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複雜的學問
對於安勝賢的邀請，王觀等人也沒有拒絕的意思。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尤其是有能力的朋友，多認識幾個絕對沒有什麽壞處。
看見一行人離開，那些看熱鬧的人也慢慢散去了。畢竟這裏是緬甸，出產翡翠的地方，再好的翡翠當地人也見過不少，也不會覺得太稀罕。
不過，宣傳一番肯定在所難免，估計不久之後，有人在這裏解出極品翡翠的消息，肯定傳遍整個城市，為即將舉行的公盤添加一把火。
就在消息傳播之時，王觀等人也在安勝賢的帶領下，慢慢來到了一棟豪宅之中，看得出來他的朋友也不是普通人。不過想想也是，專業的翡翠鑒定師啊，這樣的職業在這裏應該比較吃香，收入肯定少不了。
顯然，安勝賢經常過來，已經非常熟悉了。按響門鈴之後，有人出來開門，看見是安勝賢之後，根本沒問就直接放行了。
之後安勝賢就好像是回到家一樣，駕輕就熟的引領大家進去，然後繞過廳堂，就來到了宅第的後園。這裏豁然開朗，完全是中國式園林構造，有假山流水，旁邊還有一叢竹子，顯得十分清幽雅致。
當然，園林景觀什麽的，大家看了兩眼就不在意，真正吸引眾人目光的卻是在草坪之中一台切割機，以及一塊還沒有解開的石頭。
見獵心喜之下，眾人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老劉，你什麽時候弄來一塊石頭。”
安勝賢快步上前，口中招呼站在切割機旁邊的中年人，眼睛卻是盯住石頭不放。然後下下左右打量，在判斷石頭之中有沒有翡翠。
“別人送過來的，讓我幫忙解石。”老劉解釋了句，隨即好奇打量王觀等人，微笑道：“安兄，帶朋友過來了，也不介紹一下。”
“都是國內的同行，過來參加公盤的競標。”安勝賢笑嗬嗬道，一一引見起來，期間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客套。
此時，王觀等人也知道了老劉的底細。本名劉華恩，原是香港人，由於工作需要經常往緬甸跑，後來幹脆在這裏安家立業了。與安勝賢從小認識，每年安勝賢過來收購翡翠原石，就住在他家裏，兩人關係十分要好，自然能夠出入自如。
寒暄之後，劉華恩叫人搬來簡易的桌椅，再奉上了茶水糕點，然後招呼大家坐了下來。隨即他執壺為每位客人倒上一杯熱茶，同時笑道：“條件不比國內，如果有怠慢的地方，請大家多多包涵。”
“哪裏哪裏……”眾人自然又客氣起來。
閑聊了兩句，劉華恩看向安勝賢，微笑道：“我現在是幫人解石，你呢？不是說出去賭石了嗎，看你紅光滿麵的樣子，應該是有不小的收獲吧。”
“也沒有多大的收獲，就是一塊冰糯綠水而已。”安勝賢裝做不在意的樣子，但是上翹的嘴角出賣了他的得意。
“咦，好東西啊，運氣不錯嘛。”劉華恩恭喜起來。
對於自己人，安勝賢就是另外的態度了，強調道：“什麽運氣，我那是眼力。”
“行，你那是眼力。那麽你看看，這塊石頭好不好，能不能出綠。”有這麽多客人在，劉華恩肯定不能隻顧與安勝賢聊天，直接拋出了一個大家都感興趣的話題。
一瞬間，大家紛紛放下了茶杯，饒有興趣的走到石頭旁邊觀察起來。這明顯是一塊賭石，之所以強調這個，那是由於有些石頭是不能賭的。
比如說山料，那是從翡翠礦山裏直接開采出來的，沒有外皮，直接可以看到內部的情況，自然不屬於賭石。
一般情況下，能賭的隻能籽料，也就是翡翠的礫石。
籽料都有一層粗細厚薄不同的外皮，而且這外皮具有不同深淺顏色，還有各種斑痕。在看不透原石內部的情況下，大家就是依靠這些顏色和斑痕，再判斷裏麵有沒有翡翠。
這個過程比鑒定古玩真偽難多了，不僅需要豐富的經驗，更需要一定的運氣，充滿了不可預期的風險性，所以才稱為賭石。
眾人圍觀的時候，王觀也跟著在旁邊瞎看。
嗯，真的是瞎看，畢竟其他人討論的時候，什麽綹呀裂呀蟒呀蘚呀，甚至包括鬆花，他都大概明白是什麽意思。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還是有些用處的。這兩天也沒有白看書，多少知道一些賭石的常識。
然而理論是理論，不是說聯係實際就能聯係實際的，這需要一個過程。
反正王觀看了半天，在不作弊的情況下，隻感覺一頭霧水，看不出什麽東西來。此時此刻他也終於明白，在自己鑒定古玩的時候，外行人是什麽樣的感受了，那是一種茫然兼雜不知所措的情緒。
“賈少，你怎麽看？”
與此同時，楊老板等人小聲交流幾句之後，直接看向了賈芹，想聽一聽他的判斷。
“這是鐵沙皮，皮殼看起來堅硬，有細密的感覺。尤其是從蘚的情況來看，這是臥蘚。”賈芹娓娓而談：“所以說這塊石頭的可賭性很高。”
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了自己的認可。要知道一般情況下，如果皮殼厚，結晶粗，皮質粗糙，結構鬆散，裂隙較大較多的話，翡翠內部的質量也不會好。
至於癬，則是石頭的皮殼上存在的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點、條、片、塊狀黑色、灰色、淡灰色風化的印記。一般來說，有癬易有色，但同時癬又吃色。
所謂的臥蘚，就是停留在表皮的痕跡，危害不大。如果是直蘚，那麽就要小心了，因為直癬像是釘子一樣，直接深入翡翠的內部，破壞翡翠質量。
“當然，單純從外表判斷，我也沒有多少把握，如果能夠開個口子就好了。”賈芹十分謹慎，不敢輕易把話說死。
不要說他了，就是其他經驗豐富的人，在石頭沒有解開之前，誰也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肯定石頭之內一定有翡翠。
“嗯，沒錯。”安勝賢點頭道：“先擦一擦，看看情況再說。”
“再等等……”劉華恩微微搖頭道：“石頭的主人在附近寺廟燒香拜神呢，要等他過來才能動手。”
“哦。”
其他人也不覺得奇怪，人在未知的情況下，總是想寄托於神明，求得他們的庇護。不管有沒有作用，反正就是求個心安。
說話之間，有人走進來了，從膚色來看，毫無疑問是緬甸人。
看到這人，大家頗有幾分意外。不是說對他緬甸人的身份意外，而是驚詫於這人腦門十分光亮，身上又穿著紫紅色的僧袍，分明是個和尚嘛。
“和尚也賭博石。”
一瞬間，王觀有種毀三觀的感覺。
“這人未必是真和尚。”
楊老板常年往緬甸跑，多少了解這邊的國情，一怔之後也反應過來，悄聲道：“緬甸大多數寺院是信奉小乘佛教的，作為男子，一生中至少要有一次出家經曆。”
“由於寺院和學校相差不多，小孩入寺為僧，其實也能夠學習相當完備的功課，還省下一大筆學費，同時可以修身養性。所以許多人家把小男孩送進寺院，一是為了完成人生體驗，二是為了功課。”
楊老板輕聲解釋道：“出家的時間可長可短，有些人還俗之後，卻十分懷念寺院的生活，所以經常作僧人的打扮。當然，我覺得這人換了僧袍來，估計不是為了懷念和尚生涯，而是想要借助佛門神通，保佑他切漲。”
與此同時，劉華恩迎了上去，與那個緬甸人用緬語聊了起來，然後就給大家介紹：“這位是吳剛……”
聽到這話，王觀不自覺睜大幾分，然後左右看看有沒有嫦娥。
楊老板又順勢解釋起來，輕笑道：“你不要誤會，緬甸人有名而無姓。吳不是姓而是一種尊稱，和先生差不多。他的名字叫剛，蓋以吳字，說明他有一定的社會地位。”
“長知識了。”王觀頓時恍然，感謝楊老板的指教。
人到齊了，經過一番交流之後，吳剛同意賈芹等人提出的方案，先擦石，直接在有蘚的地方擦開一個窗口。
兩三分鍾之後，或許是石頭的質量不錯，又或者是吳剛求神拜佛起作用了，反正在石頭上開了個窗口之後，再用清水稍微清洗一下，大家立即看見一抹微綠的光澤浮現。
“漲了，漲了。”
刹時間，不管東西是不是自己的，大家都有一陣興奮的感覺，特別是吳剛，直接撲通就朝西邊跪下膜拜起來。
“也先別激動，看看擦口情況再說。”
隨即幾個人又冷靜下來，饒有興趣的對著石頭品頭論足，依次說出了自己的見解，然後開始交換意見，最終形成了共識，繼續擦！
這個過程，王觀就在旁邊看熱鬧，從頭到尾都在保持沉默，主要是插不上話。不過他也有幾分感歎，賭石真是一門大學問啊，而且也十分的複雜。
因為賈芹等人在討論的時候，基本上是誰也說服不了誰，所以才要繼續擦石，以便出現更多的線索證明自己的判斷。
此時，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劉華恩熟練的操練機器，再次摩擦起來……RS