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江南多煙雨
飛機起飛，外麵是藍天白雲，顧薇的心情卻又不至於愁雲慘淡。
去江南隻是個偶然的機會，她在家裏翻到過媽媽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照片，有一張媽媽穿著旗袍，盤著高髻，撐著油傘，站在朦朧煙雨中。
背景一片模糊，隻能看到隱隱約約的杏花，還有地上的青石板。
媽媽的目光不知道看向哪裏，仿佛眼中都有著朦朧的霧氣。
照片裏的地方無從考究，於是顧薇隻能借助強大的度娘。選了一個有青石板，選了一個有杏花雨的地方。
那個地方叫做江南……
“姐姐，我會陪著你。”
坐上飛機的時候，小程忽然握住了顧薇的手，輕聲說道。
顧薇笑了笑，“我沒事，你好好休息，要坐很久的飛機。”
怕小程不舒服，給了吃了木糖醇嚼著。給他拿了隨身帶著的書，放過去。
三個座位卻還空了一個，沒等一會兒那人就來了，隻是剛一出現，就吸引倉位內所有女士的注意力。
他是個很特別的人，就像是，顧薇忽然想起了一代宗師裏的詠春。沒錯，他對周哲問的一個感覺就是這樣。
穩，和，關鍵時刻卻能致命。她心裏想著，跟陸子宸呆的久了，多少都能看出一些門道了，這位先生絕對不想表麵那樣穩和。
周哲問手上搭著黑色的外衣，身穿米色A字領的米色毛衣，黑色的西褲，皮鞋上沾了些水漬。
一米八五的男人，氣質上等，容貌嘛。哈，天生麗質難自棄，充滿了魅力。
隻一眼就能看出來，應該是匆忙而至的。
周哲問對顧薇和善一笑，坐在了她的滴旁邊。然後示意空姐給他一杯白水。
“連喝水的姿勢都這麽迷人。”
當然這是顧薇從空姐的眼神中揣測出的意思，她笑了笑低頭翻起來小程的法語旅行指南。圖文並茂，世界地理緩緩道來，趣味橫生。
飛機起飛沒多久，小程就覺得累了，這孩子還是不能適應。顧薇那毯子給他蓋好，“睡一會兒吧。”
“姐姐，你有事要叫我。”小程腦子已經有點迷糊了，還不忘自己要照顧著顧薇。
“好的。”顧薇樂了，瞬間心情大好。
早上八點鍾他們坐上這班飛機，將會在這裏度過九個小時。
九個小時的時間，兩個陌生人坐在一起，彼此距離伸手可及。
按正常的程序來講，他們會彼此問候一聲，去哪個地方，是哪裏人。尤其是身邊坐著這樣一位富有魅力的男士，顧薇一看就是個小姑娘，卻能按捺得住不去搭訕。
事實上周哲問對顧薇的興趣，來自於第一眼。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小姑娘，在他走過來的時候，抬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帶著一些笑意，一些友善的明媚的笑意，
然後就低下了頭看身邊的小孩說起了話，再也沒有多看他一眼。
周哲問的容貌極具欺騙性，是那種，嗯，似乎溫文爾雅紳士到，給你一個耳光，他還會問你原因的人。
他在翻閱空姐提供的最新雜誌，目光其實已經在顧薇的所有行動收在了眼中。
喝了半杯橙汁，其他的一概未動。似乎情有獨鍾於法國，因為看了很久的埃菲爾鐵塔。他猜測埃菲爾有她的愛，因為她的手指劃拉了半天，翻過去的時候很輕很輕。
就像是，翻過一頁情殤，從此笑看風雲。周哲問忽然笑起來，他這是在做什麽？揣度一個女孩兒心事，然後呢，又想繼續做什麽。
顧薇拿出那張請柬，上麵寫著安雪兒的法文名字和陸子宸法文名字，她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叫來空姐。
她微笑著說道：“請把這東西給我撕碎了，從到馬桶裏。”
空姐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要求，但是還是極為訓練有素，接過請柬說道：“好的。”
然後周哲問很不多厚道的笑了起來，笑意太過明顯，以至於顧薇第二眼看向他。
“抱歉，隻是一時間有些按捺不住情緒。”周哲問看向顧薇，眼中似乎有向日葵盛開。
顧薇落落大方的說道：“舊愛今日另結新歡，請我參加婚禮，我將他衝進了廁所。”
周哲問輕輕地鼓了鼓掌，讚歎道：“做的不錯。”
至此兩個人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一來時小程醒了，顧薇在跟他說話。二來嘛，跟你一個陌生人有啥好說的，那啥別忘了，顧薇是個靦腆內斂的人。
另一位周哲問，他在認真想著自己心情。
去往江南的路並不是那麽好走，已經是傍晚五點鍾了，下了飛機換了春天的衣服。
顧薇換了一條長裙，外麵套了一件橘色的鏤空毛衣，背著一個小書包，拉著一個大行李箱。
小程穿著棒球夾克，帶著黑色的棒球帽，背著一個小書包，拉著一個小的行李箱。
周哲問先走一步，卻不知為何站在外麵等了一會兒，見到一大一小的出來，笑了。
去江南的車已經沒有了，周哲問踏出了第一步，走過去對顧薇說道：“我叫周哲問，邀請你一起去江南。”
顧薇側頭看了眼他身後的黑色奔馳，然後伸出手去，笑眯眯的說道：“你好，我叫顧薇。”
然後兩個人就這麽愉快的達成了一致。
“我去江南尋祖，你呢？”
“去散心，另外謝謝你的車。”
周哲問說一句，顧薇才應答一句，半天周哲問笑著說道：“你不大喜歡說話。”
“你女朋友今天嫁人，你的心情也會不太好的。”顧薇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遞給了小程。
周哲問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半晌曬然一笑才說道：“我已經你已經把他衝進了馬桶。”
“衝進馬桶就能斷了，你可真夠絕情的。”顧薇也跟著他笑。
小程已經在說起話來了，“大師傅，我跟姐姐已經下飛機了。”
“好好照顧小姐。”
“我知道。”小程看了一眼顧薇，遲疑的說道：“你們還好嗎？”
小程問的是你們指的是陸子宸，其實誰都知道。
木易沉默了好
久才說道：“挺好。”
一旁的顧薇也聽到了，她拿出脖子上的戒指，戴在了無名指的地方，低頭看了看，覺得真好看。
車子裏麵一片寂靜，顧薇盯著自己的手機桌麵一直看，一直看……
上麵有一高一矮的兩個影子，矮的靠在高的肩膀上，看起來溫暖而親昵，可惜隻是個影子。
周哲問扭頭看著顧薇，一時間無話，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深情的女孩兒，深情到無淚。
能感覺到她徹底無望的悲傷，她的悲傷像是洪流，不斷地擴散，卻不收斂。
他見過很多人，愛得癡情，愛的懦弱，唯獨沒見過顧薇這樣的。仿佛頭破血流，不顧一切拋出一切，收不回來，那就散著吧。
過了一個小時，江南近在眼前了，可是車子卻進不去了。
三個人下了車子，被眼前靜謐的景致所吸引。靜靜的村莊籠罩在萬家燈火中，隨著風傳來炊煙的氣息。
這是個鮮少有人來的地方，因為太安靜了，能找來的人都很少。隻有有心的人才能來這裏，顧薇的心源自母親。而周哲問是來尋祖……
老鄉劃著蓬蓬船過來，行李也有人幫忙運送著。很熱情的老丈，問了顧薇有沒有住的地方，顧薇回答沒有，老丈就直接把人帶到了自己家裏。反而前來尋祖的周哲問倒成了順帶的。
人們畢竟對弱小可愛的事物懷有熱誠，對於高大威猛的總要帶著幾分戒心。；老張純樸，不代表他能來人就收。
兩層樓，顧薇帶著小程看了看，雕花木頭的大床，雕花木頭的桌椅，還有梳妝台。
老丈笑著解釋道：“我老姑娘出嫁前住的屋子，莫要嫌棄。”
“挺好的，謝謝您。”顧薇連連道謝，笑的真誠而又溫暖。
小程也認真的道了謝，還給了老丈一個熱情的擁抱，竟然惹得老丈眼淚都出來了，這讓顧薇十分動容。
相比較顧薇，周哲問的待遇就沒那麽好了。住在顧薇的隔壁，卻不過是一張木頭床，掛著白色的蚊帳，一桌一椅簡單的很。
他敲門進來看了看顧薇的房間，半開玩笑的說道：“我該男扮女裝的，那樣還能換一間好屋子住。”
顧薇收拾著衣物，扭頭打量了一下周哲問一米八幾的身材，實打實的說道：“你要是男扮女裝，爺爺該請人來捉妖了。”
“你覺得我是什麽妖？”周哲問饒有興趣的問道。
他發現跟顧薇說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因為很舒服。你似乎能看出她的下一句話是什麽，有時候卻能叫人你意外。
顧薇把小程的外衣掛進櫃子裏，漫不經心的說道：“當然是人妖了。”
身後的周哲問一瞬間無話，顧薇轉身看他，一臉的無語，“周先生，您問這話的意思，該不會想讓我跨您長得好看吧？”
周哲問攤手一笑，“你現在反應過來也不晚。”
失戀的女孩兒，他放了個梯子，該是順著上來才對。沒想到卻被她一腳踢開了，這讓周哲問挺好笑的。
這張寫的好文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