼,眼底閃過惡作劇的笑意,但終究慢慢沉澱了臉上輕鬆的神情,幽幽地道:“讓喬楠來我承認我是想替姐姐出口氣,想讓那個臭男人看清楚,姐姐並不是非他不可,離開他姐姐並不是一株失去大樹的藤蔓,相反,沒有了他,姐姐隻會過得更好更快樂。”

“可是,我卻也知道,在他跟姐姐的婚姻裏,姐姐不可能沒有顧慮。比如,這場近三十年的婚姻終止後,必然要麵臨婚後財產的分割問題。”

靳子琦望著蘇凝秋凝重的臉色,她知道小姨是擔心離婚後喬欣卉母女免不了要搬進靳家,恐怕隻要是個人,都不可能不在意這種事吧?

盡管是母親先提出的離婚搬出的靳家,但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便是一出正室被掃地出門,小三登堂入室的戲碼。

“嗬!”蘇凝秋冷笑地環著手,“我姐陪著那個臭男人幾十年如一日一起打拚下來的事業,小三就像坐享其成,世界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況且,當年靳家內部資金周轉不靈,出現嚴重虧空,要不是你外祖父出手相助,哪來今天的靳氏!”

靳子琦頓時覺得有些錯愕,昨晚聽說是喬楠破壞了靳昭東跟喬欣卉的戀情,但從現在蘇凝秋的話裏來看,如果靳昭東當初能堅持要跟喬念昭在一起,而不是最後為了家族利益退讓了一步,哪裏還會有今天這種局麵?

那麽,靳昭東和喬欣卉又有什麽資格把當年的遺憾怪罪在別人身上?

想至斯,靳子琦忍不住擰起了眉。她的母親才是整件事的最大受害者。

自始至終都被蒙在鼓裏,如果父親當時就明說了他跟喬欣卉的關係,以母親倔強而正直的性格,又怎麽還會做出棒打鴛鴦的事?

“現在看著靳氏在房地產業站穩了腳,就想一腳踹了你母親,跟外麵那個女人雙棲雙宿,還把那個野種帶回家承歡膝下,真是個良心被狗吃了的東西!”

蘇凝秋說到後來控製不住地爆了粗口,耿直的性子讓她不懂得掩飾,如果當初是她嫁給靳昭東恐怕不出一年兩人便橋歸橋路歸路了。

一切都隻能說,造化弄人。

靳子琦推開廚房的門進去,看到蘇凝雪正圍著圍裙在洗碗槽裏洗菜。

她輕輕叫了一聲:“媽。”但聲音被油煙機和高壓鍋的噪音覆蓋了。

這是靳子琦第一次看到蘇凝雪下廚房做菜。

那雙白皙細長的手正慢條斯理地撕著一葉葉的包菜,靳子琦不禁想,如果放棄從商,她母親用這樣藝術般優美的手,會不會在繪畫界有自己的一番天空?

蘇凝雪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轉過臉來,見是靳子琦,隻淡笑地說了句“來了”便重新把注意力投放到那一槽的包菜葉上。

靳子琦走進去,竟發現,自己什麽也幫不上忙。

蘇凝雪洗菜切菜連帶著做湯的動作都格外熟稔,然而在她的印象裏,卻從未在靳家看到過母親下廚,甚至連虹姨也從未提及母親會做飯。

蘇凝雪瞥過來的時候察覺到靳子琦盯著自己的手一動不動,看穿了她的疑惑,將切好的包菜放進淘籮裏才說:“那時候初為人妻,難免事事爭強好勝。”

也就是說,這手廚藝是母親當年為父親學的?

站在一旁呆呆地看著廚房裏忙碌的母親,讓她聯想到年輕時的母親是怎麽擱下千金小姐的身份,用那雙養尊處優的手拾起這些廚具的情景。

聞著香濃的骨頭香,靳子琦不免有些惆悵。

這麽好的廚藝她的父親又嚐到了幾次?

想及蘇凝秋方才說的靳氏那些年遇到的困難,當時父親的工作應該是很忙,後來加上在外麵有了喬欣卉,他在家裏吃飯的次數怕是也屈指可數了。

以母親的性格,自然也不會眼巴巴地做了菜等他回家,相反的,會再也不踏入廚房一次,她跟母親一樣,都是受過一次傷就會全副武裝起自己的人。

隻是,她後來遇到了宋其衍,那麽母親呢,是不是也能遇到這樣一個人?

想到這裏,靳子琦不由地把視線投向窗外,往樓下看去,那輛奔馳車依然停在那裏,而喬楠已經走出車外,正倚在車邊往上望。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看到了防盜窗內係著圍裙做菜的母親?

蘇凝雪一邊炒菜一邊指指靳子琦的身後:“從冰箱裏取兩個雞蛋出來。”

“好。”靳子琦拿了雞蛋,卻不知道怎麽磕破,笨手笨腳地站在那裏。

蘇凝雪看著自己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兒,無奈地笑笑。

接過她手裏的雞蛋,又拿了一隻碗往碗沿上一磕,兩手往那磕破的地方一掰,完好的蛋清和蛋黃就滾進了碗裏,拿了雙筷子遞給靳子琦。

“試著打打看吧。”蘇凝雪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

靳子琦拿了筷子在碗裏毫無規律地攪晃,蛋黃和蛋清也混在了一起,算是達到了蘇凝雪讓她打雞蛋的目的,輕輕舒了口氣。

蘇凝雪盛好一碗菜,趁洗鍋的空隙衝她說:“等你度蜜月回來,有空就跟其衍來這裏陪我吃飯吧,我也順便教你做菜。”

靳子琦眸光一恍,蘇凝雪一邊往鍋裏撒油一邊兀自道:“自古男人都喜歡持家有道的女人,再聰明機智又如何,如果連菜都不會做,時刻都需要請著廚師,多少會給夫妻生活帶去一點不方便。”

靳子琦不由想到一句話,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她的母親也是這個意思嗎?

“其衍是個好的,我也知道他疼你,但你不能把這當做福氣,一場婚姻裏,隻有一方在付出未免不公平,遲早有一天會累的。”

蘇凝雪說著頓了頓,下垂的眼睫在她的臉上投下些許的陰霾,過了一會兒,她才轉過頭看著靳子琦,淡淡地一笑:“媽就是個活例子。”

隻是蘇凝雪扮演的是宋其衍的角色,她不希望自己女兒跟丈夫一樣。

靳子琦點點頭,“等我回來,就跟您來學廚藝。”

蘇凝雪滿意地笑了一下,便拿起那蘿包菜倒進油鍋裏。

靳子琦本不想插足父母的情感恩怨,但這次她去度蜜月,一去便是十天,還不知這裏會發生什麽事,所以忍不住問出了口。

“媽,這一次你是下定決心要跟爸離婚了嗎?”

蘇凝雪的後背怔了一下,連帶著倒菜的手也頓在了鍋上方,眼看鍋裏的油碰到包菜上的水漬開始四濺,靳子琦忙上前拉開蘇凝雪,“小心!”

從蘇凝雪微微的晃神,靳子琦看出她對父親也並不是沒感情。

近三十年的婚姻,撇開愛人的身份,靳昭東早已成為蘇凝雪生活乃至生命中的一部分了,與其說是依賴他倒不如說是依賴目前這種生活形式。

這是人的天性,總是會站在屬於自己的安全範疇內不願意踏出一步,除非是發生天災海難,突然說要離婚各奔東西,的確有些無所適從。

靳子琦不會替自己的父親說情,在喬欣卉的事情上的確是父親做錯了,母親要離婚也是情有可原的,她隻是想知道母親心裏真實的想法。

蘇凝雪鬆開她的手,笑笑,那雙跟她幾乎一模一樣的淺棕色美眸泛著通透的柔光,她拿了鏟子邊炒菜邊雲淡風輕道:“我說了會成全他跟喬欣卉。”

“那如果爸真的如他昨晚所說,沒打算離婚呢?”也沒想跟喬欣卉一起……

不過後半句話噎在了靳子琦的喉間,她已經在旁人口中聽說了父親跟喬欣卉那樣“刻骨銘心”的愛,如果那樣的假設也太過虛偽的。

“我已經打電話給律師,讓他去清算我跟靳昭東的婚後財產,應該幾天後就會有個大概結果了。”蘇凝雪熄滅了天然氣,卻沒有當即去盛菜。

“昨晚吹頭發的時候,發現了幾根白發,才不得不承認我已經老了,一口氣賭了三十年,竟然把自己最美好的年華都困在了那個冷冰冰的家裏。”

靳子琦望著她嘴角那抹自嘲而落寞的笑,往她走了幾步,握住她有些油膩的手,一陣冰涼,不禁小心翼翼地搓揉起來,想要溫暖她。

蘇凝雪任由她捂著沒有收回,笑容逐漸疏淡下來,神情也變得悠遠。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生性倔強不服輸,雖然對你爸有怨恨,卻也奢望著有一天他能回頭看我一眼,可是,三十年過去,直到今天我已經不能再自欺欺人,他根本就不需要我,他眼裏心裏都是那個女人,至於夫妻情誼……”

蘇凝雪說到這裏苦澀地彎了彎唇角:“說的也是他跟她,而我,自始至終都隻是他生命裏的過客,他不曾把目光多投注在我身上,我也不願意再站在原處等下去。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容不下喬念昭,自然也容不下喬欣卉!”

在自己的婚姻裏,誰又是個大度的人,除非她不在乎這場婚姻……

“媽,那你對喬……”

“媽已經決定了,離婚後就去意大利或是法國定居,閑暇之餘或許會去報個畫社,當初我為了爭口氣放棄畫畫,現在想要重新拾起老本行。”

蘇凝雪似乎知道靳子琦下一個字出口的便是“叔”,所以她快速地開口打斷了靳子琦,她似乎不太願意談及關於喬楠的話題。

“我這一輩子,什麽都已經經曆了一遍,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到老了。”

蘇凝雪似感慨的一句話讓靳子琦心跳一滯,母親是在暗示她由始至終都不曾想過給喬楠一個機會嗎?

靳子琦忍不住又看向樓下,喬楠依然站在那裏,看著神色堅定的蘇凝雪說:“和爸的婚姻問題錯不在你,媽,如果你是在害怕的話,那根本沒有必要,你隻有五十歲,如果你願意的話……”

蘇凝雪卻沒給她說下去的機會,她搖搖頭:“一次就夠了,這三十年我已經很累了,從今天開始隻想好好為自己活,不想再跟情這個字扯上關係。”

既然蘇凝雪已經說到這個地步,靳子琦也不好再多說,然而,望著蘇凝雪鬢邊那些黑發中隱約可見的一根白發,心頭一陣酸澀,抱住了蘇凝雪。

“媽,你並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這個女兒,還有女婿和外孫。”

蘇凝雪將女兒額前的頭發撥到耳後:“好好跟其衍過日子,我看出那孩子倒是真的很喜歡你。不管是你過去的二十四年還是現在的四年,他都是我在你身邊見過的最滿意的一個。”

靳子琦覺得蘇凝雪說這番話似有深意,便抬起頭看蘇凝雪,蘇凝雪卻拍拍她的後背,招呼她出去:“菜都好了,你先端出去吧。”

見蘇凝雪轉身又去忙碌,靳子琦就沒再問,端了兩盤菜退了出去。

蘇凝雪做了五菜一湯,看上去不奢侈卻很豐盛,一桌子人吃得也很開心。

吃晚飯,靳子琦跟宋其衍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去機場。

靳子琦在門口換鞋的時候,蘇凝雪突然把宋其衍叫進了房間,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房間隔音效果很好,外加聲音本就壓得低,她一點也聽不見。

等宋其衍換了鞋出來關上門,下樓時靳子琦才問他:“媽跟你說了什麽?”

“你猜。”興許是心情太好,宋其衍得意地挑著眉故作神秘起來。

靳子琦掃了他一眼,不說就算了,自己率先走下樓,依舊如女王般驕傲。

宋其衍不急不緩地跟在後麵,望著她背影的眼神,深情寵溺,再想起蘇凝雪的那番話不由勾起了嘴角。

他嶽母大人說:“其衍,我知道子琦作為人妻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靳家從小的教育注定她是個驕傲的人,如果她有讓你感到困擾的地方,還請你平時多包容她一點,我看得出你是真的在乎她,不然當初也不會舍棄白家小姐選擇子琦。”

是呀,這世上怎麽可能找到比他更愛靳子琦的人?!

宋其衍對於這一點無比自信,靳子琦,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

……

下午兩點的國際航班,兩人於第二天當地時間11點左右到達悉尼機場。

中間在廣州跟墨爾本轉機兩次,加上兩頭從家到機場,從機場到居住地的時間,以及時差兩小時,超過了二十四小時。

悉尼的很多建築都保留著古老的風格,陽光明媚,街頭巷尾的牆壁上充滿了色彩斑斕的塗鴉,張揚的色調,這裏是一個擁擠熱鬧又熱情的國度。

而十二月,正是南半球的春末夏初時節,空氣裏充斥著悶熱的因子。

下了飛機,換下身上厚厚的冬裝,他們才提著行李走出機場。

來接機的是一個非洲血統的中年男子,穿著短袖襯衫,向宋其衍恭敬地鞠了個躬,又喚了靳子琦一聲“夫人”,然後打開後車門讓他們上車。

對於被人尊敬地喚作“夫人”,靳子琦多少有點不自在,但也不排斥。

他們並未去找酒店居住,因為宋其衍在悉尼有自己的住所。

穿越一片最繁華的街市區在小巷裏左拐右拐,入目的皆是跟中國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紅磚房相似的獨具歐美風格的一幢幢小公寓。

這一帶的居民宋其衍似乎都很熟絡,一路上過來,不斷有外國人跟他打招呼,當然,她亦成為了他們談論話題的焦點,她跟著禮貌地微笑問候。

當有個碧眼黃發的少年要衝過來親吻她的手背時,便被宋其衍一把扯住後衣領,兩人用流利的英語嘰裏咕嚕地說了半天。

少年一臉委屈,宋其衍則微微瞪大眼睛,威脅加恐嚇的表情,看在靳子琦眼裏,這樣大吃飛醋的樣子顯得格外可愛。

梳洗了一番又補了一覺,靳子琦醒過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宋其衍則還摟著她睡得昏天暗地,輕輕地掰開他的手下床,聽到肚子咕嚕嚕的叫。

她笑笑。她餓了。

靳子琦粗略收拾了一下,穿著一件白色的寬鬆襯衫和黑色的修身褲,拖著一雙人字拖下樓,一頭及臀的墨黑長發蓬蓬的,讓她看上去像個還沒睡醒的孩子。

宋其衍的這間公寓裏麵裝修不似外觀樸實,空間也很大,她穿梭在寬闊的大廳裏,一個端著盤子的傭人恰巧路過,拐進了一個屋子然後空手出來。

靳子琦暗自撇撇紅唇,已經猜到那個屋子是幹什麽的。

她捂著自己幹癟的肚子,在傭人離開後走近那個屋子,帶著點偷窺的心態。

如她所願,裏麵真的是廚房。

此刻這裏也許是靳子琦一生中看到的最美好的地方。

偌大的廚房,整潔的地板,訓練有素的廚師和幾位目不斜視裝菜的幫傭。

最為重要的是,整齊地擺滿了桌子。而桌子上則整齊地擺滿了美食。它們正熱氣騰騰的召喚著她。

黑椒牛柳。意大利通心粉配上了翠綠色的西蘭花。法式咖喱焗龍蝦、蟹肉沙拉、雞蛋汁煎鯡魚、鐵扒比目魚、冷烤野鴨、紅魚子醬、黑魚子醬……各種叫不上名字的美食裝在美輪美奐的盤子裏。還有各種造型可愛的甜點。

當子琦看到一個黃橙橙灑滿白糖粉的熱情果奶昔甜品時,她聽到自己的肚子開始大唱讚歌。

“姑娘,廚房重地,閑人莫入。”

子琦正盯著那杯熱情果奶昔發呆,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一本正經的聲音。

她回頭,被一個長柄勺親吻了額頭。

“呃——”子琦活了這麽多年還沒被人用廚具打過,不禁有些窘然。

而她的身後,一名五十多歲有些豐滿的白皮膚藍眼睛女人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接著聳聳肩膀,手裏的長勺丟進水槽裏。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靳子琦,藍色的瞳眸裏閃過愉悅的喜愛,“很可愛的姑娘,我叫菲裏,是這裏的主廚。我想你需要一點溫暖的東西。”

她旋即把自己沾滿麵粉的手往圍裙上搓了搓,然後拉著子琦的手穿過整齊劃一的鍋碗瓢盆,走到一張桌子前,把她隨手按到一個座位上。

神秘地眨眨那雙美麗的藍眼睛:“你恐怕得稍微等我一下,親愛的。”

靳子琦回之一笑,並未拒絕她的熱情,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周圍偶爾有友好的視線望過來,她都表現出同樣的友善,或點頭或微笑。

菲裏則晃動著豐滿的腰肢,靈巧的的穿過桌椅,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正微微冒著熱氣的是一碗芳香濃鬱的湯。

目光落在那些美味佳肴上,靳子琦抿了抿嘴角,味蕾不安分起來,心裏卻悱惻:宋其衍在澳洲過的生活當真奢侈,一個人吃這麽多菜!

“奶油豌豆泥湯。喝下去吧,你會舒服一點兒的。”

菲裏過來時手裏端了一個誇張的湯碗。

她的嘴唇有些厚,讓她看上去充滿權威,然而她快活灑脫的聲音卻告訴人們她是個極易相處的人。

“謝謝。”子琦對她微微一笑,然後拿起了調羹品嚐。

“怎麽樣?”菲裏笑眯眯地看著她。

“很好。事實上,難以描述的好。”子琦抬頭誠實地說。

“好姑娘,快點喝吧,食物能讓人開心起來。這是一種魔力。等一下,或許你會得到一個熱情果奶昔。你剛剛盯著看的那個。現在我得去看看我的那群孩子們,老實說沒有我,他們會變得手忙腳亂起來,晚餐的主菜馬上就要上場了。”

菲裏邊說邊動,等到她說完,人已經晃到大廚房那邊去了。

子琦捧著溫熱的湯碗,心情開懷地笑笑。

處在這個擁擠而忙碌的空間裏,她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和溫暖。

同樣是節奏極快的辦公室,這裏顯然充滿了人情味。

她忽然就明白了宋其衍為什麽說等他們老了要來這裏定居,她現在也已經開始在向往以後生活在這個充滿活力和快樂的地方。

身穿統一廚師服的年輕人們,一看到菲裏進去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但僅僅是嚴肅,而非恐懼。

子琦立刻聽到菲裏的大嗓門:“對了,孩子們,麵對食物我們要嚴肅,嚴肅,這是最基本的態度。”

子琦低頭笑笑,這碗湯的味道真的無可比擬,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能喝到這樣一碗湯,說明人生還是蠻不錯的。

是啊,子琦,你的人生還是蠻不錯的。

似乎在遇到宋其衍後,一切的一切都開始改變,包括幸福……

“天哪!我說過您不能進來這裏。您總是讓我為難。好吧,寶貝,我不想讓您難過,但是我不得不告訴您,您不是做廚師的料。我勸您還是趕快放棄吧。”

子琦再次聽到菲裏抱怨的聲音,但是每個字都含著笑意和寵愛。

“我絕對不會再縱容您的,我不會忘記您五歲那年炸了我最心愛的微波爐!您不能跟那位姑娘比,那是一位女士,並且,”菲裏壓低了聲音,但子琦還是聽到了,她說:“她看上去很饑餓。她需要能量。”

“菲裏,我恐怕你誤會了,我不做菜,好嗎?我是來找我的妻子的。”

熟悉的聲音讓靳子琦起身回頭,便看到宋其衍亂著一頭黑發站在門口,為什麽沒走進來,自然是因為菲裏龐大的身軀正好堵住了門口。

“噢,寶貝,你那點壞心思再也欺騙不了我了,上一次你跟我說你進廚房找倫恩,結果你把我醃製好的肉腸拿去喂了隔壁那條惡狗吃。”

“菲裏,這一次我真沒騙你……子琦!”宋其衍注意到那擁擠屋子裏那抹高挑的身影便衝子琦喊了一聲,一邊想要擺脫菲裏的阻撓,“菲裏,那個……那個捧著湯碗的女孩就是我的新婚妻子,靳子琦。”

菲裏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望過來,便看到靳子琦,恍然大悟地張大了嘴,隨即便捂著嘴偷笑起來,露出眼角可愛的額魚尾紋。

宋其衍在菲裏讓開道後就走到靳子琦麵前,放鬆地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她頭頂的黑發,像是一位父親找到了走失的孩子。

這個形容剛跳進子琦的腦海裏,讓她有些窘然地紅了臉頰。

宋其衍卻摟過她的腰,傾身在她發燙的臉頰上一吻,扭頭衝在那裏咯咯笑著的菲裏介紹:“菲裏,這位就是我電話裏提的我的soulmate。”

soulmate。靈魂伴侶。

如此高的評價,隻願賦予他最愛的女人。

子琦心底動容,聽到宋其衍的聲音,他的臉上浮現出安然舒適的笑意。

“小琦,這位是菲裏,一直看著我長大的,算是我另一個母親。”

菲裏已經非常熱情地過來擁抱了子琦,還往她臉上親了兩下,以表示對她的喜愛:“歡迎你加入這個家,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上這裏!”

子琦也回抱著這位善良的西方女性,“謝謝你的招待,我很喜歡。”

“歐!”菲裏皺了皺眉頭,“現在你們得出去了。我得布置晚餐。親愛的,這些都是為你的到來特意準備的,希望能讓你吃得愉快。”

菲裏的話並非邀功,西方人素來直接,這樣說也不過是為了表達對她的歡迎。

子琦再次把視線落在那些食物上,絲絲感動滑過心田,她原以為宋其衍往日也是這麽用餐的,沒想到這些竟然是為她特意做的!

宋其衍看到她臉上的感動,臉上也跟著露出開心的笑容,之後便拉著她出了廚房,“我說過,你會喜歡這裏的,尤其是菲裏,對人很熱情。”

子琦笑著點頭:“你說得對,我已經開始向往以後在這裏生活的感覺。”

拉著她在前麵走的宋其衍卻突然止住腳步,她錯愕地抬頭看他,他回轉過身,笑得眯起了黑眸,然後抱住她的腰,俯身吻了她。

是一個纏綿悱惻的一吻。然而說是吻,更像是另一種表達喜悅的方式。

旁邊發出低低的驚呼聲,帶著笑意,子琦虛掩的眼眸看到一個傭人捂著嘴從邊上溜過,她甚至能猜到身後廚房門口躲著多少雙眼睛在偷看。

然而,這一次,她並沒有推開宋其衍,而是環住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宋其衍,謝謝你,帶我來這裏,讓我感到一種真正叫做家的感覺!

……

用完晚餐,子琦望著外麵繁華的夜景,早已按捺不住一顆悸動的心。

她依舊穿著那身休閑隨意的衣服,而宋其衍也穿著休閑褲和襯衣,兩人手牽手走在悉尼的街頭,很快便被淹沒在人潮中。

這裏對宋其衍來說並不陌生,子琦像條小尾巴跟在他身後,澳洲的移民人種很多,導致走在街上能聽到各異的語言,偶爾還能看到一些華人。

當他們在一些小攤前駐足時,會聽到相機響起的快門聲,循聲望去,是一些友好的外國人,正衝他們笑著打招呼,宋其衍似乎習以為常。

“他們是覺得你是個漂亮的東方人,所以才會拍你留影為念。”

子琦聽了宋其衍的解釋後便放鬆了,這裏沒有瘋狂的狗仔,也沒有時刻等在那裏寫新聞的媒體記者,隻不過是當地居民的好奇心罷了。

兩人一路散步去海邊的悉尼港,亞熱帶遲暮的風頗帶著涼爽。

站在港邊,一眼望去,便看到對麵的悉尼歌劇院和悉尼鐵橋,在夜色中,悉尼歌劇院被一片金燦的燈光包圍著,遠遠望去,它便像一隻形狀怪異的刺蝟。

靳子琦眺望著這片唯美的海上之境,海風拂亂了她的長發,她微微眯起美眸,紅唇漾起愉快的弧度,似乎是第一次切身見證了悉尼歌劇院的藝術美。

宋其衍靜靜地望著她蛋黃燈光下的臉龐,靠得那麽近,能聞到她身上隱隱散發的清茶香味,他已經知道,那股香氣是她長年泡茶留下滲透到骨子裏的。

也是這股味道,總是能有意無意挑撥他的心弦,讓他克製不住想靠近她。

感受到了旁邊熾熱的目光,子琦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宋其衍,他正慢慢地湊過來,眼看就要親到了,子琦卻突然往前一把堵住了他的嘴唇。

有些熱情的一個吻,雖然隻是唇碰唇,難能可貴的是靳子琦的主動。

宋其衍高興得有些愣在那裏,靳子琦看到他傻傻的樣子,幹咳一聲,臉也微微燙起來,“我看那邊有人在搞什麽活動,去看看吧。”

說完,眼睛不敢看他,徑直紅著臉快步走了過去,沒走幾步,手便被重新抓在溫熱幹燥的掌心,耳邊是熟悉的低沉男音:“一起去。”

……

背靠著悉尼歌劇院,夜晚的街頭格外人文。

無數無名的音樂人會在街頭做現場表演。

當他們還無法進入悉尼歌劇院領受優雅觀眾的注視,在歌劇院旁邊接受買不起票的路人的駐足和掌聲,對他們而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有人列好樂器,彈起吉他,唱得是十年前流行全球的英文歌曲。

“takemetoyourheart,hidingfromtherainandsnow,tryingtofetbutiwontletgo,lookingatacrowdedstreet,listeningtomyownheartbeat ,somanypeople ,allaroundtheworld ,tellmewheredoifind ,someonelikeyougirl……”

靳子琦的步子輕快起來,她覺得無法控製自己的微笑。

唱歌的是個二十幾歲的歌手,留著長長的劉海,身條細瘦,仿佛唯一能承受的就是身上那把吉他的負重,聲音醇厚動聽,極具感染力。

周圍不斷有路人或遊客停下來欣賞,或輕點著腳尖或在手臂上敲著指尖。

也有架著迷你攝像機的女孩在拍街頭dv,從神色上看是這隻樂隊的負責人。

靳子琦這時候恰巧走進了她的鏡頭——

靳家的公主始終是不太懂得繞彎路與人方便,宋家的二世祖亦是。

兩人就占據了攝像機最佳的鏡頭位置!

“哎,你擋著我了。”捧著攝像機的女孩尖叫起來,一臉的焦急。

靳子琦和宋其衍對視一眼,幾秒鍾後才意識到對方是在跟他們講話。

“哦,對不起。”靳子琦先向那女孩微微點頭致歉。

宋其衍拉著靳子琦要走,卻被那女孩攔住:“哎,算了,你們說幾句吧。”

女孩索性把完整的鏡頭都給了他們,“你們是來悉尼觀光旅遊的嗎?這位大叔看起來有點眼熟……”女孩喃喃,“快點說幾句吧。”女孩開始催促。

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指揮著做事,兩個大人免不了一頭霧水,宋其衍緊了緊眉頭,“你是想要我們重新道歉?”

女孩把臉從鏡頭前移開,“拜托!誰讓你們道歉了。請你們快說幾句對黑葡萄樂隊的喜愛之情。”

宋其衍和靳子琦的目光齊齊射向那些正在演奏的青年,又一致地點頭——

原來叫黑葡萄樂隊。

“我說大叔大嬸你們快點啊!”女孩頗有些不耐煩,抓了抓自己的金色短發。

“哦。”靳子琦認真點點頭,開口了,“他們很年輕,呃,貝斯手比吉他手更拿得準,鼓手好像有點心不在焉,鍵盤手則完全跟不上節奏。我想……呃,他們也許需要一個好的指揮。”又點點頭,表示自己說完了。

宋其衍聽完靳子琦的話,又皺了下眉頭,看向樂隊演奏的青年,也跟著點點頭,似是很讚同靳子琦的評價。

連著旁邊的幾位觀眾也開始拿質疑的眼神看那些表演者。

女孩瞪著靳子琦,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靳子琦依舊沒有發覺自己到底哪裏出了問題,然後發現演奏聲突然消失了,旁邊的觀眾皆默契地退後幾步,而她跟宋其衍則被一群似乎是不懷好意的青年圍住,他們身上有的還掛著吉他和貝斯。

“她怎麽能這麽胡亂批評別人?”貝斯手和鼓手不滿地嚷嚷起來,一臉的憤慨,二十幾歲的人,聽到別人質疑他們的音樂,也不免覺得委屈。

宋其衍這會兒算是蹙緊了眉心,把靳子琦往自己身後護了護,似沉吟了幾秒,才對這些憤憤不滿的青年說:“不好意思,我太太不太會說假話。”

靳子琦站在宋其衍的身後,點頭,覺得宋其衍這句話說得太中肯了!

“我說你們是來砸場子的吧?!”

拿著攝像機的女孩急得跳腳,往那幾個青年一招呼:“大衛!”

然後一個長得格外結實,身高大概有兩米的男生從人群後走了出來。

長得過於棱角分明的五官,因為在夜色裏有些猙獰。

靳子琦不由捏緊了宋其衍的衣袖,對方長得太過結實,還有這麽多幫凶,要是打起來宋其衍的勝算可能不大啊!

誰知那個叫大衛的男生掄起袖子後卻沒動手,而是衝靳子琦勾勾手指,指著後方的電子琴叫板:“你既然這麽能說,那你去彈一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