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寵——嫁值千金

【019】所謂的真心

【019】所謂的真心

靳子琦看著陰暗光線下,自己手背上那觸目驚心的血跡,那溫熱的紅色**順著她的虎口潺潺流下,滴落在他那白色的襯衫上,迅速地化開來。舒榒駑襻

“我幫你叫救護車……”說著,她瑟縮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他卻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任由粘稠的血液模糊了他們相觸的地方。

“為什麽不回我的短信?”秦遠沙啞而無力的聲音縈繞在她耳畔。

“什麽短信?”大門邊的路燈光映出她的神情淡若遠山一般。

秦遠深深地看著她,“沒收到嗎?”他垂眸喃喃低語,隨即啞然失笑,“沒收到沒關係……你還是過來了……這樣就夠……咳咳……”

他又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喉嚨裏湧上一口血腥味,秦遠強忍住沒有吐出來,他的視野有些黑暗閃爍,望著那淡色光暈裏的纖影,怎麽也不舍得移開眼。

“小琦……我……隻剩下軀殼,好像再也撐不住了,陪在我身邊好嗎?沒有方晴雲,沒有其衍,隻有你跟我……我們……”

他的嘴唇哆嗦個不停,俊秀的眉緊緊地擰起,似在忍受鑽心的痛楚。

他慘白的薄唇上殘留著點點血跡,捏著她手腕的手也在不可遏製地戰栗。

靳子琦的手指關節僵硬地蜷縮,心中一陣窒悶的難受,像是承受不住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如果他這個表白對她來說算是驚喜的話。

他們之間的感情,從一開始,他都表現得極為小心翼翼,百般嗬護在手心,即使他沒有優越的家境,也不願意讓她受一點委屈,分手的時候,她果斷而堅定,一點也不拖泥帶水,他亦沒多說一個字,默默地斬斷了情絲。

時隔十年的再相見,他溫潤儒雅地出現在她的麵前,數得過來的幾次見麵,不是她的身邊佳偶相伴就是他的臂彎間挽著良配,即便他們身邊沒有別人,也終究是找不到最初的那種感覺,破鏡重圓,卻圓不回那鏡中央的那條裂痕。

他很尊重她的決定,十年,沒有糾纏,她也沒有去擾亂他的生活。

或許,在倫敦大學看到他和方晴雲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決定遠走。

靳子琦按壓下複雜百味的情緒,看著麵如死灰般憔悴的秦遠,他望著她的眼神,就像是絕處逢生的癌症患者遭遇了生的希望,讓她的心頭狠狠地一震。

隻是……此刻,他的神智並不清明。如果在清醒的情況下,他不會向她說出這樣的話。他是醉了,她亦不能把幾句醉言當真。

她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卻發現手機放在包裏,沒隨身攜帶。

而包……擱在了宋其衍的車上!

靳子琦抬頭,發現他的臉色越加地蒼白,嘴唇也由白轉為淡紫色,她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深吸了幾口涼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先放開我,我去裏麵叫人送你去醫院,你需要看醫生。”

她的手微微地掙紮起來,秦遠意識到她要走,甚至用那隻捂著胃部的手也抓住了她的手,眼底閃過緊張:“小琦……”

“那把你的手機借給我,我幫你叫救護車!”

靳子琦自然也感覺到自己手腕上無法掙脫的力道,她索性也不浪費力氣,跟他索要手機的同時,眼角卻瞟向遠處一直幽靜的環山馬路。

如果宋其衍來了,倒是可以讓他送秦遠去醫院,畢竟他們也算朋友。

“我沒事……”秦遠搖了搖頭,一開口,結果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他整個人緊接著彎下了腰,本緊扣著她的雙手也鬆懈了,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手握著車窗,似要將指尖死死地嵌進去,額際有冷汗不斷地落下。

他壓抑的咳嗽聲由輕轉為重,斑斑的血跡在白色的襯衫上越來越多。

“你坐到後麵去,我馬上叫保全開車送你去!”

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她可以假裝沒聽到,但看到他這樣子,她即便再鐵石心腸,也做不到轉身走開,任由他在這裏自生自滅。

那邊宋宅的保全打開門探出身,一看到門口的場景頓時就傻了,聽到靳子琦的吩咐,立刻跑出來,一邊掏手機一邊說:“少夫人別擔心,我就叫救護車。”

靳子琦注意著秦遠的臉色,話卻是對保全說的:“你直接送他去醫院吧。”

“什麽?”保全錯愕地看看車裏麵的秦遠,又看看靳子琦。

“我跟你一塊兒去,你來開車,”靳子琦說這話手上也沒停,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現在把他扶到後座上去躺著。”

保全一時沒從驚愕中緩過神,聽到靳子琦的指揮,動作有些僵硬地執行。

一陣寒風吹散了車內的溫暖,秦遠一個激靈,本渙散的意識略略清晰起來,他睜開眼睛,看著眉間流露著擔憂的靳子琦,嘴角強行扯出一抹笑意。

“你還是關心我的……是答應跟我在一起了,是不是?”

他蒼白的俊容不禁一喜,眸底刷地煥發出粲然的神采。

他驀地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裏撲通、撲通,心跳如奔馬,指尖同時感覺到透過薄薄的絲織襯衫的熱度。

“秦遠,不要這樣子,換做是別人,現在我一樣不會坐視不理。”

“我知道錯了,你要打要罵都可以,就是不要再離開我,小琦,現在我什麽都有了,你爸媽不會再看不起我,我也不會讓你過苦日子的。”

靳子琦別開頭,不去看他眼中那懇請的目光,她如果在意的隻是錢,那麽又何必在十年後才跟宋其衍在一起,名流圈隨便一個青年才俊就可以了。

旁邊的保全早已因為他們的對話而傻傻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瞅著他們。

他算是看出點門路了,這個陌生男人是來跟他們少夫人表白的!

秦遠滾燙而帶著酒氣的呼吸噴在她的側臉,靳子琦從繁雜的思緒裏回神,看到他蒼白中帶著不正常紅暈的臉頰,便驗證了心中一閃而過的猜測。

靳子琦不再猶豫,衝保全說:“抓緊時間,他的情況不太好。”

保全連連點頭,不敢再亂想,鑽進駕駛座就去把病弱的秦遠攙扶出來。

靳子琦因為秦遠剛才的那番話,往車邊站遠了幾步,甚至已經在遲疑要不要跟著去醫院,她無意間的舉動會不會讓他誤會什麽?

秦遠被保全扶著去後座,但一雙眼緊緊地追隨著靳子琦,看她沒有上車的意思,便掙脫了保全的攙扶,要朝她這邊走來,卻一個不穩靠在車門上。

“先生你……”保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為難地看向一旁的靳子琦。

“你在發熱。”靳子琦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眼神示意保全扶人。

秦遠卻像是嫌保全礙事,抬手隔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沒有關係的,小琦,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麽都會好起來的,一切……一切……”

他還想說更多的話,卻發現自己突然沒有力氣再出聲。

“還不快扶他上車去醫院……”

耳邊,靳子琦的聲音是那樣熟悉,他虛弱地笑笑,扶著車門撐起身體,才一動,便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傾。

在一聲驚呼聲中,他終於將靳子琦抱在了懷裏。

記憶裏的柔軟,記憶裏的清新氣息,那如黑緞般柔順的發絲,那……

一隻溫暖的手撫上他的額頭,試探他的體溫,他知道那是小琦的,他的嘴唇動了動,含笑任自己滑向黑暗,失去了僅存的意識。

靳子琦手心下的額頭,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樣,燙的可怕,而他的嘴唇,煞白、發紫,保全過來幫忙把昏迷的秦遠扶進了車子裏。

“少夫人……”保全站在駕駛座門邊等待她的指示。

“上車,去醫院。”靳子琦在上車前還是望了一眼不遠處的路口。

駕駛座上擺放著雜七雜八的藥,卻沒一盒被拆封過,她一打開副駕駛座車門,就嗅到一縷淡雅的花香,從後座的方向飄過來。

轉過頭,定睛一看,後座上躺著秦遠,但旁邊卻擺了一個長方體的透明盒子裏麵竟然是大片的蒲公英,猶如一朵又一朵的雪花聖潔。

他是個不善言辭的人,那時候,他總會抽出時間從讀書的b城跑到s城隻為看她一眼,情人節她偷偷從家裏溜出去跟他約會,散步路過一家花店,門口聚集了前來買花的男子,都隻為博得心上人一笑。

他也要跑去排隊買花,有些羞赧地問她喜歡什麽花,她知道他家裏條件並不好,卻又怕這個理由會傷他的自尊,正找理由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雪花。

“我喜歡雪花。”她當時不經大腦地胡謅了一句。

他仰頭,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的眼睫上,他眨了眨眼,他本就生的好看,俊雅的臉上漾起笑意,沒有說話,隻是眸色繾綣地望著她。

等到來年春天,他每次回來見她,都會想方設法送她一束蒲公英,雖然拿到她麵前時差不多已經隻剩下了底下的根莖,但他依舊孜孜不倦地送著。

後來她問他為什麽是蒲公英,他摸了她的頭發:“因為隻有它像雪花。”

那點點的白色蒲公英就像是一條拉鏈,一拉開,塵封的記憶便蜂擁而出。

胸口猝然發緊,她收回自己的視線,靠在座椅背上,望著前方被車燈打亮的山路,一陣倦意朝她襲來,她揉了揉太陽穴,閉上了眼睛。

……

“他高燒四十度,你還任他喝得爛醉,還有他已經有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吧?本來就有胃病的人還這麽折騰,是嫌活得太順暢了嗎?”

醫院裏,值班醫生摘下口罩,便冷著臉開始訓話。

“我……”靳子琦想要辯解,卻發現醫生那認定了事實的眼神,無奈地扶著額際,輕歎:“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她望著病**正在輸液的秦遠,即便是昏睡不醒,右手卻還能準確地扣住她的手腕,護士隻得在左手臂上打吊針。

“雖然你懷孕了,要照顧肚子裏的孩子,但也要適時地關心男人,不能讓他為了掙錢養家就累成這樣子,你看看他,都成什麽鬼樣子了!”

醫生口氣很衝地訓斥著她,靳子琦也懶得去爭辯。

她直接切入正題:“輸好液就能回去了嗎?”

“熱度太高,肺部有些問題,又伴有胃出血,至少在醫院呆三天,這幾天隻能吃點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靳子琦點點頭。

醫生交代完,嘀咕了句:“現在的年輕人啊……”然後就帶上門出去了。

病房裏隻有牆角一盞落地燈亮著,散發著淡黃的光,安靜而又昏暗。

靳子琦捏了捏眉心,低頭看著秦遠,病房門被推開,還沒離開的保全躡手躡腳地進來,把手機遞給了她:“少夫人,大少爺的電話。”

她輕輕地從秦遠的掌心裏將手抽回,衝保全道了聲謝,拿過電話出門到走廊盡頭,那頭宋其衍的聲音並沒有慌張,但卻也夾雜了幾分緊張。

“在市人民醫院?乖乖地等我過去,別到處亂跑。”

靳子琦呼了口氣,在他要掛斷電話時,鬼使神差地說了句:“是秦遠。”

“我知道。”他稍一停頓,便回答:“剛才在路口看到了。”

掛了電話,靳子琦握著手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錯綜複雜……有過之而無不及。

來遲了十年的表白,早已時過境遷,滄海桑田了!

她曾壞心地希望秦遠知道所有的真相,那樣,即使她沒有證據證明方晴雲就是四年前撞她的人,也可以讓她自己嚐嚐自己種下的苦果。

可是,如今,看到秦遠一天兩天的出現在宋宅外,她卻又希望他們不曾在十年後相遇過,她最怕的就是和曾經的感情糾纏不清。

她一直認為,對過去的愛情最好的行為是……不去打擾!

病房門口,保全依舊守著,看到她回去連忙起身:“少夫人。”

靳子琦把手機遞還給他,然後推開病房的門,秦遠還在睡,一瓶葡萄糖已經快要見底,她按了鈴,讓護士換藥,下一批是生理鹽水。

護士剛走,她一轉頭,感覺室內有嗚嗚的聲音。

她找尋了好一會,才發現聲音是從秦遠的褲袋裏傳來的。

是手機震動的鈴聲。響了一會兒,安靜了,但很快又響起來,鍥而不舍地,似乎隻要主人不接,它會一直響下去似的。

靳子琦怔了怔,但還是拿出了他的手機,出於考慮,等宋其衍來了,她也是要跟他回家的,在此之前,是該找人來醫院陪秦遠。

震動鈴聲消停下去,但亮起的屏幕上卻顯示了一連串的未接來電,都顯示了方晴雲的名字,當鈴聲再次響起時,她遲疑了會兒才接起。

“阿遠?”方晴雲有些急切地叫喚出來:“這麽晚,為什麽還不回家?”

靳子琦看了眼**的秦遠,才淡淡地開口:“他在市人民醫院。”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下來,隻有沉默,過了半晌,方晴雲才說話:“你怎麽跟他在一起?今晚是除夕夜……我跟他母親在家裏等他吃飯。”

靳子琦眉頭一皺:“那是你們自家的事,沒必要跟我報備,至於要不要來醫院照顧生病的丈夫,是你自己的選擇。”

說完,不給方晴雲說話的機會,靳子琦便按掉了電話。

方晴雲拐彎抹角地指責她,她又沒做什麽錯事,何必要承受她的怨懟?

把手機放到床櫃上,靳子琦便從椅子上起來準備去外麵等宋其衍。

“小琦?”秦遠不確定地叫喚在身後響起。

靳子琦一回頭,就看到他已經醒了,正著急地盯著她要離開的背影。

“我已經給你家人打了電話,過會兒他們就該過來了。”

秦遠卻突然撐坐起來,微微地氣喘,發熱外加胃出血,幾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此刻隻覺得無比的疲憊和憔悴:“你要回去了?”

“嗯,今天除夕,家裏等著一起吃飯。”

她說話的語調不帶一絲異樣的情緒。

秦遠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家裏的保全就在外麵,其衍過會兒就到了。”

靳子琦上前阻止了他,手腕卻又被他扣住,他的呼吸還是有些熾熱沉重,一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她:“你不願意,對嗎?”

他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但靳子琦聽懂了,一下子僵在那裏。

他從袋中拿出一支煙,卻在看到她突起的肚子時,點煙的動作僵持在了那裏,隨後,他不動聲色地把香煙丟在了一旁,定定地看著她。

“我是喝了酒,卻沒有醉,我知道我說了什麽。”

“你真的知道自己說了什麽?”靳子琦緊接著反問了一句。

秦遠頓在那裏,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卻沒有當即接下話來。

“你跟我都結婚了,我現在真的過得很好,這輩子都沒這麽好過,我們就已經為那段感情畫上了句號,離開得太久,你現在何必又要把我拉回去?”

秦遠聽得太陽穴一挑,他緩緩閉上眼,嘴角卻浮現出一絲苦笑,重新睜開眼時,他的眸中是濃鬱得化不開的幽深感情,“還能為了什麽?”

靳子琦側過臉:“我真的該走了。”

“我會證明你這些年的空白時間。”秦遠不氣餒地開口。

她回轉過身,望著他的雙眼,沒有如之前那般回避。

“沒有必要,如果可以,還是像這些年來一樣吧。”

不聞不問,這才是她最想要的答案。

他低垂下頭,額前的劉海遮住了他眼底的波瀾,再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鄭重的表情,卻又帶著漫不經心的語調,說:“給我一個機會。”

靳子琦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對他露出一個微笑:“你結婚了,秦遠。”

秦遠灼灼地看著她的笑容,“隻要你給我機會。”

靳子琦不經意地,眼角掃到,他的無名指上竟然沒有了以前見到的婚戒,在燈光下,隻留下淡淡的一圈白色,他竟然把婚戒摘了。

她一驚,隨即便轉開了眼:“恐怕答案會讓你失望。”

不再做無謂的停留,什麽也不再說,轉身走了出去。

從裏麵拉開門的刹那,一抹鵝黃色的身影便闖入她的視野,她握著門把的手也緊了緊,如果不是她的錯覺,房門好像是虛掩著的。

門外,方晴雲不知站了多久,又聽去了多少,她的手裏還拿著一個保溫杯,臉上的神情卻早已看不清,失神般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靳子琦並沒有替她感到同情,任何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沒有和方晴雲打招呼,她走向坐等在那裏的保全:“我們先下去吧。”

方晴雲望著靳子琦遠去的身影,眼圈有些許的泛紅,但在伸手去推門時,卻是壓下了心中澎湃的心潮,隻是握著保溫杯的手指早已僵硬得沒了知覺。

一陣嗆鼻的煙味撲麵而來,但她還是強忍著不適走了進去。

秦遠正靠在床頭,指間夾著一根煙,剛剛點燃沒多久,火星忽明忽暗,他緩緩地吐出一圈厭惡,眼神卻落在稍遠的地方,微微地出神,連她走進去都沒發現。

“媽知道你胃不舒服,特意給你準備了青菜瘦肉粥。”

她把保溫杯在床櫃上放下,站著,俯視著神色迷離的男人。

秦遠聞聲才拉回自己飄遠的思緒,卻沒有抬頭看她一眼,隔了一會兒,他彈了一下煙灰,反手將煙蒂摁在了煙灰缸裏。

他捂著刺痛的額際,整個人往後靠在床頭,默不作聲地閉上眼,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左邊側臉上,模糊了他的五官,眉間卻是化不開的糾結。

“阿遠……我剛才看到靳子琦從裏麵出去。”

靳子琦猛地睜眼看了她一眼,但也隻是一秒鍾的停留,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去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就移開了眼睛,卻被搭在椅背上的紅色圍巾吸引視線。

那應該是靳子琦剛才落在這裏的。

他立刻就掀開被子,穿上皮鞋,顧不上穿外套,直接拿了圍巾就要追出去,卻忘記自己是生病的身子,一站起來就頭暈眼花,趔趄地差點跌倒。

“阿遠,你有沒有事?”方晴雲擔憂地忙去扶他。

隻是她剛伸出手,還沒觸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推開,她整個人都僵住了,為這份陌生的疏離,“阿遠,你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好?”

“你在門口不是都聽到了嗎?”

方晴雲臉上刹那失色,望著那無情戳破她謊言的男人,他竟然……竟然知道她站在外麵,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說出那樣始亂終棄的話來?

當著妻子的麵,讓另外一個女人給他一個追求她的機會……

秦遠看向她,頓了一會兒,平靜地開口:“晴雲,我們離婚吧。”

方晴雲睜大眼睛,整個人一個不穩,差點撞到旁邊的椅子,她捂著自己已經很明顯的肚子,揉緊了衣衫:“秦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秦遠有些疲憊:“我會把我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財產轉移到你在瑞士的賬戶下,至於其他不動產,年後我就讓律師……”

“砰——”保溫杯的爆破聲打斷了他的話。

清淡的粥香彌漫在病房的空氣裏,也淡化了本濃濃的消毒藥水味。

“你以為我在乎的是錢嗎?如果是因為錢,追求我的富家子大把大把都在,我何必要選擇當初是個窮光蛋的你!”

方晴雲倔強地沒讓眼淚流出來,她死死地瞪著坐在床邊的男人,“秦遠,你就是頭沒良心的白眼狼,我為你付出了那麽多,失去了那麽多,我的青春我的感情我的真心,你通通都不在乎……”

“你真的有你說得這麽愛我嗎?”秦遠突然反問,迎上她怨恨的目光,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愛我,偷偷寄匿名信給靳昭東;愛我,叫人打斷我的腿;愛我,刻意製造了在倫敦的偶遇;愛我,私自藏起了小琦寄給我的信,愛我……”

“不要再說了!”方晴雲有些慌亂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為什麽不說,這些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畢竟都是你一手策劃的。”

在他的目光裏,她更加慌亂了,他卻笑了笑,“我竟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可以殘忍到這個地步,毀掉他在乎的一切。”

他的笑意沒有抵達眼底,冷冷的,如同站在法庭上,質問著對方證人。

“阿遠……”方晴雲強忍著身體的戰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晴雲,你是習慣了說話,還是認為對我沒有必要說真話?”他還在笑。

隻是那樣的笑容刺痛了她的眼和她的心,然而她卻發現自己百口莫辯。

秦遠站起來,拿著那塊柔軟的圍巾,似乎上麵還殘留著靳子琦的溫度,他珍惜地捧在懷裏,不願再去看她一眼,徑直往門外走去。

“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就該想到,我不接受任何的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