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寵——嫁值千金

【024】她現在是我的妻子!

“子琦啊,你這些天都到哪裏去了?我問阿遠,阿遠不告訴我,我問家裏另一個女人,她說你嫁人了,嫁到這裏來了,子琦,你是不是真嫁給別人了?”

秦老太太緊緊地握住靳子琦的手,望著她的目光格外忐忑,似乎害怕靳子琦給出的答案是她不願意聽到的那個。舒殘顎疈

靳子琦看這老太太那髒兮兮的臉,心生不忍,扶著秦母說:“有什麽話過會兒再說,您這一身髒了,先去房間洗洗吧。”

“那子琦你是不是也在這裏啊?”秦母不放心地問子琦。

靳子琦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這裏是我家,我不走,就在客廳等您洗完澡下來,現在,我讓家裏的傭人帶您去浴室吧。”

秦母這才鬆了口氣,放開了靳子琦的手,由傭人攙扶著去洗澡,卻是一步一回頭,似乎在確認靳子琦有沒有騙自己,看到她站在原處才放下心來。

目送秦母離開,靳子琦才抬腳上樓回房,拿了手機給宋其衍打電話。

她沒有秦遠的號碼,既然他和宋其衍是同學,那問宋其衍就可以了。

她不可能一直留秦母在這裏,終歸是要讓秦遠來接走的。

電話接通,靳子琦便實話實說,把秦母在宋宅的事一五一十地說與宋其衍聽。

宋其衍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才把秦遠的手機號碼報給她聽。

末了,他忽然補充一句:“要不,電話還是我來打吧。”

靳子琦走到落地窗前,撩起紗簾,望了眼後花園的風景,聽了他似經過斟酌的話,黛眉一動:“哦?宋其衍,你是不相信我嗎?”

“我怎麽會不相信你?”宋其衍急忙否認,生怕一不留神又得罪了她,“我隻是擔心別人對你居心叵測,圖謀不軌。”

“居心叵測,圖謀不軌?”靳子琦嗤笑:“宋其衍,你的成語學得不錯啊!”

“還行吧……你怎麽跟我扯些有的沒的?”電話那頭的宋其衍不滿地虎著臉,“你清楚那個老太太的為人嗎?如果她是故意接近你怎麽辦?”

靳子琦想起秦母那雙混沌不清的眼,以及那雙如老樹皮般的手觸摸在她的肌膚上溫熱的暖意,這樣一個老人,並不像是個大奸大惡的人。

像是感覺到了靳子琦對他說得話的質疑,宋其衍輕咳一聲,繼續循循善誘:“上次我看新聞報道,有一個八旬老太博取了一戶人家女主人的同情,趁被帶入別墅上廁所的空檔,竊入主臥室,盜走了一盒子的鑽石首飾。”

靳子琦的腦海裏自動匯聚成了一個畫麵:走路七倒八歪的秦老太太背著一個布包,布包裏裝的都是價值連城的珠寶,而身後是一眾呼喊著追趕的傭人。

她捂了捂額頭:“宋其衍,咱們能不能想得正常一點,你不能因為秦遠就對老太太也抱有成見,她看上去挺可憐的……”

“如果有多餘的同情心,靳子琦,你就來同情我吧!”

頓了下,宋其衍淡淡地飄了一句話過來:“每天晚上抱著你睡,跟抱個大火爐一樣,你怎麽就不可憐可憐我,給我減減壓滅滅火?”

聽他說得義正詞嚴,靳子琦卻聽得有些麵頰發燙,“如果沒事我就掛了。”

“等等……”那頭急急地阻止了她掛電話的舉動。

靳子琦不解地皺眉:“還有什麽事?”

宋其衍沉吟了下,才慢慢道:“其實……剛才我給你的號碼報錯一個數了。”

“宋其衍,你敢不敢更厚臉皮一點?”

“……”

靳子琦把手機丟在**,折過身時眼角掃到記著秦遠號碼的紙條。

她拿起來盯著看了片刻,才重新拿了手機,輸入了一連串的數字。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那頭傳來溫潤而有磁性的男音:“哪位?”

聽著那猶如隔空而來的幽靜聲音,靳子琦愣了一愣,但隨即便淡漠地開口:“你的母親在麒麟園後麵的宋宅,如果你有空的話,就來一趟吧。”

電話那頭似乎沒料到會是她,許久都沒有聲音,手機貼著她的耳朵,她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呼吸聲,然後是暗啞的一聲:“好。”

沒再有多餘的通話內容,掛了電話,靳子琦捏著手機坐在床畔,望著紗簾外若隱若現的風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手機裏有條簡訊進來。

接著沒到兩秒鍾又是一震,接連兩條簡訊傳進她的手機。

她低頭點開一看,都來自於宋其衍——

“小琦,我錯了,我這人嘴笨,說話不經大腦,但我真不是故意找茬讓你生氣的。隻是每次秦遠看你的眼神都讓我不舒服,現在他老媽又突然找上你,我這心裏就不舒坦,不舒坦了能不多想嗎?”

靳子琦的嘴角不由地勾起,又翻看了下一跳短信。

“老婆,我真知道錯了,是我的心胸太狹隘,但是老婆,我也是因為太在乎你了,現在如果大街上哪個男人多看你一眼,我都能當他情敵呢……老婆,別不理我啊,老婆,我又想你了怎麽辦?”

就知道甜言蜜語來哄她開心!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的!

嘴裏雖然這樣抱怨著,但不可否認,作為女人,都喜歡被自己的男人捧在手心裏疼愛,尤其是這樣的“花言巧語”,更是無比地受用。

將手機輕輕地擱到床櫃上,靳子琦在一聲歎息中起身下了樓。

“少奶奶,那位老太太已經洗完了,正在客廳等您。”

在樓梯口碰到正巧來找她的明管事,靳子琦說了聲謝謝就自己前往客廳。

宋家常年如一日的保持了富麗堂皇的布局,靳子琦推開客廳的門,往裏走了幾步就看到一道瘦如柴骨的蒼老身影安靜地端坐在沙發上。

秦母坐的姿勢有些拘謹,也許是因為剛沐浴過,整個人看上去幹淨不少。

子琦走到沙發邊,輕輕喚了一聲“伯母”,秦母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激動地要從沙發上站起,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高興之色。

“子琦,剛才那個小姑娘說這是上好的參茶,還熱著,你喝點吧。”

秦母遞過來本擱在她麵前的杯子,掀開杯蓋,一陣人參的藥香味撲鼻而來。

靳子琦望著一口都沒喝過的參茶,怔了怔,接過來卻沒有自己喝,而是依著秦母的旁邊坐下,重新把參茶端到她的麵前。

“我來之前已經喝過了,這是特意為您準備的。”

秦母似信非信地瞅著靳子琦嘴邊的笑容,然後低下頭,看著那冒著熱氣的參茶,皺了皺眉頭,將參茶往靳子琦跟前一推:“我不渴,子琦幫我喝了吧。”

靳子琦知道秦母這麽說,不過是想把參茶讓給自己喝,其實從剛才進來她就看到秦母那略顯幹涸的嘴唇,有些起皮,顯然是缺少水分引起的。

也許秦母這樣的言行在外人看來會覺得上不了台麵,然而,靳子琦卻心頭一暖,她看得出秦母是發自內心地在關心自己,即使……她是秦遠的母親。

招來傭人讓她再端來一杯參茶,靳子琦把那杯擺在秦母的桌前。

“伯母,現在我們都有了,您也喝吧,走了這麽多路,應該也渴了。”

秦母盯著那杯參茶,定定地走神,忽然,眼角有些濕潤,靳子琦看得有些措手不及,家裏的長輩都不曾在她麵前如這位秦老夫人這般掉落眼淚。

“伯母——”

“子琦。”秦母卻叫了她的名字,抬手望向她,抓過她的手,輕輕撫著。

靳子琦的處境突然變得很為難,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在這樣一個年邁無助的老太太麵前做不到太過冷漠,最後隻能先發製人避免尷尬局麵產生。

“伯母,我已經給秦遠打了電話,過會兒他就會接你回家了。”

一聽到“回家”,秦母的臉色一變,直接不願地說:“我不回去!”

這個老太太從靳子琦見到她第一眼,都是一臉和善呆滯的模樣,哪裏有像此刻這般肅著臉表達抗議的堅定神色,和之前完全是判若兩人。

似乎是怕子琦趕她走,秦母急急地說著:“我不要回那個家,阿遠又不在家,每天都要很晚回來,我給他做飯,看到有罐頭,就用廚房裏的那口方方正正的櫃子給他煮,那個女人回來卻說我要炸了整個房子,還跟阿遠告狀。”

靳子琦從秦母的話裏聽出了個大概,無非是秦母不小心把易拉罐類的東西放到微波爐裏加熱,差點把廚房弄得爆炸,後來被方晴雲看到告訴了秦遠。

“我也隻是想給阿遠做些吃的,他每晚那麽遲才回家,一回來,還要給那個女的做吃的,還要拖地打掃,我明明看到他就是這麽用那口櫃子的,怎麽我用,那個女人就說要爆炸,她一定是故意的,不讓我碰那個家裏的東西!”

在秦母眼裏,方晴雲無疑已經被定位為一個惡毒的兒媳婦。

靳子琦覺得自己不是居委會大媽,對於調解家庭矛盾這回事,著實不在行,她此刻如果說些什麽,難保不會被說成是攛掇秦母欺負方晴雲這個兒媳婦。

所以,無論秦母講的如何氣憤委屈,靳子琦都隻是輕撫秦母的後背。

秦母說到後來也不說了,隻是愈發握緊了靳子琦的手:“子琦啊,你這些日子都住在這裏嗎?為什麽不跟阿遠住在一起?媽有話想跟你說也找不到你,又不會用手機,想給你打電話都不行。”

不知道秦母是健忘還是刻意裝傻,她似乎始終不願意相信靳子琦已經結婚的事實,所以一再地在那裏自我欺騙,活在自己的幻想裏。

可是,靳子琦是清醒的,她不可能為了配合不傷害老太太撒謊。

她抿起唇角,“這是我丈夫的家,我跟他結婚後就搬過來住了。”

“丈夫?”秦母微張著嘴,怔愣地望著靳子琦,靳子琦點點頭,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但卻沒有停止:“嗯,這是我丈夫宋其衍的家。”

秦母神情恍惚地望著靳子琦恬靜的側臉,眼中有淚光閃過,但很快就被她遮掩過去,她低下了聲音:“子琦,是不是阿遠做錯了什麽事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靳子琦誠實地告知:“我們已經差不多十年沒聯係了,伯母,你這些年……可能認錯人了,您的兒媳婦是一個叫方晴雲的女人。”

秦母卻搖搖頭,表情有些難過:“我沒認錯,你就是那個會讓阿遠笑也會讓阿遠哭的子琦,我不會認錯的。子琦,你說的那個叫方晴雲的我知道,就跟阿遠住在一塊兒,可是……媽就是不太喜歡她。”

秦母的眼底閃過一道亮光,她抓著靳子琦的手,有些喜上眉梢:“子琦,如果媽跟阿遠說,叫那個方晴雲搬出去,你會不會回來跟阿遠和媽一起住?”

“伯母……”靳子琦擰起黛眉想說什麽。

秦母卻打斷了她,“媽是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好使,可媽不是傻子,很多事心裏看得很清楚。阿遠現在犯了錯,子琦,媽自私地懇求你,不要放棄阿遠好不好?他現在還不明白誰對他最重要,等他明白了之後,一定會懂得珍惜的。”

靳子琦緩慢卻有力地掙開了秦母的手,起身撇過頭,不去看秦母哀求的淚眼,兀自說:“伯母有些事你真的誤會了,我跟秦遠……已經不可能了,他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實心實意為他的女人,而我,也已經結婚了。”

說到這裏,靳子琦頓了頓,重新看向秦母,“我現在很幸福,我的丈夫很愛我和我們的孩子,我從沒想過要改變我目前的生活狀態。”

秦母詫異地望著態度堅定的靳子琦,晦暗了神色,兩隻手摩挲著身上的新衣服,嘴唇囁喏著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去說。

靳子琦卻不想再留在這裏,也許她多一秒同情,秦母便會有一分的誤解。

她不想再讓秦母以為自己還可能再回過頭去跟秦遠走到一塊兒。

往事如煙,即便曾經深深的愛過,也許現在想起,還會隱隱地惆悵,但那份感情早已不是愛情,這一點,靳子琦自始至終都未將它與愛情混淆。

轉過身正欲離開,客廳的門卻被從外推開,明管事優雅地邁著小快步走來,衝她禮貌地頷首:“少奶奶,秦先生和秦太太已經到了。”

幾乎明管事的話音剛落,寬敞的客廳門口,秦遠便和方晴雲迎麵而來。

靳子琦一抬頭,兩人相攜而來的身影便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視野,秦遠比之方晴雲稍稍快了半步,但也適度地放緩腳步,好讓方晴雲盡量趕上自己。

方晴雲則挽著秦遠的手臂,兩人走進了客廳,像極了畫中的金童玉女。

水晶燈光打在他們的頭頂,就連他們的影子,也在毛絨絨的羊毛地毯上交相輝映,顯得格外的伉儷般配。

方晴雲首先停頓下腳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沙發區的靳子琦。

秦遠似不解她突然的恍惚,低頭瞟了她一眼,隨即便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一雙深褐色的眼眸便捕捉到了站在那裏的纖美身姿,眸光變得諱莫如深。

明管事引著他們兩個人往裏走,方晴雲臉上閃過不自然,但還是挽著秦遠朝著靳子琦款款而去,看似步伐沉穩,但內心早已洶湧澎湃。

如果不是她突然去公司找秦遠,那麽現在站在靳子琦麵前的隻有秦遠!

望著燈光下那靳子琦那張不著粉黛的精致臉龐,以及周身流露出的矜貴而清雅的氣質,忽然就懂得為何秦遠這麽多年都不曾忘記她的理由。

那樣美麗的女人就是靳子琦,是秦遠思念了十年的靳子琦,那個讓她的男人睡在她的身邊卻在夢醒時分喊著的名字。

越走越近,方晴雲的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她曾低估了靳子琦的影響力,她以為十年的時候足夠忘記一個人,如今才發現,時間不是治愈傷口的良藥。

時間,隻會讓你深埋在心底的那個女人的身影越來越明晰。

秦遠為了靳子琦在婚禮那天跑了出去,買了最快的航班機票趕往s城,他也會為了救她衝向大卡車,直到她沒事後才會想起他的妻子和孩子。

可是,這是方晴雲自己選的路,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抱怨去憎恨?

方晴雲的心裏苦澀得很,覺得慌張又憂愁,可是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當他們又一次地相遇在一起,兩個女人一個男人,他的抉擇這次又是什麽?

……

靳子琦跟秦遠和方晴雲頷首致意,臉色淡淡的,跟陌生人沒有兩樣。

倒是本坐在沙發上的秦母突然站了起來,懵然地也跟著看向門口的方向。

秦遠的視線被迫從靳子琦身上轉移到秦母身上,他輕輕地放開方晴雲的手,走上前兩步,輕輕地叫了一聲:“媽。”

秦母一瞧見秦遠來了,臉上有些激動,“阿遠,你來了!”

可是,秦母臉上還沒來得及綻放的笑意馬上就消失了,當她看到走到秦遠身邊的方晴雲時,神情也變得相當冷淡。

“媽。”方晴雲看到秦母對自己的態度,心有不甘,尤其還是當著靳子琦的麵,但還是跟著秦遠一起叫了秦母一聲。

秦母卻沒有看方晴雲,在秦遠攙扶住她時,語調緩慢地說道:“你還是叫我伯母吧,我不習慣不熟悉的人叫我叫得太親熱。”

方晴雲麵容一陣尷尬,但還是耐著性子柔聲解釋:“媽你別跟我賭氣了好嗎?我承認我昨天跟你說的話重了點,可是,微波爐很危險,我也是擔心你出事,當時也是慌了急了,才口無遮攔起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秦遠斂著眉頭,也跟著勸道:“媽,晴雲習慣了平日在報社工作的方式,說起話來才會衝撞了你,現在你看,晴雲不是也跟我一起來接你了嗎?”

秦母卻是頗為失望地望著秦遠:“你難道真的以為,媽不喜歡她不願意接受她是因為那個櫃子嗎?”

說著,動作遲緩地看向一邊的靳子琦,那雙渾濁的眼才有刹那的清明。

方晴雲看出秦母的態度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站在那裏,一隻手覆上自己的肚子,低垂的眼睫掩住了她眼中波瀾起伏的情緒。

秦遠自然也明白秦母的意思,他不著痕跡地偏過身,遮擋了秦母的視線。

“媽,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我跟……晴雲已經結婚了,她是我的妻子,你是我尊重的母親,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對待她和孩子。”

“你真的當我是你的媽嗎?”秦母失望地看著他。

秦遠的喉結一動,白皙的皮膚,輪廓分明的五官,一雙微斂英挺的劍眉,讓他看上去英俊而溫雅,他挽住秦母的胳臂,輕聲說:“你當然是我媽。”

“那媽的話你聽不聽?”秦母看著秦遠的眼神格外的認真。

秦遠的神色一怔,不知道秦母說這話的涵義,眼角卻忍不住掃向那邊事不關己旁觀的靳子琦,良久的沉默後,還是點點頭應允了秦母的話。

秦母麵上一喜,立刻拉著秦遠推著他頎長的身體轉向靳子琦。

“如果你對我這個含辛茹苦生你養你長大的母親還有一丁點的感念之恩,就幫我把子琦追回來,讓她原諒你,答應跟你回來好好過日子……”

靳子琦驀然看向秦母,她不明白這位老太太為何要如何執著,她不是已經告訴過她自己已經結婚的事了嗎,為何還要秦遠來和她牽扯不清?

而那邊的方晴雲已經開口:“這些年我自認為盡心盡力地照顧媽,一直想做個孝順的兒媳婦,讓阿遠放心讓媽滿意,現在媽這樣對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秦母卻絲毫不領情,幽幽道:“你想要討好的隻有阿遠,至於我這個老太婆,不過是你想要靠近他的手段,就連我自己都厭棄我這把老骨頭,更何況是你這個年輕又嬌生慣養的小姐,怎麽可能毫無怨言地伺候我?”

方晴雲望著眼前突然能說會道的秦母,哪裏還有之前癡癡傻傻的樣子,臉色有些難看,然後立刻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向不遠處站著的靳子琦。

靳子琦接收到方晴雲恍悟的目光,難道她以為是她教秦母這麽說的?

眼睫稍稍垂下,爾後掀開,她望著還在那裏僵持不下的一家三口:“既然人已經找到了,我也就不久留你們了,這裏的路到了晚上不好開車。”

這一番逐客令下去,秦遠擰著眉頭望向靳子琦,她卻好似不知道他在看她,徑直喚來傭人撤了茶幾上的杯子,然後自己轉身就要朝門口去。

秦母看到她要走,心裏一慌,忙伸手拉住子琦的手:“子琦……”

“媽!”秦遠低聲喊道,想要製止自己母親出格的行為。

“你還認我是你媽嗎?可是,這天下哪裏有做媽的不知道兒子結婚的?你說你要討子琦做老婆,我很歡喜,現在為什麽會成這樣子?”

秦母一句話,堵得秦遠愣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呀,他當初說要白首到老的女人此刻正站在他的對麵,而他的身邊,陪伴他的是十年如一日的方晴雲,所有的所有,早已物是人非。

客廳裏的氛圍早已僵持,也靜得可怕,隻有秦母的聲音字字嵌入人的骸骨:“在媽心裏,你說要娶來當媳婦的隻有子琦,媽也隻認子琦這個兒媳婦!”

方晴雲的臉色徹底黑了,她轉身就要走,卻被秦遠一把拉住,剛才匆忙趕來,她的臉被寒冷的夜風吹刮得泛紅,鼻尖也紅紅的,現在眼圈也跟著紅了。

秦遠的心頭一疼,摟住了方晴雲微微戰栗的身體,望向秦母的目光卻不若之前的示弱,也變得格外堅定:“媽,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晴雲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你這麽說難道不考慮她的感受嗎?”

他深吸了口氣,盯著秦母的眼睛說:“晴雲也會是個好媳婦,她做的甚至比我這個當兒子的好,這些年我在國外,都是她安排人在照顧你,每年她回國參加文化交流會時,即便是不順路她都會刻意坐飛機去探望你,這樣的女人……”

秦遠掩在背後的那隻手扣成拳,關節愴然慘白,他刻意忽略心中的異樣,一字一頓地咬著牙說出來:“難道不值得我去好好對待嗎?”

方晴雲反握住秦遠的手:“阿遠……”

靳子琦冷眼看著那對恩愛的男女,心底竟上湧起一陣嘲諷,不知為何竟有了惡心的衝動,然後真的彎腰捂著嘴跑到一角幹嘔起來。

那邊的秦遠和方晴雲一怔,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狀況,而看到靳子琦在聽完他們的話後嘔吐時,臉色雙雙一白,然而秦遠眼底還晃過擔憂。

他想要過去看看她怎麽樣了,卻在手上力道一重時,打消了所有的念頭,他是晴雲的丈夫,靳子琦如今,又跟他有什麽關係?

靳子琦待那陣反胃過去,接過傭人匆忙遞上來的濕巾,擦拭了嘴角,嘴中卻是一股苦澀的味道,她擰了擰眉心,但還是站直了身體。

轉過身,看到依然還沒有離開的幾人。

她冷肅了臉色,語氣也不若之前的禮貌:“我的身體有些不舒服,恐怕不能再招待你們,”她眼角掃向明管事:“明管事,麻煩你送客吧。”

明管事麵無表情地頷首,就要趕人。

秦母在看到靳子琦臉色蒼白嘔吐時就擔憂不已,如今見她冷著臉驅趕他們,便知道今天過後自己怕是再難見到靳子琦,不免有些慌張。

她想上前和靳子琦說話,卻發現子琦已經背過身,隻能拉住秦遠的手,望著他暈染在燈光下的側臉,說:“子琦有什麽不好的?她為了你大冬天地在老房子的樓梯過道裏用一個小煤爐給你燉冰(和諧)糖雪梨,她是千金大小姐啊,卻因為你要待在那種潮濕又有味道的破舊樓房裏,還整天跟那群蠻橫的老女人搶著地方洗衣服,後來還凍傷了手,你現在是在做什麽?”

秦母的身體隱隱地發顫,“我今天可以告訴你,媽不喜歡這個叫方晴雲的,也不會讓她做我的兒媳婦,你自己看著辦吧,如果你還想要我這個媽,就跟她去離婚,把我們子琦重新哄回來,讓她當你的媳婦!”

“媽!”秦遠皺緊了眉頭,方晴雲是震驚地瞪大眼。

靳子琦沒有回頭去看,隻是心中覺得可悲,秦老太太不知道,一段早已千瘡百孔,甚至被荒廢了十年,不管男女哪一方都已心有所屬的感情,要怎麽樣的挽回才能再次破鏡重圓?

即便圓了又如何,終究不再如最初的美好,那一條痕一輩子都在。

最重要的是,靳子琦從來不曾想過回頭,即便是誤會,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她寧願在前方一片惘然中探索,也不願意回頭去尋找那一個早已模糊的駐點。

正在這個時候,客廳的門被再次推開,便聽到明管事一聲恭敬的“大少爺”,靳子琦下意識地轉頭看去,人卻已經被一股大力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裏。

熟悉的幹燥味道讓她緊繃的神經一鬆,不再因為驚慌而掙紮,任由他擁著自己看向秦遠母子和方晴雲,他的薄唇微翹,似笑非笑地開口。

“老太太,這事恐怕不是你能說了算,因為……子琦現在是我的妻子。”

靳子琦的後背緊貼著他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劇烈跳動的心髒,還有那略略不穩的呼吸,她很懷疑他是不是飛車匆忙趕回來的?

幾乎宋其衍出現的那一瞬間,方晴雲臉上的神情似有鬆懈,暗暗地舒了口氣,而秦遠的臉色頃刻間就凝重了,冷冷地對視著宋其衍含笑的眸子。

倒是秦母,不敢相信地看了這個出類拔萃的男人良久,然後看向被他抱在懷裏的靳子琦,極為小聲地叫著靳子琦的名字:“子琦……”

靳子琦這一次沒有再心軟去看秦母,既然宋其衍來了,她相信他處理得會比自己更好,而她自己,卻隻能一次次在那老婦人的哀求聲裏軟下心腸。

秦母見子琦不理會自己,已經對宋其衍說的話信了五分,但她還是想親耳聽到子琦這麽說,所以她又問了:“子琦,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宋其衍將靳子琦摟得更近,望著秦母淡然開口:“老太太喜歡我家子琦我很高興,證明她是個討人喜歡的,不過,她現在已經跟我結婚,如果老太太真心為子琦好,還請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為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些話說得有些狠,可是,不狠的話又怎麽能讓對方徹底地斷了念想呢?

當秦母對她的關心成為一種負擔時,她也會選擇卸下這個負擔,而不是背著這個負擔一路遠行,給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帶去困擾。

秦母的臉色刹那蒼白,看看微垂眼的靳子琦,看看冷臉的宋其衍,又轉頭看看身邊神色不明的秦遠和漠然臉色的方晴雲,身形重重地一個踉蹌。

“我和子琦還要去接我們的兒子放學,就不奉陪了。”

說完,宋其衍便不管其他人的臉色,徑直拉著靳子琦出了客廳。

幾乎剛一走出來,他就放開了她的手,沉著臉管自己大步往大門口走,那陰森的模樣讓迎麵而來的傭人避而不及。

靳子琦輕歎息,小跑著追上去,從後拉住他的手,纖細的五指掰開他緊握的拳頭,把自己的小手伸入他的掌心,“我沒想過要想和他再有牽扯。”

宋其衍沒有回頭,直直地站在廊間,卻也沒有甩開她的手。

靳子琦本緊張的心情卻放鬆了,她輕聲走到他的身邊,挽過他的臂彎,宋其衍卻突然低頭看她,“如果沒有我,你會想和他複合嗎?”

他看上去很平靜,平靜得有些不正常。

隻要她一句話說得不恰當,他隨時都可能爆發,變成一個暴君。

宋其衍的性格從來沒有溫柔二字,不過是在她的麵前太過收斂而已。

靳子琦仰首望著他,唇角卻微微勾起:“你想聽實話還是謊話?”

她笑吟吟的樣子很俏麗,然而宋其衍卻覺得那樣子著實地麵目可憎,他恨不得伸手把這個讓他心癢難耐的笑容撕了,就是這個笑,整天勾引男人!

靳子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然也覺不會這麽好心情,還跟他開起玩笑來。

宋其衍擰眉盯著她波光瀲灩的眼眸,片刻後,低沉著聲音:“實話。”

“宋其衍。”靳子琦頓了頓,斂了嘴角的笑,鄭重其事地望著他:“今天,秦遠的母親說要我跟秦遠重新在一起時,我很驚訝,我十七歲認識了他,最美好的初戀也給了他,甚至於,偶爾午夜還會夢起曾經的那些快樂時光……”

“別說了!”宋其衍卻出聲製止她,聲音近在咫尺,透著絲絲寒氣。

他忽然掙脫她的手,“公司還有些事,我需要趕回去處理。”

她卻擋在了他的麵前,一雙眼灼灼的望著他:“你沒事吧?”

“好得很。”繃著臉,一臉的黑氣,這就是他說得好嗎?

靳子琦心裏暗暗覺得好笑,她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越過自己獨自離去,“聽我說完再走也不遲。宋其衍,說實話,你對我好,真的很好,我想可能終其一生都再也找不到一個像你這樣對我好的男人。”

“你想說什麽?”宋其衍糾結了眉頭,連眼神也濃鬱得化不開,他的手上微微用力,她的身體就重重地貼上他的,他垂眸望著她,他的薄唇和她之間隻相差毫厘,彼此間的呼吸也開始紊亂。

靳子琦的眸底閃爍著晶瑩的忙光:“那你難道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想讓我先說放棄?”宋其衍反問,語氣有些陰陽怪氣,抬起的手掌摩挲著她的臉頰,柔軟光滑的觸覺讓他的心髒狠狠地一震。

他低下頭湊近她的耳朵,微啟薄唇,若有似無地舔舐她的耳垂,爾後驀地一啃咬,靳子琦猛地倒吸口氣,他卻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說:“休想!”

“這就是你要說的,全部?”靳子琦卻斜眼望著他冷笑起來。

宋其衍被她陰晴不定的臉色弄得也是怒火攻心,豁然推開她,盯著她沉默的臉,胸腔劇烈地顫抖,氣急敗壞地正想說話。

靳子琦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住了他的耳朵,宋其衍被這突然的偷襲一聲低呼,靳子琦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還想朝我吼?宋其衍,我不就給秦遠打個電話,你至於給我個假號碼嗎?”

宋其衍被扯得不得不彎下身體,也覺得委屈,“我不是跟你說錯了一位數嗎?是你自己不信的,還掛了我電話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難道你還有理了?”靳子琦眯著眼靠近他逼問。

宋其衍的眼眸一閃,喉結咕嚕了下,含糊地說了句話,靳子琦沒聽清楚,微擰眉心,想要聽得更清楚些,所以湊近:“你說什麽?”

結果剛一貼近,整個人卻被宋其衍按在廊間的牆壁上,他迅速地低下頭,以不容她拒絕的架勢吻下來,直到彼此氣喘籲籲才分開。

靳子琦瞪了他一眼,他卻不以為然,眼看又要低頭,她忙伸出一根手指,橫在他和她的唇中間,她碰了碰他的下頜,那裏有青青的胡渣:“沒刮幹淨!”

他聽完後低低地笑,抓著她的手跟她捉迷藏地親著玩。

忽然走廊裏響起一陣故意的咳嗽聲,靳子琦心慌意亂地推開他,整理著自己的儀容,循聲回頭便看到宋之任和韓閔崢站在不遠處。

“爸。”靳子琦叫了一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怪怪的。

宋其衍則順勢圈住她的腰,摸了摸她微微凸起的小腹,抬頭看著走近的宋之任,奉送上一個笑容:“父親,還真是巧。”

宋之任橫了他一眼,剛想說些什麽,客廳的門被砰地一聲重重地推開。

明管事急色匆匆地跑出來,看到宋之任時腳步一頓,恭敬地行完禮就要往外跑,宋之任卻叫住了她:“怎麽回事,這麽慌張?”

“秦先生的母親在裏麵暈倒了。”

“秦先生?”宋之任眉頭一斂,“哪個秦先生?”

他話音未落,客廳裏便跑出一個人,正是秦遠,他抱著昏厥過去的秦母匆匆而來,身後跟的是一臉擔憂的方晴雲。

宋之任掃了眼宋其衍,不用猜也知道能把人氣暈的是誰。

出於禮貌,宋之任上前一步欲問候,卻在看到秦遠懷裏的秦母時,神色狠狠地一怔,不敢置信,欣喜,一一閃過,不可遏製地叫出一聲:“阿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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